狐狸嘆息一口氣道︰「十四,你總是那麼的善良。哪怕天大的事情,你都能笑一笑,然後不再當一回事。你可知道,齊王執政這幾年里嚴刑酷法,光是泉州就已經死了近三萬人。這樣你還認為,他是適合做帝王的人麼」
狐狸的話讓我霎時震驚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齊王執政不過是十余年間,居然小小的一個泉州就死了近三萬人。幾乎可以媲美一場損失慘重的戰爭了我看到了他的財政,人事,商貿,農業,卻單單沒有看到他所制定的法律。到底是怎麼樣的嚴刑酷法居然,在短短的十年里處死了三萬人。
恍惚間,狐狸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十四,不要在意這些了。你來到齊王宮之後,可有什麼發現?」
我連忙鎮定了一下隨後就把今日看到的和心中所想告訴了狐狸。狐狸得知此事之後,居然裂開嘴大笑道︰「十四,你果然聰慧。」
我看著狐狸不解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狐狸點點頭道︰「正如你所想的,蕭鈺之所以這麼對貴妃娘娘是有原因的。這個原因就牽扯到齊王妃。不過,這一切由我說不太合適,還是你自己去慢慢發掘真相的好。」
我總覺得狐狸似乎有種神通廣大的感覺,他幾乎知道所有的事情。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九郎的真實身份,一直用一種很悲傷的眼神看著我,就像是早就知道我和九郎的結局一樣。之後,他似乎也早就知道了蕭鈺的秘密,所以安心的將我送到蕭鈺手上,甚至篤定的認為蕭鈺不會殺我。明明他對我娘親幾乎是用慘無人道的方式將她處死了,我甚至一度以為他也會連帶著將我也怨恨進去。沒想到他卻沒有那麼的恨我,甚至對我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如今,他對這個宮里面塵封的秘密居然也是了如指掌,這實在是讓我覺得很害怕。他到底是多強大的一個人有高強的武功,有廣闊的人脈,有豐富的情報,有巨大的財富,(如果白也算他的私人財產的話),他實在是太過強大了,強大到讓人害怕。
我深深的看著他,審視著他,他的眼楮是漂亮的琥珀色,像是質地上好的琥珀石,里面包含著許多我不懂情緒。我時常在想他到底為什麼這麼幫我。但是,我現在很慶幸我沒有和他做敵人。
狐狸見我看了他半響,突然抿唇笑道︰「怎麼了?這麼看著我。」
我露出一個慶慰的笑容︰「我想沒有和你為敵真好。但願這一生都不與你為敵。」
狐狸的手模著我的頭發,眼楮微微眯起,嘴角的弧度不由上揚,表情十分溫柔︰「不會。我總不會忤逆你。你想做的就是我想做的。」
我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著,整個人突然間忘卻了呼吸,他總對我這麼好,這真的讓我無以為報半響,我露出笑容,慢慢的依偎在他的懷里。身下的人突然顫抖一下,隨後手臂收緊,將我緊緊的抱在懷里。
「這樣就好了。讓我抱抱你。」他的聲音低啞,帶著濃重的鼻音。
我輕聲說道︰「狐狸,我如果逃出這里的話,我們兩就找個地方定居。到時候,我開店,你當賬房。」隨後,突然想起狐狸不知道會不會算賬,于是便問道︰「對了,你會算賬麼?」
狐狸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埋怨道︰「十四,你可真是個鐵公雞啊。從前你開勾欄院的時候,我給你當小倌,現在你打算開其他的店鋪了,就讓我當賬房。真是半點都不讓我得空啊。」
他的語氣里埋怨是假,歡喜倒是真的。我笑著說道︰「是啊。我就是這麼欺負你了,你怎麼的了?到底是做還是不做?」
狐狸故意擺出一副我怕了你的樣子道︰「好吧,好吧。幸好我也會算賬,不然可被你難倒了。」
接下來的時間,我和狐狸又相互說了好一會話。待到二更天,他才走。他走的時候給了我一瓶解藥,叫我待會給那些被他迷昏的宮女侍衛的聞一聞。
日子還是一樣的過,每日早上去農田里澆水除草,之後去皇家書庫搜尋關于齊王妃的資料。有時候,蕭鈺也會帶著一些公文過來放到桌上,讓我給他些意見參考。我覺得我和他現在的關系有種亦師亦友的感覺。總而言之,這種感覺不壞,讓我覺得很輕松。
每回遇到那些男子,譬如白玉堂,九郎,還有姬流觴,到最後都會變得關系復雜。這讓我對同男子之間相處之道有了很大的疑惑。不都是說君子之交淡如水麼?為何我對他們淡如水,他們偏偏都追上來了呢?
五月里,天氣漸熱,窗外蟬鳴陣陣,夏日的風燥熱,筱筱就算是一刻不停的給我扇風,依舊是半點涼意都沒有。這時候,我就會懷念當年在菊花香里的那些日子了。也不知道狐狸是從哪里弄來的冰塊,每日放在床底下。所以,一到夏日我就喜歡窩在床上。現在,沒有冰塊。泉州本來就算地勢偏南,一年只有兩季,春夏,夏季尤為漫長。這里濕氣重,天氣更加的熱。我每天熱得只能不停的扇風了。
不過,想起蕭鈺,他應該是更慘的人。每日都得去大殿上朝,穿著四季不變的悶熱的朝服。他才是最為悲劇的人啊。
興許是狐狸感應到了我內心的心聲,在這麼炎熱的夏天的夜晚,他穿著一身看起來很涼快的紅綢布衫笑眯眯的來看我了。陪同狐狸一起來的還有多日不見蹤影的,回去處理爛攤子的白。可憐的白剛剛找到狐狸沒多久,就被狐狸一同帶的來做苦力。
我突然發現狐狸其實也挺會指使人的,可是到了我的面前就只有被我指使的份了。這難道就是所謂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麼?不過,這回狐狸指使的事情,實在是讓我不能不豎起大拇指,甚至要激動的撲上去使勁的親他兩口。
他叫白帶了一塊巨大的冰塊進宮。要知道那冰塊幾乎又我的床那麼大,四四方方的,剛剛好合適放在床下。知我心者莫若狐狸啊
當然這事情必然是不能透露出去的。所以,我借此機會就遣散了我宮里的所有人,除了筱筱之外,一干人等都被安排到了其他地方。反正我就只有一個人,要那麼多人服侍干什麼?少了人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也覺得安心了許多。
齊王封地位處偏南方,所以常被稱之為南國。這南國內人口種族繁多,有許多少數民族居住在深山里,近五十年來因為經濟的發展,漸漸從山里出來的也有許多。所以,地方上現在也經常能看見少數民族。這些種族大多都有自己的節日。小暑對于我們來說可能不是什麼重大的節日,可是對于這眾多少數民族中的一個比較壯大的種族苗族來說是十分重大的節日。
這幾日里天氣大晴,苗族每日都會開辦聚會一樣的活動,到了晚上還要集合在湖邊跳舞。這個習俗本來官府對于這些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索性就全當不知道。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年蕭鈺像是突然來了興致,居然想把著活動搞大。于是就干脆和苗族一族中幾個德高望重的家族商議了一下,大家白日里舉辦廟會的活動,夜里也舉行夜市,晚上苗族人參加的跳舞,舞龍等活動,不是苗族的人也可以前來觀看或者是參與。為了表示對這次活動的重視,蕭鈺還下令,夜里他會親自登上宮門前來觀看這次的活動。
蕭鈺的出場意味著必然後宮中的女人也會有機會出場。除卻那些受寵的妃子,我相信他也會讓我去的。畢竟我在他宮里可是真正的安分守己啊。
好在蕭鈺待我實在是不錯的。小暑當晚,他就派人來我宮里請我一起去城門上觀賞節目。
鑒于,是首次公開亮相,所以,筱筱怎麼說也要好好的打扮我一番,並大有不把我打扮得貌若天仙沉魚落雁不罷休的決心。我在一旁看著她翻箱倒櫃的找衣服配首飾,熱火燒天的樣子,不得不好心的提醒她一下我的先天條件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就算後天努力得再起勁,最多也就小家碧玉了,貌美如花什麼的那都是狐狸這種人才能有的境界。
好在,筱筱也是很有遠見的一個孩子,在折騰了半個時辰之後,總算是放棄了把我改造成不食人間煙火仙子的這個天方夜譚。轉而發展氣質路線,原先她以為我是個郡主,後來進齊王宮之後才發現我其實是個公主,而且還是她崇拜了許久的無雙公主。這讓她一時間激動得有些找不著北。可是,在後來我和她解釋了所有的事情之後,她總算是對我這個無能公主死心了。
現在,她正在往我的頭上使勁的堆積金銀珠寶,我覺得我現在走出去,就跟個移動金庫一樣。頭上是厚重的步搖鏈,兩旁贊著鎏金牡丹花,前面額前的華勝中央嵌著一顆巨大的藍寶石。其他的七七八八的簪子,耳墜子,還有那麼些八寶的鐲子,整個人走起路來都是叮呤當啷的。我真懷疑我要是這麼出去了,會不會把下面看的人的眼楮給晃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