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廉貞皺了皺眉。
「哼哼,」凌天歌冷笑道,「別妄想拖延時間,望舒的寒氣不是那麼好化解的。受死吧」
說罷縱身一劍當胸向廉貞軟肋刺去。
事已至此,她也不再多言。手中劍柄一橫,作勢迎戰。
交戰的瞬間,凌天歌的鬢角便留下一絲冷汗,承影最大的好處就是在夜色掩映之下不見劍身,自己只能通過對手劍柄的來路和手臂揮舞的程度來判斷劍勢走向,幾個回合下來,身上的衣衫被對方劃開幾道細小的口子。
又是一次交擊,凌天歌抽身飛退,昂然挺立在一旁,而廉貞則微微喘息,手上隱隱掛上了一層白霜。
「呵呵,」凌天歌笑道,「寒氣入體的滋味如何?你怕是劍都握不穩了吧?」
「卑鄙。」廉貞咬牙。「劍聖一脈傳承千年,無一不是拯救天下蒼生的劍俠,先代劍聖怎麼會收你這樣的人為徒?」
「劍技無界限,」凌天歌傲然,「師傅只收認為能夠繼承她力量的人為徒,其他的路,都是我自己來走」
「該死」廉貞怒斥,「你怎麼冥頑不靈?」
「嘿嘿,」凌天歌陰笑道︰「知道為什麼我不待在雲隱山莊麼?知道為什麼我不去參加組織的集會麼?就是因為我知道,存在于傳說里的東西都將成為歷史的塵埃,而我所把握的,是當下和未來」
夜空里,憑空升起一道閃電般的光華,撕裂了層層的夜幕,晃的人睜不開眼楮,「哧」的一聲,廉貞來不及反應,手臂便被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然而卻沒有一滴血流出,表面已然被一層薄薄的玄冰凍結。
「天問?」廉貞月兌口驚呼,「擊鋏九問劍法?」
「不錯正好用來給你送葬」凌天歌揮劍疾刺。
在對方一劍破空而來之時,她足尖一點,便從房檐上一躍而起,手里承影劍匹練般的流瀉出一道黑光,劍氣和劍氣間發出凌厲的嗤嗤聲,將身下的樹干轟然攪得粉碎。
這是兩人的最正面交鋒,誰都沒有佔到便宜。
多少年來,凌天歌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令他棘手的獵物。
「你竟然也會九問?」凌天歌狐疑道。
能夠格住最強的九問,自然也只有相同的九問
眼前的女子宛如飛燕般在天空之中回翔,手中長劍獵獵舞動,電光火石間,兩人又對拼了三劍。對決間,用的都是最精妙的劍法,縱橫凌厲,全無破綻。
凌天歌不再猶豫,他眼中掠過一道冷芒,忽的低喝一聲,一套劍訣如水銀泄地般連綿不絕的使出。
問天何壽?問地何極?人生幾何?生何歡,死何苦?情為何物?……
短短彈指一揮間,兩人交接了不下數十招,然而卻誰都不能奈何誰。
凌天歌腳下堪堪一落地,廉貞飛速掠過來,右手劃過一道墨色的閃電。
「蒼生何辜」——那個瞬間,陡然認出了對方的劍式,凌天歌月兌口驚呼。
同一個瞬間,他身子往左避開,右手中望舒劍由下而上斜封、同時連消帶打的刺向來客。
「問天何壽」——同一個瞬間,顯然也認出了對方的劍法,來客猛然一驚,想都不想地回了一劍。
十幾招就仿佛電光般迅疾的過去。每一招都是發至半途便改向,因為從對方的來勢已經猜出了後面的走向,避免失去先機、便不得不立刻換用其余招式。然而,仿佛都是熟稔之極的人,無論如何換,雙方都是一眼看穿。
就仿佛是操演劍術,一個喂招一個還手、也沒有配合得那麼迅速妥帖。
在幾十個半招過後,急速接近的兩個人終于到了近身搏擊的距離,一聲厲喝,兩道劍光同時劃破空氣,宛如騰起的蛟龍,直刺對方眉心——「情為何物」,居然同樣是九問中的最後一問「情為何物」
一黑一白兩柄劍光在半空中相遇,仿佛針尖撞擊,轟然巨響中,雙方各自退開。
廉貞體力畢竟是不及凌天歌,落地之後便拄劍微微喘息,凌天歌哪肯放過這樣的機會,就在一個剎那,兩個身影交錯而過,廉貞身形微微一顫,凌天歌前沖過後足尖連點,向後猛然發力,扭身反沖回來,劍尖平舉,如同閃電般又回刺向廉貞。
方才的一擊,廉貞的手仿佛被震傷了,此刻剛剛來的及轉身,便看到閃電般的劍向自己斜刺而來。
「蒼生何辜」看到凌天歌刺來的劍尖,廉貞瞳孔猛然收縮。
她只來得及偏了偏身子,避開了心髒要害,「噗」的一聲,望舒劍對穿了她的肋下。
廉貞忽然冷笑,足尖加力、往凌天歌身畔撲去——望舒劍穿透了她的身體,從背後直透而出,血噴涌。然而她閃電般撲向凌天歌,那樣迅疾的速度讓對方還來不及退開、一聲沉悶的破擊聲,望舒的圓柄已經沒入了她肋上的血肉中,連著凌天歌握劍的手。
凌天歌大驚,點足急退,想抽出自己已經陷入對方血肉的手掌。然而廉貞的速度更快、仿佛根本察覺不了痛苦,她只是將左肩一低,居然硬生生用肋骨夾住了望舒劍
在戰斗里,身體是這樣用的。」廉貞低聲冷笑,一語未畢,右手閃電般地棄劍抬起,以手為劍、伸指點向凌天歌心髒,嬌喝道︰「看我這一式‘蒼生何辜’」
「嚓」。凌天歌立刻棄劍、松手,沉肩後退,然而還是慢了片刻,犀利的劍氣在左側脖頸上切出一道創口,血噴涌而出。
他臉色蒼白,踉蹌後退,退入了黑暗中,回手封住頸部穴道,又伸手捂住流血不止的傷口,眼楮死死的網盯住眼前的對手,緩緩的喘息。
「才學了二十年,便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廉貞反手拔出了嵌在肋骨中的劍,冷笑,「劍技上你是天才、勝過我——但是劍技不是一切」說罷,廉貞一震手中望舒劍,剛要抽身離去,然而胸腑間那寒冷徹骨的寒意讓她眼前一黑,再也無以為繼,手中的劍「當啷」一聲落在樹干上。跪倒在樹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凌天歌被奪去了劍,赤手面對著這個自己迄今為止對上的最強對手,氣勢居然絲毫不弱、雖然受到重創,但眼楮依然冷酷鎮定,毫無慌亂。在對手剛有動作的同時,他忽然作出了一個反應——退。他沒有如同她那般不退反進、絕境求生,反而足尖加力、點著地面倒退,然而剛剛退出不過三尺,見對方倒在地上,心下不禁了然。
「怎麼?身體已經被麻痹的不能動彈了?」凌天歌戲謔的笑道,「不過你也足可以驕傲了,你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能傷我的人。」
凌天歌一步一步走向跪在地上的對手廉貞幾次劇烈喘息想抓起身前的劍,然而肺部好像被人塞進一個大冰塊一般,連呼吸都幾乎被凍結,使她無法動彈。
凌天歌走上前,抓起望舒劍,橫劍在她頸上,「有什麼遺言麼?」
廉貞勉強仰起頭,眼中仍然閃爍著不屈的光芒。
這樣的女子,擁有這樣強悍的身手,而且在生死關頭竟然還能有這樣的意志,就連凌天歌心下都不禁有些佩服。
「也罷,那讓我看看你的臉吧。」說著,凌天歌一劍挑向她的面紗。
就在這時,身後的氣流翻涌,凌天歌來不及回頭,憑著多年的經驗,一劍格向自己背後,但卻依然被背後強大的力量轟飛了出去。嗓子眼一甜,再也壓制不住傷勢,凌天歌一口血箭噴出。
落地後凌天歌回頭惡狠狠的看,只看到一個黑影落在跪倒在地的廉貞旁邊,輕輕將其一把攬起,抓起承影劍便飛速抽身離去。
「畜生給我回來」凌天歌怒吼一聲,搶身向來人攻去。
然而來人不閃不避,只是信手一揮,灼熱的氣息翻滾著向自己卷來,凌天歌不得不持劍抗拒,待氣勁消失時,來人的身影已然不見了。
「劍皇一級的高手?」凌天歌感受到方才那個神秘男子的氣勁,忍不住月兌口驚呼。
修仙之人,都會有幾個階段,分別是劍師,大劍師,劍靈,劍王,劍皇和劍聖,而那傳說中的劍仙,則是千年都未曾出現。
若是自己是全盛狀態,想要留住剛才的人不難,但是他雖然是劍聖高手,可是卻也是人類的身體,大量失血的情況下,他也只能看著廉貞被人帶走。
第一次讓人在自己眼皮底下逃月兌,凌天歌心下不禁大怒,然而頸部的傷和剛才神秘人的襲擊使自己再也無以為繼,眼前一陣陣發黑,踉蹌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