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湛天臉上掠過一絲奇異的神色,然後略有些顫抖的說道︰「智者大人,您說,您將我當年在外的女孩給……」
「是,我將她安置在後殿了,這事,只有你一人知道。」智者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蕭湛天略有些激動的抓緊了自己的龍袍,「可是,您這是為什麼呢?這位姑娘不過是我當年在外面偶遇的一名民間女子,我……」
「蕭湛天,」智者的聲音略微有一絲冷,「我說過的話,自然是由我做事的理由,若你不願,我可以將其帶走。」
听到這話,蕭湛天連忙搖頭道︰「湛天不敢,只是……只是湛天太過激動,湛天多謝智者大人賞賜。」
「行了,這些年你的一舉一動我也是都看在眼里,我從來都沒見過,你竟然會因為一個人而這麼開心,所以,這也算是我對你的一種獎勵吧。」
蕭湛天的眉頭略微皺了皺,自己的一舉一動麼?智者竟然如此神通,自己的事情,他仿佛都了若指掌一般,難道,自己在暗中培植的勢力,智者也全都發現了麼?
「對了,」智者繼續說道︰「我告訴過你,要你多加留意明月樓和朝中政事的關系,看來,任天罡一家被滅,你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蕭湛天還在想智者的用意,但是智者的這句話,卻是將他的思路全部都拉回了現實。
微微思索了一下,蕭湛天連忙說道︰「智者大人,您誤會了,任元帥一家被滅,湛天絲毫不知情……」
「那你現在也不知情了?」
「不……不是這樣的。」蕭湛天的鬢角流下一絲冷汗,「此事疑點頗多,況且朝中七王如今不明不白的死了兩位,凌天歌調查,此事十有八九便是任家派人所為,我……」
「哼,蕭湛天,你傻了不成?」智者冷哼一聲,「自從我征天帝國建國以來,什麼時候有過朝中七王被殺的情況?而且還是朝中大臣所為?」
听到智者毫不留情的當頭棒喝,蕭湛天卻絲毫不敢生氣。
智者說的沒錯,千年來,征天帝國都是智者在暗中維持著平衡,維持朝中的穩定,保護帝君的安危,若是有人敢于反叛,便是自當受到天譴,這也是征天帝國中智者位高權重的原因之一,若是任天罡真的敢于暗殺七王,擁兵自重,那想必智者早已將其斬殺,不會留到現在要凌天歌動手。
「實話告訴你,青王和黑王的死,本是在我的默許範圍之內,他們二人被殺那天,也是他們二人暗中妄圖叛變,所以我才沒有阻止,可是,這件事卻是和任家沒有半點關系,凌天歌這麼做,無非是為了鏟除異己,你當真糊涂!」
「智者大人教訓的是,湛天一時糊涂,竟然忘了還有智者大人守護。」蕭湛天連聲辯解道︰「既然如此,湛天這就命人將凌天歌緝拿歸案,封鎖明月樓。」
「封鎖明月樓?」智者仿佛听到了什麼笑話,「蕭湛天,明月樓暗中的勢力,現在不是你暗中能夠掌握的,我勸你,暫時不要動凌天歌的勢力,任家現在還有唯一的血脈,任長風,他被關押在天牢之中,不過看樣子也是半死不活了,你傳令下去,將他救出來,日後他對你會有大用。」
「是,湛天謹遵智者大人教誨。」
「如此甚好,蕭湛天,歷任的征天帝國的帝君,我幾乎都沒有和他們對話過,相比之下,你還有點意思,可別讓我失望了。」智者淡淡的說道。
「多謝智者大人厚愛,湛天一定會努力的。」
「你先下去吧,若是有事,我自然會命人叫你。」
說完,石台上的金光便緩緩暗淡了下去,最終恢復了原樣,再也沒有了動靜。
待得室內的金光完全退了下去,蕭湛天才緩緩的站起身來,輕輕嘆了口氣。
「智者這究竟是要干什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還有,他說將當年我在外面出逃的時候遇見的女子給我帶來了,究竟是什麼意思?」蕭湛天立在原地皺著眉頭想著,結果卻是完全理不出頭緒,最後只得輕輕搖了搖頭,在心中暗自嘆了口氣。
「智者的手段,當真不是我現在所能想透的。」蕭湛天在心中微微嘆道。
走出祭壇,蕭湛天回到了外面的書房,揮毫在案子上寫了一份詔書,交給一旁的宮人,淡淡吩咐道︰「將這份詔書帶著,找到左丞相,他自然會知道怎麼做。」
「喳。」旁邊的宮人恭敬的雙手接過詔書,便躬身退了下去。
蕭湛天看著宮人退下的背影,微微冷笑一聲,然後抬起頭,看著空無一物的大殿橫梁,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大殿內完全沒有風,然而,旁邊的燭火卻是微微動了動。
見一切安排妥當,蕭湛天則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便回過身對著後殿走去。
後殿,智者對他說過,將那名女子安置在了那里。
……
緩緩走向後殿,旁邊的宮人跪了一地,然而,蕭湛天卻是沒有絲毫反應,腳下的步伐越走越堅定,直直的對著自己的目標走了過去。
究竟是有多少年沒見了呢?
蕭湛天在心中微微思忖道,記得當年,他在智者的安排下逃出生天,流落在皇城之外。然而,那場大火中,卻是沒有他的尸首,這便讓四方開始動員。
不管是想殺他的,還是想要輔佐他上位的,都開始在整個帝國內發布告示,可惜,當時年幼的他,卻是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分辨他們誰是對他好的人。
一開始的時候,他本想找到出雲軍團來幫助自己然後回到皇城,可是在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後,卻是被出雲軍團的軍人帶到了荒郊野外,想要將他就地格殺!
本來在他絕望的時候,是她,紫衣仗劍路過這里,救他逃出生天,那,便是他們的初遇。
走到後殿的門口,蕭湛天反而站在原地,不知道要怎麼推門進去見她。
畢竟,當年他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只說自己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但是不知道出雲軍團的人為什麼要殺他。
而她,當年也不過是比他大了兩歲,但是卻是帶著一種莫名的堅毅。在她出手救他,將出雲軍團的高手全部擊倒後,他便知道,她的身份必然不一般,而走投無路的他,便一直跟在她身旁,一直跟了三年,直到……
深深的吸了口氣,蕭湛天緩緩推開了門,走入後殿之內。回手掩上門,只見殿內輕紗飛揚,一道身影正安靜的坐在床上一動不動,仿佛就那麼靜靜的看著他。
蕭湛天略微一怔,方才將手背在身後,努力將自己的脊柱挺直,然後緩緩走上前,在紗帳前輕輕咳嗽了一聲。
然而,里面的人卻是沒有絲毫的回應。
怎麼回事?蕭湛天微微皺了皺眉,猶豫了片刻,方才輕輕掀起紗帳,只見里面,一位紫衣麗人正安靜的睡著,完全沒有醒的樣子。
「是她!」在見到她的第一眼,蕭湛天便認出她來。
夢里多少次魂牽夢系的身影,如今就那樣出現在他面前,他卻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遲遲不敢上前。
也許,這就是近鄉情更怯吧?
如今他坐擁天下,**的嬪妃也是不少,可是卻沒有一個能入他的眼。每一次見到別的女人,他都能想到她。
如今雖說他是高高在上的帝君,可是卻每日都活在不開心里。朝堂之上,他要四面制衡,保持朝中的平衡,整理帝國中四方上報來的事;
回到**,還要忍受嬪妃們的爾虞我詐,越是這樣,他越是懷念當年自己出逃的時候,那時候,沒有虛偽,只有他們兩個人,他裝作一副弱者的模樣,每次見到路見不平,或者他遇到危險,她都會出手相助,那樣的日子,若是能夠回去,其實,也是不錯的。
床上的人眼皮略微顫了顫,然後在嘴唇中輕輕吐出兩個字,「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