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月大驚,「你…你殺了他?」
「他為了我而成魔,當時血洗了整個黃泉,我殺他,是我這輩子做的最痛苦的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里陪伴著他而已了。」話說到最後,溪風的聲音已經變成了哽咽。
听到這話,雲中月心中一震,竟然會,以身殉葬?
「你看,」溪風用手遙遙一指牆壁。
雲中月順著溪風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見牆壁上用劍氣凌厲的刻著幾行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時,夜夜與君好。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我隔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雲中月這時才明白破軍的心意,溪風在他的生命中每個重要的環節都佔有重要位置,先後以救命恩人,師父,慈母,戀人的身份出現,也許,兩人唯一不對等的,只有之間相隔的三十年光陰罷了。
「那是光兒成魔後回到這里刻上去的,」溪風陷入了回憶,「那時,他已經不能壓制體內的魔性,只能回到這里。」
光兒當時在大陸殺人,我們並不知道是魔神附在他身上,‘星盤’的人當時找到我,我根本不相信,只是星主讓我隨同組織回破壞神的墓里看一看,沒想到,他果然在那。」
後來新的‘星盤’重新回到墓士塔格雪峰下,只見封印中的破壞神已經腐爛殆盡,而破軍則蹲在角落深處一動不動。
「光兒。」溪風忍不住出口喚道。
破軍身體微微一震,緩緩回過頭,然而眼中卻沒有欣喜之色,只有空茫和殺意,身形猛然間暴起,一劍直向溪風咽喉刺去。
「是破壞神」星主大驚,「溪風閃開,各位,誅魔」
話音未落,眾人瞬間散開,而溪風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仿佛不相信流光會殺她一般。
星主見此大急,出口喊道︰「溪風你在干什麼」
溪風這才回過神來,手中望舒劍錚然出鞘,揮劍迎上流光手中的墨魂劍。
「 」的一聲,溪風的身體倒飛出去,遠遠的摔在地上,低頭嘔出一口鮮血。
「嘖嘖…你們竟然能夠找到這來,也罷,我就送你們統統上路。」‘流光’邪邪的說道。
「布陣。」星主沉著的說道。廉貞扶起溪風,眾人準備合力擊殺破壞神。
然而破壞神的身手在流光身上更是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八人將其圍在中間,卻使戰局陷入膠著狀態。
破壞神看到人群中的溪風,邪笑道︰「呦喝,破軍,你的師父來了,她竟然過來殺你,枉你一片深情,心里是不是很難受?」
流光的靈魂已經被破壞神徹底壓制,只能在身體中掙扎,卻無法奪取身體的控制權。
溪風面色一怒,月兌口說道︰「不許傷害我的光兒。」說罷,手中望舒劍如同閃電一般,直直的削向破壞神手中的墨魂。
破壞神舉劍格擋,只听「 嚓」一聲,墨魂劍竟然斷為兩截。
「乖乖從我徒兒身體里出來,饒你不死。」溪風冷冷的說道。
「哈哈哈…」破壞神仰天大笑,「奪了我的兵器,便想我投降,你未免把我想的太簡單了」說罷,‘流光’左手虛空一握,一柄暗金色的光劍應聲出現在他的手里。仰仗光劍之利,形勢很快就變成一面倒的局面,‘星盤’中所有成員皆應接不暇,每個人身上都被光劍切出深淺不一的傷口。
看著溪風被血染紅的白衣,破壞神舌忝了舌忝嘴唇,興奮的說道︰「破軍,殺了你師父,便會斬斷你在這塵世間最後一絲羈絆,從今以後,你便沒有了弱點,將天下無敵」說罷,手中的光劍向溪風頭顱疾斬而去。
然而光劍頓在半空,再也無法落下半分,溪風定楮一看,原來是流光的右手緊緊的抓住拿劍的左手。
「光兒,你…」溪風眼中閃爍著不解的神色。
「師父…」流光艱難的說道︰「我已經將他壓制,快趁現在,封印我…」
「不」破壞神發出怒吼,「破軍,我殺了她是為了你好,你怎麼敢背叛我?」
「不,我不能再听你的。」流光喃喃低語。
「哈哈哈……」魔在大笑,「快,把她的頭顱斬下來從今以後,你將無人能敵」
魔的力量再度強行侵入他的心,操縱著他的身體,左右著他的神志。流光緩緩挺直了身體,看向師父的臉龐,臉上的表情是痛苦的,眼神里透出劇烈掙扎的光芒,然而左手卻不由自主地舉起,凝聚了毀滅的力量,向著眼前的人一揮而下
魔在大笑,全力地爭奪著流光的神志,想徹底馴服這樣一個桀驁不馴的劍客。然而,它卻沒有注意到在魔之左手揮動長劍、斬向昔日恩師的時候,另一只手卻動了起來,以不顧一切的姿態擊向了左手
只听「 嚓」一聲輕響,剛剛抬起的左手垂落了下去。
魔的聲音在一瞬間因為劇痛而扭曲︰「破軍?」
----這樣決絕的攻擊,居然來自于他自身。來自于,他的另一只手?
流光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薄唇緊抿成一線。他用右手按著自己的左肩,手上青筋凸起。隨著魔的怒吼聲,那只扣在左肩上的右手再度用力,只听「 」的一聲,他竟然將自己的整只左臂生生擰了下來
劇痛令他的臉上失去了血色,然而他直視著虛空,眸子卻已經從金色恢復到了純黑色。
「魔,」他低聲喃喃,「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快。」流光緊緊地握著自己的左臂,抬眼看著師父,低聲道,「封印我用你的力量封印我不要再讓它出來了……絕不要」這一刻,他的眼神堅定而無情,透出一絲狼一樣的冷酷和瘋狂。
溪風驚駭之下往前踏了一步,卻看到那只魔的左手再度動了起來,仿佛在極力和那只「人」的右手抗衡著。蠢蠢欲動。
----然而,就在那一剎那,劍聖之劍急速地斬落
溪風的眼楮陡然睜開了,仿佛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握緊了手里的望舒劍。沒有一絲猶豫,她將劍刺入了弟子的後心,光劍從前胸直透而出。
「該死居然毀我分身」魔在咆哮,左手再一次抬起,「我要讓你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然而被那一劍刺中,流光卻仿佛恢復了神志。手捂住胸口上的致命傷,看著虛空里的純白色幻影,眼里充滿了震驚和狂喜----那種目光是如此灼灼,讓提起劍準備發起第二次攻擊的劍聖出現了略微的遲疑。
----這樣的眼神,和三十幾年前第一次見他時一模一樣。
原來,這個孩子其實一直都沒有變過。
劍聖執劍立于風中,手微微一抖。與此同時,魔的力量在蔓延,斷裂的左臂開始閃電般的愈合。恢復了力量的左手開始和右手互搏,試圖掙月兌束縛。重傷之下,那只「人」的右手幾乎無法壓制那樣可怕的力量。
「快」流光極力用右手壓制著左手,咬牙厲聲道,「快啊」
那一刻,溪風再無猶豫,一劍當胸刺下
第二劍依然是透胸而過。劍柄沒入流光的胸口,刺穿了他的心髒,血沿著冰藍色的劍柄洶涌而出----那不屬于九問,也不屬于劍聖門下的任何一招一式,但這樣的簡潔凌厲的手法,卻比任何手段都能更有效地奪去一個人的生命。
第二劍和第一劍交疊,形成了一個斜斜的十字,將他整個身體釘住了----無論屬于魔的左手,還是屬于人的右手,都無法再動彈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