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一片混亂,李楠看著亞納臉上平淡一片,原本焦急的心情竟不知不覺開始慢慢平靜了下來,因為擔心而漿糊一片的腦袋也在此刻一點點清晰起來。
盡管如此,她還是保持著原先的狀態。
只是,冷靜下來後,她有些明白了老頭眼中那抹復雜。
那是一種失望,對一個人的深深失望。
看著場中愈發難以控制的場面,李楠的強忍住將要月兌口而出的笑意,快步朝自個兒的帳篷走去。她要確認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只是,盡管是走,她也是用一種挫敗者灰溜溜的形象。
她想起帕蒂在離去前的那一段談話。
「我懷疑小九是蘭森一邊的……」
「因為那些礦脈?」讓李楠訝異的是帕蒂的語氣中毫無驚訝之色,只是咧了咧嘴,伸手在她頭發上留戀的揉了揉,「我很早就知道了。」
這下子輪到李楠吃驚了,正要問他什麼時候知道的,為何不告訴她,卻見帕蒂一把摟住她,在她耳邊輕語,「小楠,如果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我會去和智者好好談一下。如果到時候發生什麼事,那麼,我希望你能冷靜下來。」李楠正要開口,卻被他的吻打斷,在她意亂情迷之中,帕蒂手執骨矛,肩背弓箭,朝她說了句「我去狩獵」便大步走了出去,不曾回頭。
對于一個戰敗者而言,她的存在就是為了襯托勝利者的高傲。
捧高踩低,這類事情對于人類而言是無師自通的。盡管這是個遠古未化的時代,盡管這里的人淳樸單純,但還是會有那麼幾個「開竅者」扮演著這樣的角色,對她的態度從一開始的笑臉相迎變作了冷冷淡淡。
見此,心中忍不住的感到好笑。好笑的同時,也算是個看清部落中人態度的好機會。
李楠把這些都看在眼里,把娜娜的為難、娜娜的維護看在眼里,把亞納的好不所動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的看在眼里,把男孩們一副憤怒卻不敢言的樣子看在眼里,還有許多人,小茹,小夜,諾思……還有許多許多,反倒是那些平日里對她淡淡的人在此刻以一種同情的神色看著她,同時對站在人群中囂張無比、恣意穿梭在男人們中蘭森投去冷冷的光。
她背過身,原本掩藏在心底的笑終于控制不住的漾開在唇畔,聲音則被她用手擋住了。只是,肩膀還是難以克制的抖動了幾下。
如此畫面落入有心人士心底,紛紛以為李楠因為擔心帕蒂的安危,擔心她自己的處境而痛哭流涕,卻只能默默沉受。
頓時,落在李楠身上的同情眼神更多了些,同時,落在蘭森身上的目光多了幾分不解與敵意。其中之一就是站在智者身後的男人。還有許多原本淡看一切的女人們,此時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了。不解這個女人在如此情景之下的落井下石,敵視這個女人如此囂張吸引著部落中男人們的目光。
李楠也不知道自己的無心之舉能起到如此作用,此時,她正探手在床板底下尋找著東西。好半響,她才像是吁了口氣似的,全身放松了下來。
真的沒有了,想必是帕蒂拿走了。
心中的懷疑終于確定,李楠的臉上露出愜意的表情。走到搖籃前抱起兩個孩子各自親了口,讓吃飽了女乃水之後讓兩個小家伙繼續安睡,而她則轉過身子帶上些常用的物品,把一堆東西給打包掩藏在帳篷角落里的獸皮下後,這才再次走出帳篷。
遠遠的,抬眼看了下遠處還處于喧鬧中的人群,李楠轉身,正要朝河邊的樹林走去。
「小楠……木諾他、還有族長……」
見來人是娜娜,李楠眼中一喜。原本她還有些擔心自家的孩子,這下子倒好,算是有了托付的人。當下安撫了娜娜,只說了句「我去找他們,孩子們就交給你」了之後,便示意娜娜快點去帳篷抱了孩子去找個安全的地方。過程中最好求助小夜等男孩們,這個部落怕是不太平了。
見娜娜一臉震驚擔心的模樣,又看了看那越發遲緩厚重的身子,李楠停下了嘴邊的話,轉而扶著娜娜走進帳篷中,待她休息之後,這才走出帳篷。
她沒理解錯的話,亞納會在那里等著她。只希望等會兒還來得及吧。
當下,李楠側著身子朝人群中走去。
讓她感到慶幸的是,那群人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去而復返,一個個熱切的探討著有關偷襲進攻的話題。倒是小夜等人看到了她,紛紛用眼神示意她快點離開。李楠朝他們揮了揮手,在耳朵邊比了個手勢。見小夜等人的眼中露出了然,李楠心中一喜,便快速回了帳篷。
李楠所沒注意到的是,還有個男人發現了她。男人的眼中閃過幾分疑惑,更多的是擔心。見小夜隨意找了個理由退場,男人在智者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便悄無聲息的退下了,隨即,悄然跟上。
李楠此時正和娜娜一起坐著,同時說著一些要注意的話。听到帳篷外傳來腳步聲,兩人頓時停下了嘴邊的話,李楠起身走了出去,見是小夜等人,便讓他們快點進來。
……
再一次來到樹林,李楠重重吸了幾口氣,克制住心底不好的記憶,同時找了處藏身所在,蹲了下來,安靜的等待著。沒一會兒,樹林旁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接著,亞納的聲音傳來,李楠正要出聲應答,卻听到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是諾思,這個家伙怎麼也跟過來了?!
李楠捂住嘴,打算先靜觀一會兒,再做打算。至于孩子那里,她相信他們,想必如今正在娜娜帳篷中有小夜等人看守。只希望他們能在今晚順利月兌身,找到個安全的地方。
想到分離,李楠的心狠狠揪痛了一下。
盡管是無可奈何情勢所逼的事,但她還真沒和孩子們分開過,兩個小家伙平日里雖然調皮不安分了些,但也給她帶來了許多為人母的樂趣,更重要的是……她和帕蒂都還沒給孩子們取名……想到取名,李楠剛剛有了的愁思一下子淡去,眼中露出堅毅的目光,她要去找帕蒂。
「亞納,你來做什麼?」諾思的語氣中帶了抹懷疑。
「這話該我問你。」亞納對此不置一詞,冷冷回復,「你跟著我做什麼?」
「我……」一時理虧,諾思有些底氣不足。但她的臉皮畢竟夠厚,故而,還強自賴著不走。
面對這樣難纏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就是亞納一時間也感到有些無奈,眼中有了幾分焦急之色。
夜色下,這一切都被掩蓋,背對著的諾思完全沒有發現,她只知道亞納要做一件危險的事,故而,她要阻止,一定要阻止,這是身體給她的感覺,「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要跟著你。」
「這樣的話……」亞納欺身向前,一把攫住諾思的下巴,黑暗中,只听到女人急促的驚呼聲,接著便化作了破碎的呻、吟,帶著繚亂的呼吸聲,接著是讓李楠感到臉紅心跳的獸皮撕碎聲,「嘩啦」一下,就听到女人發出悶哼聲,接著是一陣又一陣令李楠感到全身滾燙的聲響。
李楠可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听到這樣「嗯嗯、啊啊」的聲音哪里還能不知道這兩人在做什麼,心中暗道亞納強勢的同時,只覺得這里的人真不是一般的奔放。一邊暗道偷窺可恥,一邊,蒙在眼前的雙手忍不住的張開幾道縫……
果真很凶猛……天吶……原來真的可以這樣子……這樣……還有那樣……哇塞,整棵樹都快折斷的……真快……
……
「看清楚了麼?」不知何時,亞納站在了她面前,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聲音中帶著情、事後的些微沙啞,竟有幾分撩人。
李楠驚得身子向後退了幾步,因為太急,一個重心不穩,眼看著就要載倒在地,一雙迥異于帕蒂但同樣粗壯結實的手攬住了她的腰,還不等她反應過來,雙手一收,那張刀削斧闊的臉一下子靠近。
近的都能透過月光看清對方臉上的毛孔,近的能清晰感受到對方噴在臉上灼熱的呼吸。
「亞納……」李楠這下子嚇到了,她甚至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看著近在咫尺,微微張開的紅唇,亞納頓覺口干舌燥,眼神一黯低頭一探。
李楠頓時瞪大了眼楮,同時朝關鍵處一踢!
「唔——」亞納剛要出口的痛呼聲被李楠用手死命捂住,這下子看著如此狼狽捂著下、體的亞納,李楠甜甜一笑,靠近他的耳邊,輕聲道,「味道如何,嗯?」
稍微松開了點手,李楠示意他開口。盡管很痛,但亞納還是舌忝了舌忝嘴唇,斷斷續續道,「和想、想象的一樣好……哈哈……」
臉色一正,李楠不再和這個無恥的家伙開玩笑,用手背擦了擦嘴巴,輕聲詢問,「帕蒂要你跟我說什麼?」
亞納的表情一斂,揉了揉兩腿間的某處,從地上起身,頗有些哀怨的看了她一眼,隨即靠近她……
「喂……」李楠用手推拒,不讓他靠近。
一雙手固定住她的肩膀,亞納低沉暗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熱熱的氣息,「帕蒂讓我跟你說……」
半響,李楠輕聲呢喃,「他的原話是這樣的?」
見亞納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李楠頓時沉默了。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亞納似乎還想說什麼,但看著她這個樣子,終究嘆了口氣,只說了句「注意安全」就大踏步走了。
諾思去了哪里,李楠沒有問,也絲毫不關心。這個男人回去要如何交代,也不是她要操心的事,如今,她的腦中滿是剛剛亞納告訴的事。
一件讓她感到震驚的事。
李楠環顧了下四周,見整個樹林中都是黑漆漆一片,只有冷冷的月色掛在半空間。
可能是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久了,身體自然適應之下,如今,她也能依稀看到夜間的景色。努力克制住心底的陰影,照著剛剛亞納所說的路走去,經過那塊熟悉的田地,李楠沿著環繞在田地旁的水流繼續前行。
走到盡頭的時候,她照著亞納剛剛所說的法子找了找,卻沒發現那被植被掩蓋的洞口。有些迷惑,李楠伸手又延伸了些模索的範圍。感到手下一空,李楠心中一喜,頓時走過去些,用手撩開遮蓋著的藤蔓植物。迎著月色看了看洞中的樣子,李楠躊躇了下,看著眼前黑漆漆的洞口,咬了咬牙,一個閃身走了進去。
「滴答——滴答——」的聲音不絕于耳,李楠只覺得這個洞中的空氣異常冰冷,還有各種枝葉的味兒,如此走著,實在很痛苦。
模黑不知走了多久,李楠心底的恐懼越來越大,神經繃得越來越緊。看著眼前漆黑一片,李楠只能徒手模索著盡量不讓自己撞到山壁上,但入手的粘膩與各種奇怪的觸感還是讓她全身汗毛豎了起來。
「吱吱吱吱——」有什麼撲騰的聲音從遠處一點點接近,還不等李楠反應過來,無數雙閃著幽綠的圓點出現在她眼前,快速的移動著,接近著,伴隨著一陣的惡臭味,李楠只覺得腳底一軟,就陷入了什麼東西里。
慌亂之下,李楠已經控制不住的尖叫了起來。
「啊——」
只是,剛剛叫出聲,那群幽綠的圓點就急速的朝她靠近。就在這時,一只手從腰際抱住她,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掙扎中,耳邊傳來一個嘆息的聲音,「小楠,是我。」
……
嘩啦啦的聲響中,帕蒂的身體從河水里竄出來,月色下,那線條優美的肌理上滿是折射著光亮的水珠。李楠看的一窒,一時間竟轉不了目光。
見帕蒂一點點朝她走來,李楠的臉微微燙了起來。那健壯的胸肌,閃爍著誘人的光澤,還有那張令她擔心了一天的熟悉的臉……
「小楠,剛剛那個是蝙蝠糞便。這山洞存在的時候,那些小家伙們就聚集在里邊了。好了,可以穿了。」帕蒂把手頭上清洗干淨的鞋子遞到她手里,語氣中帶著絲寵溺,「嚇壞你了吧。」
搖搖頭,李楠朝他一笑,「你才辛苦,抱歉,沒有听你的話……」
還想說什麼,遠處傳來零零落落的呼喚聲,都喊著「帕蒂,帕蒂」,這讓李楠頓時一愣,不等開口詢問,帕蒂一把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話。
「真的?原來還可以這樣……」李楠心里感慨,接著在他嘴邊一親,「這個是獎勵……喂……」
還不等她退回,帕蒂攻城略地而進,兩人在一群男人面前吻得難舍難分,倒是表演了好一場活春、宮。
「哈哈,想不到帕蒂還有這麼火熱的一面,哈哈——」幾個男人也不顧忌,就這麼大大方方的在一旁看著。
倒是李楠有些皮薄,咬了口那越發肆無忌憚的舌頭,在帕蒂輕聲痛呼中,快速推開他,一把埋入他的胸懷,唔……她暫時沒臉見人了。
「哈哈,帕蒂,這個女人太有趣了——」起哄聲,唏噓聲,還有一些幸災樂禍般的調侃聲。
「這是李楠。」帕蒂扶起她的頭,不讓她裝烏龜,「小楠,他們是XX,XX……」(P.取名無能星人)
李楠瞪了帕蒂一眼,隨即朝著幾個男人微微一笑。當然,這完全是她的下意識行為。
幾人輪番混了個臉熟後就朝著來路走去。
李楠一路上也顧不得打量,此時整個腦袋都在想著這件令她感到詫異的事。
帕蒂說,他們是蘭森的族人。確切說,是第二批到此活捉蘭森的族人。這件事顯然和蘭森、魯斯起先的說辭不一致。不過,那個女人會實話實說,才是笑話吧。
不管如何,這算是件好事。
想到此,李楠只覺得腦中一片豁達清明,連帶著走起路來都輕快了幾分。
帕蒂拉著她的手,感受到來自她的輕松,原本沉重的眼中有了絲淺淺的笑意。
娜娜所在的部落。
夜,萬籟俱靜。
火坑前的柴火發出清脆的「 里啪啦」聲,連帶著還有男人們起伏不一的呼嚕聲。
「我剛剛去查看了番,那些巡邏的人已經不在了。」說到此,小夜自個兒都有些奇怪,但奇怪歸奇怪,在他可以的觀察試探下發現,很安全,可能是天神大人的恩賜?誰知道呢。
「兩個孩子已經睡熟,等會兒就怕她們萬一醒來……」
眾人陷入沉默。半響,娜娜從帳篷中拿出一塊毛茸茸的皮毛,「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不能讓這兩個孩子變作把柄。」
于是,一個孕婦,一個女孩子,還有兩個小嬰兒,外加一個護送的少年。幾人手中拎著事先備好的食物和日常用品,迎著夜色,從邊緣小心的跨過,一路朝李楠所說的地方而去。
隱在暗處的男人看著幾人的身影慢慢走遠,這才轉身朝自個兒的帳篷走去,剛走了幾步,就被一個聲音叫住。
「是你調開了巡邏的人。」
「……」
「不介意的話,我們一起吧。」
「……好。」
男人緩緩轉身,看清來人的臉時,微微一愣。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隨即各自朝各自的帳篷走去。
半個月後,第一場部落之間的爭奪戰爆發。導火索,有人事先偷襲,還搶走了部落中的女人孩子和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