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一個一襲紫衣的麗人站在伏波閣門口,看到仍舊緊閉的大門,不由的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紫衣麗人輕車熟路的繞到樓閣的後面,從虛掩著的後門推門而入,走進內閣,看到一個一身青衫的男子正仰躺在一張躺椅上,一手摟著個酒壺,一只腳搭在椅子扶手上,兀自睡的香甜,不知道在做什麼美夢,還微笑的咂巴咂巴嘴。
看到這一幕,紫衣女子微微搖了搖頭,走進廳內,收拾起桌上的狼籍和地上的酒瓶。把一切收拾干淨後,見男子還在昏睡,女子看了看外面的光景已然快到中午,只得無奈的推了推榻上的男子,口中輕輕的喚了喚「月」,可男子沒有反應,反而搖了搖手,皺了皺鼻子翻個身把酒壺枕在頭下繼續睡。
紫衣女子淡淡的搖了搖頭,回身走進**,轉眼工夫拿著半爐醍醐香回到廳內燃起,點燃,滿室馨香。
不多時,男子幽幽醒轉過來,從榻上翻身坐起,滿足的伸了個懶腰,一聞到熟悉的香氣,心下頓時了然。回過頭來,看著身側的麗人,臉上浮現出淺淺的微笑。
「紫玉,你來啦?」男子揉了揉有些發漲的太陽穴。
洛紫玉俯,替男子輕輕理了理微亂的鬢角,「怎麼昨晚沒有回家睡呢?」
男子笑道︰「因為在做正經事啊。」
「正經事?」洛紫玉狐疑道。
「對啊,昨夜我連夜在研究新的釀酒配方嘛你看,那邊台子上放著我新釀成的三種酒,特別是左首邊的那瓶,更是我用野生花卉和干貨藥材釀的,其功效更是…」
「那麼,你是不是也順便解釋一下,為什麼你會睡在一堆空酒瓶里?」洛紫玉淡淡的開口。
「額…那個…」男子尷尬的撓了撓頭,「你也知道嘛,酒這個東西得試過才知道好不好,不好的東西怎麼往外賣啊?所以我就先試了試,結果我沒想到酒勁稍微大了點,然後就…」說著,臉上露出懊惱的表情。
洛紫玉笑了笑,「真是傻瓜,哪有人試酒把自己試醉的。」
雲中月也淺淺的笑了笑,嘴角彎成好看的弧度︰「如果我不好好經營這間酒館的話,怎麼能給你發工錢呢?」
洛紫玉環顧了一下店內,四周酒櫃上滿滿的陳列著一壇壇的酒。他釀出的酒雖多,天下人能喝到的卻不多。一來要看他的興致,二來要看對方是不是能出的起他看得上眼的寶貝,天下英雄乃至宮廷,無不以求到他的酒為榮。就憑著這樣散漫的經營,卻也積攢下了驚人的財富。
「知道你釀酒技藝高超,可是喝酒傷身,能少喝還是少喝的好,」洛紫玉看著眼前的男子,眼中是說不清的情愫,「天下間錢賺不盡,但是身體只有一個。」
雲中月寵愛的刮了刮洛紫玉的鼻尖,輕輕握住她的手,「是啊,天下錢賺不盡,可是我的小玉卻也只有一個,對不對?」
後者听到這話,輕輕將手抽了出來,責怪的撇了雲中月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呦?我還在想今天怎麼不開門,原來你們小兩口在這恩愛呢」門口一聲戲謔的聲音響起。
兩人頓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回頭看向後門,只見一個一身戎裝的軍人正斜倚在門口,銀黑兩色的勁裝襯的來人身姿挺拔,堅毅的五官如同刀削斧鑿一般,一股英武之氣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見到來人,兩人輕輕分開,從坐榻上站起。
「長風,難道你就不可以回避一下麼?」雲中月笑了笑,「吵了我的心情小心下次給你喝的酒里兌水哦。」
「就是,我們哪里是什麼小兩口,我只不過是幫中月經營這伏波閣而已。」洛紫玉也是開口接道。
「呵還說不是,你們倆這簡直就是夫唱婦隨嘛」任長風仿佛听到了什麼笑話,「現在整個接天城里亂作一團,全城都在戒嚴,我可是忙里偷閑才來你這休息會的,別那麼小氣,有好酒沒?」
「巧了,」雲中月撫掌笑道,「我這正好新釀出幾壇好酒,快來一起嘗嘗。」說罷,轉身走到櫃台後面去拿酒,而洛紫玉笑了笑,起身去收拾桌子。
「咕咚」,任長風仰頭喝下一大杯酒,直說痛快。雲中月卻在一旁看的直心疼,「長風,你這完全是暴遣天物嘛好酒自然應該慢慢品嘗才對。」
任長風翻了個白眼,將手中酒杯放下調侃道︰「別跟個女人似的,男人就該大碗喝酒。怎麼,你這成親了連性格都變了?」
雲中月一听這話,忽然想起自己幾年前初到接天城時,和任長風在集市上初遇,而後大打出手,後來又結為知己的情景。可是現在仿佛好像變成了昔年鮮衣怒馬的歲月一般,離自己變得已經那樣遙遠了。
雲中月正待調侃,只見任長風正色道;「最近世道不太平。」
「哦?怎麼說?」
任長風無奈的搖了搖頭,壓低聲音道︰「昨夜青王和黑王被刺殺了,就死在青王的府上。」
洛紫玉面色微微一凜︰「哦?那可知道是什麼人做的?」
任長風嘆了口氣,仰面又喝下一大口酒,「妹妹你有所不知。這殺手很專業,身手也極好,手段卻也十分利索,兩人均一劍斷喉,連點線索都沒有留下,現在連這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雲中月滿不在乎的搖了搖頭,「無所謂了,我有酒和我這間伏波閣就夠了。」說罷沖洛紫玉眨了眨眼。
洛紫玉見他這個樣子,隨即笑了笑,仿佛當任長風不存在一般。
任長風看到這將世事當做空氣的二人,不知道該怎麼說。也許,這就是幸福吧?
「現在全城戒嚴,連出雲軍團和驍騎營都出動了,上面對這次的事情很重視,少將以下的軍人全體出動,現在接天城只許進不許出,」任長風看了看雲中月,臉上孰無半分玩笑意味,「而且…凌公子怕是也會插手這件事。現在整個接天城內人心惶惶,你們二位還是不要隨便往外跑的好。」
「凌公子?那個明月樓之主?」雲中月饒有興趣的問道。
「不錯,就是他,這次有明月樓出手,而且又將全城戒嚴,想必那殺手是插翅難逃了。」任長風自信滿滿。
「恐怕未必。」雲中月冷不丁冒出一句,「除非他自己想出來,不然誰也抓不住他。」
「哦?你怎麼知道?」任長風不解。洛紫玉也不解的看著他。
雲中月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猜的。」隨後又恢復了那副笑嘻嘻的模樣。結果遭到任長風好大的一個白眼。
又喝了會酒,任長風滿足的抻了抻懶腰,起身便告辭了。臨走前還仔細叮囑雲中月最近不要隨意在外面走動,雲中月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見此任長風也不再說什麼,轉身離去。
「阿月,你說…我們最近還要在外面活動麼?」洛紫玉擔心的看著雲中月。
後者輕輕捏了捏洛紫玉的手,微微笑道︰「戒嚴又跟我們沒關系,百姓的日子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變動,放心吧,沒事的。」
洛紫玉仰頭看了看雲中月孩子氣的臉龐,便微微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多想,多想一直只活在你我兩人的世界里,就這樣一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