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7
我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我應該理智一點，畢竟我已經不再是個小女孩了。仰著頭試圖讓眼淚倒流回去，可是它一直一直涌出來，無論如何都無法止住，迅速的模糊了我的眼楮。我只能用手去擦，可是越擦越多，最後我的袖子都濕透了。我覺得有些好笑，我什麼時候也變成一個這麼愛哭的人了？
身後的風微微的晃動了一下，懵懵懂懂間，我感覺到有一雙手從身後環住了我，我微微一怔，身子隨之變得僵硬。身後那個人的氣息是那樣的熟悉，熟悉到我幾乎分辨不出他和空氣的區別。
他抱的很淺，只是靜靜的擁著我，不算寬闊的胸膛貼在我的背上，尖尖的下巴輕輕的抵在我的肩上，我感覺不到他的心跳。他的手很涼，他的胸膛也是那麼的冰冷，環在我胸前的雙手蒼白的幾乎沒有血色。心猛的跳了一下，眼淚抑制不住的涌了出來。
「希爾……」我叫著他的名字，不敢相信的問著︰「是你嗎？」。
「嗯。」他低低的應著，縴細的手指緩緩的拂過我的發絲，拂過我的額頭，落在我濕潤的眼角。他的指月復在我的眼眶上來回的摩挲著，替我將淚水拭去。
我抓住他的手，想轉頭但是卻被他按住了︰「別動……」他說︰「別動，這就樣讓我抱一會兒。」他的聲音壓的很低，隱隱透出讓我心碎的悲傷。他長長的黑發順著我的肩膀滑落，彌漫在我的胸前，宛若黑暗中的一縷煙霧。
我沒有再動，而是听從了他的話。
然後我感覺到他的嘴唇貼在我的脖子上，溫度涼的讓人心驚，漸漸的他的淚水了漫濕我的脖子。
我緊緊的攥著他的手問他︰「你過得的好嗎？希爾。」
他又將我擁緊了一些，說︰「好的。」
我用力的吸吸鼻子，哽咽著說︰「你有沒有想我？」
他說︰「想了。」
然後我們都哭出聲來。
我任由他靜靜的抱著我，時間好像靜止了，世界也好像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我多麼想就這樣安靜的，讓一生就這麼過去。
約旦河的河水緩緩的淌過我的眼前，在那深藍色的水波里，我看到希爾維德的倒影，他變成黑色的六翼垂在他的身後，他的眼楮是鮮艷欲滴的血紅色，如珍貴的瑪瑙石，蒼白的皮膚下隱隱透出藍紫色的血管。我捂住自己的嘴巴，盡量讓自己的哭聲小一些，再小一些，淚水卻順著我的指縫滴落。
「薩迦……」希爾維德的聲音有些顫抖︰「我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你了。能再看見你我真高興啊……」
我已經說不出話了，只好用力的點頭。希爾，我也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在深淵的時候，我一直都在想你，非常非常的想你。我每天都告訴自己，要堅持下去，要堅持下去。因為有你會等我的，是不是？那樣的話為了能再見你一次，無論如何我也要挺住。」
我用力的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從很久以前我就一直有一個願望，就是和你一起看星星。」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模糊︰「你看啊……今天的星星多麼漂亮，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看過這麼美的星空了。你陪我看看好嗎？」。
我點頭，向後依偎在他的身上，他坐在地上任由我靠著，天上的繁星就像是無數雙明亮的眼楮，看著我們相依為命。這麼多年了，沒有哪一刻是像現在這麼平靜這麼讓我安心的，我把頭窩在希爾維德的肩窩里，眼皮慢慢的垂下來，不久我就睡著了。
我醒來的時候，是睡在河邊的一塊大石頭上，風變得很小，有陽光直射進我的瞳孔里，耀眼的讓我睜不開眼楮。我伸手探向身邊，卻什麼也沒有模到，心里有些許的惆悵，我淡淡一笑。揉揉酸痛的太陽穴，心想，果然是做夢啊。
過了一會我的眼楮才適應了四周的環境，我用手掌擋在額頭上，自嘲的笑笑，想一個想到出現幻覺，真的有夠丟人了。可是不這樣的話我怎麼能感受到他在我身邊帶給我的快樂呢？在夢里，我真的很開心，很開心，要是那個夢永遠都不要醒來該多好？
是啊，希爾維德怎麼能突破歐雷亞的禁制呢？他也不會變成那副嚇人的樣子的，不會的，一定不會。
唉……我嘆了口氣，然後強行扯開自己的嘴角讓自己露出一個微笑，然後撐著石頭坐起來。甩甩頭發，抖抖羽毛，然後幾片金色的羽毛就飄落了下來，悄無聲息的落在地上。
突然！我的眼楮瞥到一抹黑色的影子，我急忙轉身，一片黑色的羽毛出現在我的眼前，它正以輕盈的姿態下墜，翻飛，飄舞，最終落在我的腳步。我蹲，將那片羽毛撿起來，放到眼前。陽光下那片黑色的羽毛反射著耀眼的光澤，瞬間，我感覺一陣眩暈。
不是……不是做夢。
這麼說，希爾維德真的出來了。
我的眉頭不自覺的蹙起，他出來我無疑是高興的，但是如果被歐雷亞知道了怎麼辦？我不保證他不會再一次對付希爾維德。
我該怎麼辦？要是他們再打起來怎麼辦？我應該站在哪一邊？希爾維德還是歐雷亞？或者誰都不幫。
我感到很疲憊，從身到心，約旦河的河水很清澈，很美，我蹲下來讓河水緩緩淌過我的指尖。我想我要是一頭扎進水里去的話，說不定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煩惱了，但是，不可以，不管再辛苦還是要忍下去，因為不想看見任何一個人因為我而受到傷害。我已經害了夠多的人了不是嗎？
捧起一捧河水貼在臉上，河水溢出的的指縫，從新落回河里。我站起身，看了一眼河岸，轉身朝城中走去。在我的臉接觸到溫潤的河水的那一瞬間，我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一些我想了很多年都猶豫不決的事情。
于是，我做了一個決定，一個我早該做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