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外的官道上,一匹馬疾馳而過。明月高懸,灑下一層皎潔的光輝。月光落在騎馬之人的身上,淺淺的映照出那人剛毅的臉頰。
那是一張看起來不過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的臉,雖然不是特別帥氣,但是卻帶著一種堅毅而剛強的氣息,細細的看去,讓人心中頗為安心。
馬蹄踏下,黃塵飛揚,蹄聲如雷,縱橫江湖。
夜色掩映下,一人一騎如同閃電一般,向著征天帝國的帝都,接天城方向趕去。
……
雲中月坐在屋子里,依舊是采集來了一束紫丁香放在白玉壇子旁邊,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兩眼無神的靜靜看著紫丁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良久,他才開口道︰「小玉,本來,我想完成我們之間的約定,不再踏入紅塵,不再過問江湖的事,可是……可是你的仇,我放不下。就算過了這麼久,我也不可能放下那段仇恨,每每想起,我的胸膛就好像火燒一般難受。」
白玉壇透著一絲聖潔的光輝,但是卻沒有回應他的話。
雲中月嘆了口氣,輕輕一扣桌子的一角,頓時「 」的一聲,桌子跳出一道暗格,里面,一把半虛半實的狹長太刀靜靜的躺在暗格中,這把刀,正是雲中月賴以成名的絕世兵器——井中月。
雲中月拿起刀,輕輕的撫模到身上瓖嵌的明珠,臉上露出了一絲迷戀的感情,「小玉,我知道你能夠听到我說話,當初你死的時候,我將你的靈魂保存在這顆定魂珠里,就是想要你留在我身邊,不讓你離開,好讓我們長相廝守,我不知道,讓你月兌離天道輪回,這樣究竟是對是錯?」
定魂珠中光華流轉,仿佛一個人在里面輕盈的舞蹈,又仿佛在低聲訴說著什麼。
「是了,我才不管天道,世間萬物皆有自己的命運,可是,我們卻從來都不知道天道的存在。只要你我兩個人能夠長相廝守在一起,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管他什麼天道綱常,反正天那麼大,現在世人又那麼多,沒準老天爺一偷懶,就把我們給漏過去了。」雲中月搖了搖頭,輕輕撫模著定魂珠,仿佛在呵護著一件絕世珍品。
「小玉,尊元現在應該快要到接天城了,不知道凌天歌現在還在不在,我想,尊元雖然是一名正直的劍聖,但是難保不會阻止我斬殺凌天歌,听說那家伙,應該也是劍聖傳人吧,但是好像不是尊元的徒弟,」雲中月一向和煦的臉龐竟然露出了一絲陰狠的表情,「還有你那個什麼‘星盤’組織,那是你生前效忠的地方,我知道,你們那個組織必然是保護黃泉大陸的神秘存在,不過,我能夠放過其他人,但是,那個什麼所謂的星主,我是非殺不可」
井中月刀身上的定魂珠發出了一下幾不可查的顫抖,仿佛在阻止著什麼。
「小玉,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憑我現在的身手,天下間我皆可去得,而且可能你不知道的是,我和魔做了交易啊,現在那個魔時刻準備要吞噬我,要是我不能盡快將此事了結,我想,要不了多久,我就會被魔反噬了。」
定魂珠終于不再顫抖,陡然間安靜了下來,仿佛在詢問著什麼。
「呵,當時你身死的時候,可能就是墓士塔格雪峰下封印的魔逃出來了吧,他對我說可以救活你,可是……可是……算了,我真傻,竟然會和魔做交易,听信了魔的話。」雲中月自嘲的嘆了口氣。
「小玉,你就不要阻止我了,放心,我走到哪,都會帶著你,就算到時候我死了,那也算成全了我們,對不對?我們可就真的生生死死都在一起了。」
這時,們又被急促的敲了起來,被打斷了情緒的雲中月惱怒的看了一眼門外,不用想,這種幾乎砸門的方式只能是自己的那個笨徒弟阿楓。
雲中月邪邪的一笑,轉身疾步走到門口,把門猛的拉開,不待門外的阿楓有所反應,便如同提小雞一般將其提了進來。
「啊師傅,你要干什麼啊」阿楓猛地被雲中月提在手中,忍不住四肢亂蹬,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 」的一聲,雲中月將阿楓扔在了洛紫玉的骨灰壇之前,冷冷的開口道︰「已經告訴過你多少次了,我在屋子里的時候不要打擾我,就算是有急事要找我,只要在門外輕輕敲一敲便是,上次跟你說過,再打擾你師母的話,我一定不會饒了你的,說吧,現在在你師母面前,你要怎麼辦?」
阿楓被重重的扔在地上,摔得幾乎眼冒金星,然而听到了雲中月那幾乎透著絲絲殺意的話,他不禁冷的打了個哆嗦,連忙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對著雲中月拜道︰「師傅,師傅我錯了,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大不了……大不了以後有事我爬窗戶,不再敲你的門了。」
「我說的是,你打擾了你師母的休息。」沒有理會阿楓的胡言亂語,雲中月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的這個徒弟。
阿楓猛然回過神來,轉過頭對著骨灰壇跪拜道︰「師母,師母,都是阿楓不好,都是阿楓太莽撞了,以後我一定不會這樣了,請師母原諒我。」
話音未落,一柄雪亮的刀身便架在了阿楓的脖子旁邊。
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阿楓動都不敢動,只是用眼角撇了撇那刀身,他絲毫不懷疑刀身的鋒利程度,只要輕輕一揮,一定能夠割下自己的腦袋。
「記著,這是我最後一次提醒你,阿楓,不管是我說的話,還是別人說的話,你都要用心听,用心揣度,以免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雲中月平持著井中月,淡淡的說道。
阿楓的鬢角留下了一絲冷汗。
汗他早就知道了他這個師傅不是一般人,當初在荒郊野外救下自己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一個人,在眨眼之間斬殺了三十匹狼,這樣的人,絕對不是一般人。
「師傅……」阿楓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我記住了。」
雲中月緩緩的收起了刀,輕輕一揮手,一股柔力便將阿楓從地上拖了起來。
走到一旁,雲中月坐在桌子旁邊,輕輕的將紫丁香花環擺正,然後開口問道︰「這麼急著來找我,什麼事?」
「哦,對了,差點忘了,師傅,這有您的一封信。」阿楓馬上露出了一絲恍然的表情,連忙從胸口掏出一封信。
雲中月伸手接過,看了一眼信上的蝴蝶標記,忍不住面色大變,看向阿楓斷然問道︰「誰送來的?送信的人呢?」
阿楓被雲中月的態度轉變嚇得呆了呆,緊接著連忙結結巴巴的回答道︰「這……這是一只……一只鴿子送來的……沒人……沒人送信過來。」
「那鴿子呢?」雲中月追問道。
「被……被我拔了毛給烤了……」阿楓越說聲音越小,就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在大人面前承認錯誤。
「你……」雲中月頓時感到苦笑不得。這麼重要的東西竟然被他給吃了,想到這里,他剛要揮手扇他一個耳光,但是仔細想了想,阿楓也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畢竟孩子愛玩的心性是改不了的。
特別是阿楓這種沒爹媚娘的孩子。當初自己救下他,正是因為自己看到了他眼中那清澈的眼神和堅毅的神色,他知道,這個孩子一定沒有被世俗污染過。
「算了,烤了就烤了吧。」雲中月無奈的搖了搖頭。
「師傅,那鴿子……是不是也是別人給你一並送來的?你放心,那鴿子我只是烤熟了,還沒來得及吃,我這就給師傅端來吧。」阿楓轉身便要下樓。
「回來,我吃什麼吃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就知道吃啊」雲中月感到哭笑不得。
用力捏了捏手里的信件,雲中月看著阿楓,「記著,以後關于我的信息,不管是任何人問,都不能告訴他們,若是釀酒,就說是你自己釀的,若是說伏波閣的掌櫃是誰,你就說是一個你也不知道的大人物。」
「師傅,我知道了。」阿楓嘴上答應著,可是听說雲中月不責怪他,他的心思早就跑到那只被烤熟的鴿子上去了。
雲中月見此,心中也是忍不住一酸,「阿楓,記著,以後賬面上的錢,只要夠咱們平時日常開銷,其他的錢,你若是想吃什麼,就買些什麼,別苦了自己。」
「師傅,我不……不用,現在的日子就挺好了,你……」阿楓連忙擺了擺手,很顯然,他不知道雲中月要干什麼。
「行了,我說是就是,現在去給我滾到酒窖去好好釀酒,對了,把你那個鴿子帶上好了。」雲中月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阿楓只得答應了一聲,撓了撓頭退了下去。
待室內恢復安靜之後,雲中月輕輕摩擦著紙張上的蝴蝶標記,他知道,這是來自于薛婉蝶給他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