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人,李楠的心中閃過幾分不確定。若是在以前,她听到如此話語,定當做是神棍騙人。可在經過穿越事件,又在看到許多不同以往的事情後,倒真的不敢再隨意听之任之,都一一放在了心上。
思及此,李楠正要開口細細詢問,卻先一步被帕蒂捏了手心,扭頭不解的看向他,卻見他搖了搖頭,竟是不讓問。李楠心中再一思量,又看了眼帳中人群,只見一個個臉上雖不動聲色,但眼底處還是閃過幾分慌亂,而原本還在說著的老人早已停下了剛剛的話題,此時正說著即將返回故土的話語,臉上一貫的淡然去了幾分,更添了幾分熱切。只听到老人蒼老低沉的聲音緩緩道,「那里有一望無際的水,有綿延的金色泥土,細軟得可直接躺在上頭,有一年四季吃不完的水果,沒有寒冷的冬天……」
李楠一愣,隨即腦中一閃,莫不是海洋?環顧四周,卻見眾人臉上都是好奇不解之色,但眼中的向往卻是顯而易見的。莫非,這些人並不知道這是海洋?看這些人驚奇的樣子,倒像是從未听過的模樣。
老人的話還在徐徐說著,李楠則側身在帕蒂耳邊輕聲解釋,見他眼中的向往之色變的熱切起來,便有些好笑的拍了他的胸膛幾下。他似是很喜歡這樣,一下子湊過了腦袋想要親她。李楠頓時有無奈,兩只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不讓他得逞,臉上努力作出嚴肅的神色,壓低了聲音道,「帕蒂。」
他一听,頓時停下了動作,有些委屈的看了她一眼,一副被主人丟棄可憐狗狗的模樣。這樣子的帕蒂頓時把李楠給逗樂了,但在眾人面前也不好做的太過,便忍住了。抬眼見帕蒂眼中閃過幾分欣喜,李楠一下子沉了臉,狠狠瞪了他一眼。這下子,帕蒂乖了,不再動手動腳,只乖乖站著,看起來倒是與身為族長時的氣勢一般,而李楠也滿意了。見四周沒人注意兩人的小動作,便放下心來,繼續听老人說著。
就是,心下有些可惜,要知道剛剛的帕蒂真是誘惑的很吶,吞咽了下口水,李楠努力听著老人的描述,腦中想象著那一畫面︰夕陽時,鳥兒在海面飛過,掠起的浪花,伴隨著游魚的飛躍,有一陣陣海風暖暖吹來,拂在臉上……
——我有一幢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海子筆下的悠閑生活在她腦海中緩緩展開。盡管,沒有房子,但有頂屬于自己和帕蒂的帳篷也是不錯的。做一個幸福的人,里面,有男人,有孩子,生活平淡安詳……
睜開眼的時候,人群已經散去,老人一臉懷念的沉思著,帕蒂在一旁安靜的注視著她,見她看去,認真平靜的眼中漾出漣漪,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伸手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發,「小楠剛剛笑的很開心,很好。」這話一出,李楠只覺得心中一暖,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眉眼帶笑,「那,帕蒂想不想知道呢?」話音剛落,一旁就傳來咳咳的聲響,兩人轉頭看去,見老人以似笑非笑的看著,便同時默契的回以一笑,然剛剛的話卻也沒再繼續。
見了兩人的反應,老人頓時大感興趣,除此之外,眼中還有幾分歡喜幾分復雜,頓了頓後開口道,「想必,已經忍了很久了吧。」說完,老人的視線落在了李楠身上,嘴角掛著淺笑。
這麼前後不搭的一句話出口,李楠卻是微微一笑,恭敬道,「希望告知真相。」一旁的帕蒂各看了兩人一眼,沒有開口,反倒是起身走向一旁睡著的孩子處,幫著掖了掖蓋著的薄毯。
李楠一動不動的看著老人,目光如炬。老人沉默片刻後,忽的無奈一嘆,「這事原本不該說的……」李楠眉頭一皺,這個老家伙竟然還要賣關子,真是令人煩躁。就在李楠耐不住性子要開口催促時,老人闔動了下嘴巴,似是要說什麼。就在此時,帳篷外傳來動物的哀鳴,男人暴躁的怒吼聲,女人的驚慌失措的尖叫聲,緊接著,一個有些急切的腳步聲傳來,嘩啦一聲,簾子已然被掀開,安格斯臉色沉重,不等詢問便開口道,「山谷里的獸類突然暴躁了,剛剛攻擊了附近的帳篷,現在場面混亂極了,這里很不安全,快快轉移到高處才是。」
李楠聞言,心中閃過幾分不安,還有幾分隱隱的熟悉感,似乎這般的場景她曾經見過,就是一時之間有些想不起來。老人一听這話,臉上露出有些驚恐的神色,嘴中喃喃了幾句,見李楠不解的看他,突地,合上了嘴巴,眼中卻慢慢睜大了,不等李楠開口,便急急道,「快出去,快點。」說完,拿起倚在一旁的權杖,便要出去。
「小楠,我們出去吧。」耳邊響起帕蒂的聲音,卻見他已抱著兩個孩子站在她身側,「似乎有什麼要出來了。」聞言,李楠心中一跳,莫非,那預言竟是真的不成?
到了帳篷外的空地上,耳邊盡是各種獸類的嘶吼踩踏聲,轟隆隆一片,偶爾夾雜著孩童恐懼的哭聲。再細看,卻見不遠處,男人們手執長矛,一個個都與那些暴躁中的獸類對峙著,或廝殺,或驅逐。女人們則怯怯的站在一旁包裹著烤制好的肉塊,慌亂中手忙腳亂一片,好多塊肉掉了撿,撿了掉,看的李楠暗暗嘆息了一聲。看來,這個山谷中的日子很悠閑,女人們完全被圈養成了嬌嬌女,怕是從來不曾見過這般血腥的場面。
上前幾步,李楠走到那收養小九的女人旁,那女人此時正蹲在地上撿著剛剛掉落的肉塊,見了一雙腳,便有些怯怯的抬頭看了眼,見是她,嘴角露出一絲勉強的笑來,聲音在尊敬中帶著幾分顫抖,「神、神使大人,快些去高處吧。」女人一開口,一旁的幾個女人都愣愣停下了手頭上的動作,朝著她恭敬而又急切道,「神使大人,快些離開此地吧,太危險了。」
不知何時,安格斯也來到了她身旁,手執長矛,一副殺氣重重的樣子,「快跟著女人們退去吧,這些獸類完全發狂了,見了人就撞——」
「不對,它們只是在朝著一個方向跑去。」李楠看了會兒遠處野獸的行徑,腦中閃過一種可能,越想越可能,便快速跑到近處的河邊,這一看,頓時又確定了幾分,朝著不遠處的老人喊道,「預言上是不是說到過會有巨大的震動,還有山石滾落等現象?」見老人身子明顯的一陣,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李楠便知自己想對了。心中感慨那預言神奇之際,李楠朝著遠處攔著獸類不讓通過的男人們道,「這些野獸是要找處安全的地方,我們便隨它們去吧,至于人群——」
「去禁地。」猛的,安格斯大聲接口道,這話一出,便引起了人群的騷動。李楠轉身看他,見他眼中堅定,目光定定的看著不遠處的老人。李楠順著視線看去,卻見老人臉上是不贊同的神色,甚至還帶了幾分怒意。她低聲嘆了口氣後便移開了視線,快步走到還未熄滅的火堆前,隨手拿起一根燃著的木棍,深吸一口氣後高聲開口,「可用火,驅逐了這些獸類,你,還有你,你們都拿起這火,它們便不敢近身了。」
被她點到的女人們互相看了眼,又把視線落到了她身上,眼中滿是驚疑,語氣起伏,「神使,這、這……」這了幾聲,卻不知該說什麼,就是剛剛開口的安格斯也是一臉驚疑的看著她,就在此時,小茹從人群中走出來,先一步走到那火堆處抽出一根燃火的木棍,走到她身邊站定,小臉上滿是信任,脆生生道,「我信。」
「我也信。」這一次開口的是娜娜,說了這話,便快速跑到就近的火堆處抽出一燃火的棍子後站到了她身邊,「以前遇到困難的時候,都是經神使的提點才化解的。」從娜娜嘴中听到「神使」兩字,李楠回頭看了眼,對上娜娜認真堅定的神色時,原本有些好笑的心態便是一收,心中劃過一股暖流。轉身,把目光移到那群拿著肉塊,還一愣愣的女人們身上,喝道,「看看你們的丈夫,你們的孩子,都在前方拼搏,你們卻是連那個木棍的勇氣都沒有?!」話音剛落,這些眼中已有了猶疑掙扎之色的女人們臉上已是帶了惶恐,但眼中的怯意倒是去了幾分,反倒是流露出幾分堅定來。
「我,我信神使。」
那原本收養了小九的女人先一步拿起了燃火的木棍,有些怯怯的走到她身邊,聲音顫抖中帶著堅定,站在她身邊挺直了腰板。
「我,我也信。」
「野獸們本就有些怕火,說不準真能一試。」
「對對,平日里煮食物的時候,都就看到那些獸類們眼中有驚恐之色。」
……
有了其一,便又其二,如此,陸陸續續的,老弱婦殘都拿著火把站在了她周邊,眼中是托付生命的堅定神色。她的視線在眾人身上一一掠過,緊接著,李楠快速示意一眾人拿了干草柴火分兩排列在空地兩邊,待得站好後,就讓一群人把手中的柴火易燃物擺放在地上點燃,只是一瞬,熊熊火焰沖天而起,宛若兩條火龍,隔絕開了站在兩邊的眾人。
「你們,都站到火焰後。」李楠朝著不遠處兀自站著的眾人大喝一聲後,見眾人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倒是帕蒂朝著她比了個「我來」的手勢。李楠一看,心中一定,便朝男人們的所在走去,只是還沒走一會兒,就被一個聲音喚住了。
「我去吧。」是安格斯,「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吧。」
「那你小心點。」李楠也不推辭,心中甚至還輕吁了口氣。听到身後傳來安格斯低低的笑聲,與大踏步踩在干柴上「 啪」脆響的聲音,她的腳步一頓,接著便加快了朝帕蒂處走去。怕野獸怎麼了,平日里接觸少了,總有些沒底嘛。如此自我安慰了幾句,李楠便是一派心安理得,沒多時,就與帕蒂一起站在火圈包圍中。
見火圈在眾人的添柴中又粗了幾圈,李楠攜著眾人群一道朝遠處大聲吼道,「好了——」
「好了——」「好了——」「好了——」
聲音從空氣中層層蕩漾開去,沒一會兒,地面的震動聲便「轟隆隆」響。響動由遠及近,火光沖天中,站在火圈後的眾人握緊了手中的長矛,屏息看著煙塵滾滾快速靠近。
李楠手心也是一片濕滑,這時候,一雙粗大厚實的手緊緊的握住了她的,耳邊傳來一個壓低了的聲音,「不怕,我在這兒。」「嗯。」
各種獸吼中,一群接著一群的野獸打火圈前的空地經過,卻真的沒有一頭靠近火圈中的眾人,只自顧自的朝著谷口處跑去,或有跑得急了,便發生一系列踩踏,哀吼聲中,眾人提著的心卻是一點點落下,臉上紛紛露出了絕處逢生後的喜悅與激動。
地面的晃動在一點點淡去,獸群們已離開了大半,還有幾股正從山中周圍俯沖下來,匯聚成一起後從他們眼前招搖跑過。火圈也從一開始的火光沖天漸漸暗淡下來,但那些獸類仍有所顧忌不敢靠近,朝著遠處滾滾而去,留了一地的,是滾滾的煙塵與獸類的尸體。
帕蒂從頭至尾都拉著她的手,李楠回頭看他,正要說什麼,視線落到他懷中的兩個打著呼嚕聲的小家伙時,頓時哭笑不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等到最後一群野獸從眼前經過後,眾人的歡呼聲終于「嘩」的傳了開去,再也壓抑不住。
「真的走了,走了——」
「神使,是神使,天神大人保佑。」
「好多食物,這麼多的食物!」
各種嘈雜聲中,李楠整個人都如坐針氈,此時此刻只想立馬找個山洞隱了。
悄悄的,乘著眾人不注意之時,便拉著帕蒂遠離了中心地。好不容易走到一安靜處,她這才拍了拍胸脯吁了口氣,「這里的人真熱情,幸好我逃得快。」
「這樣一來,他們該著急了。」帕蒂眼中帶笑,听到空氣中傳來的焦急聲,聲音中滿是濃濃的寵溺,「不過,你喜歡就好。」
李楠嘿嘿一笑,湊近了,在他臉上啵了下,見帕蒂眼神一下子火熱了起來,便有些不負責的跳開幾步,眼中滿是得意,「孩子可還在呢。」
「咳咳。」一連串有些刻意的假咳聲使得李楠全身一僵,而帕蒂這時正好抓住了她,不由分說的再次表演現場活,看得來人眼楮一眨不眨,到得最後那人狠狠吸了口津液,嘆道,「果真是老了,老了——」
話音剛落,伴隨著的便是孩童啼哭的伴奏聲,如此,三個大人都是一番手忙腳亂,等到兩個小家伙安分下來,三人已坐在草堆旁的石塊上,感慨連連。
「要不要立馬搬走,學那些野獸一樣?」李楠听了一堆有關預言的真相,真心覺得還是離開為上,照她以前所學,這一次的獸類暴亂,完全就是自然災害前動物自發警覺造成。不過,對于眼前的兩人,她還真開不了這口。被人當神使可以,但被人像怪物一樣打量,那滋味可就不好受了。
「這可是唯一回去的機會。」老人聞言,雙眼一瞪,「拿出來吧,那塊晶石。」
李楠回瞪了眼老人,腦中突然一閃,便笑嘻嘻的開口道,「給我去山洞泡澡,我就給你。」她本來就沒刻意隱瞞,晶石在手的事,老人遲早都會知道的,不過,這麼快就知道了,還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帕蒂聞言,原本平靜的眸子中頓時閃過幾分漣漪,兩個依依呀呀的小家伙倒是一如既往的吵鬧著,伸手揪著帕蒂的頭發。老人一听這話,整個人頓時跳了起來,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不行,這個不行。」
「那我也沒有。」李楠一扭頭,看向不遠處的一株樹,上頭,掛著滿枝的粉色,幾陣風過,便洋洋灑灑落下一地花瓣來,有幾片較為調皮,竟從河對岸吹拂到了眼前,伸手,接住,在手中仔細把玩,自在瀟灑,全然不去看老人此時黑上加黑的臉。
「……跟我來吧。」終于,在她蹂躪完第五片花瓣,正要開始蹂躪第六片之時,老人的聲音有些不甘的傳來。李楠立馬停了手中的動作,雙手拍了拍便從石塊上起身,拉了帕蒂的手,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好不開心的走在前頭,完了,還回過頭去看向老人,嘀咕上幾句,「快點,真慢。」
老人本就緩慢的腳步一個踉蹌,虧得有權杖在手,要不還得摔一跤,看著眼前一蹦一跳的身影,老人內心滄桑,淚流滿面,氣得牙癢癢,只是,奇怪的是,仔細看去,老人的眼中是隱隱帶笑的。
如此過了近三十分鐘,三人便到了被稱之為「禁地」的山洞。看守的兩個男人見老人的到來,立馬恭敬的上前扶持,李楠在一旁好笑的看著老人喘息如牛的樣子,正想開口再笑話幾句,一旁的帕蒂朝她搖了搖頭。
見此,李楠頗有些無趣的撇了撇嘴,自顧自的揉了揉雙腿有些酸脹的肌肉,金雞獨立般的姿勢終究重心不穩,虧得一旁的帕蒂眼疾手快,給她當了扶持的柱子,要不然,還得摔疼了。
「哈哈哈——」不知好歹的是,老人竟然在一旁笑得毫無長輩模樣,邊笑,邊拍著大腿。李楠眼楮一眯,扭頭淡淡看了眼正一臉眉飛色舞的老人,嘴唇緩緩動了下,「晶石。」
笑聲戛然而止,兩個看守的男人立馬被老人打發離開。臨走之時,李楠叫住了兩人,見兩人自顧自走著,便有些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語言不通這個大問題,倒是帕蒂叫住了他們,接著,經過一陣翻譯之後,李楠順利的把自個兒的意思傳達了出去。
「讓他們都不要睡得太死,最好派幾個巡察的人。」帕蒂說完,見兩人一一答應了,這才朝李楠點了點頭,「不要擔心了,會沒事的。」
朝著帕蒂安撫一笑,李楠的目光轉到一旁一臉深思的老人,「走了。」
「神使,你可是發現了什麼?」出乎意料的是,老人的態度一下子轉了個大彎,竟恢復了原來的恭敬模樣。李楠心中有數,想必是剛剛的作為讓老人有意打探些什麼,她也不介意,這種事,原本就要開誠布公的,「那些獸類的暴躁,是一種預警,想必,晚上會很精彩。」
她也不是沒想過拉著帕蒂走人,但事到如今,真的要跑遠,也是來不及,倒不如試試這最後的機會,順便,泡個澡什麼的好好放松放松。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很忙,學校有比賽要參加,還有期中考,更新上實在有些抱歉。謝謝sue89227的地雷,意外之喜。
順口說一句,從11年開始期待的《泰坦尼克號》3D版終于出來了,恩,各種激動…帶著愛人,親人,或朋友,一起去重溫經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