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祖瑩的一番話，深深地刻在範立剛的心里。自從上次在宏門大酒店相見，他也常常想到她，但他覺得自己不該胡思亂想，必須用理智克制自己。
範立剛覺得，黃學西昨天晚上請他們去喝酒很可能另有隱情，除了向他們表示感謝，很可能與他和黃學西之間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有關。此外，黃學西也在向他發出恐嚇的信號。想到這里，範立剛的心里有些不安和惶恐。
"你瞧不起我，以為我是在靠賣臉皮過日子?"華祖瑩臉上堆滿了烏雲，望著他說。
"不，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覺得你是一個很有內涵的姑娘!"範立剛的心里怦怦直跳，如果說昨天晚上是酒壯人膽，現在卻是酒過膽怯了。此刻多少有些後悔乘著酒興來找華小姐。把原本只是場面上的逢場作戲深入到倆人的生活當中去了。
"範先生，"華祖瑩突然改了口說，"不管你怎樣看待我，可是我非常敬重你。尤其像你這樣處在官場上的年青人，而且不是那些玩弄權術的騙子。我一听說你是省委組織部的，我覺得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敬重你，你想，組織部是管干部的地方，已不正能正人?所以我崇拜你真的到了五體投地的地步。"
「華小姐，」範立剛看看華祖瑩說，「也許在世人的眼里，組織部是一個神聖的地方，可他們也是普普通通的人哪，他們也有七情六欲。而且，到組織部工作的人，許許多多都是偶爾的一個機遇，某一個掌權的人一句話，他便從受人冷落的崗位成為人人敬仰、個個羨慕的高貴之身。」
「立剛，」華祖瑩突然這樣的稱呼起來，範立剛為之一震，心里熱呼起來。覺得她們之間也親切了。她停了停，目光中含著淒婉地說，「我出生在天臾縣農村，盡管家里很窮，但是我發奮讀書，決心要考上大學，將來嫁給一個自己心愛的男人，過上幸福的生活。」
範立剛忘了自己身在何處，看著面前這位美麗多情的女子。停了一會，華小姐又接著說︰"十年寒窗，十二年的艱難困苦，終于給了我滿意的回報，我考上莫由省師範大學中文系。成了窮山溝飛出來的一只鳳凰。在大學里更加珍惜自己的前途，大學三年級我入了黨。"
"啊……"範立剛驚叫起來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華祖瑩是一個中文系的大學生，而且在大學時代就已經入了黨。一個多麼清純、多麼意外的女子!難怪她有著不同一般女子的器宇和透出文化內涵的風度。或許她當年入黨時，有一股美好的憧憬，有報效祖國的雄心壯志。完全沒有想到像他這樣一個年輕的大學生，共產黨員，只能在餐館當一個打工妹。
她佇立在那里，一動不動，如同一尊美麗的雕塑。
"那後來呢?"範立剛沉不住氣了，他急于想知道她後來的生活或者還有其它什麼遭遇。
「不說了，只怪我沒有一個好的爹娘，或者當時能遇上你這樣一位在省委組織部的好人……」她長嘆了一聲，沒有再說下去。
範立剛不願勉強她，只是萬分同情這位充滿傳奇色彩的姑娘。她也太單純了，憑他現在的身份，就是幫她的忙，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呢。
"祖瑩，"範立剛不知為何也改了口，"我從內心深處感謝你這一夜對我的關心和照顧，我該走了，趁著天還沒亮，我不能把你的名聲搞壞了!"
她淒楚地一笑，她的笑是真誠的，但她的表情悵然若失。
"立剛，能認識你，是我的福份，無論怎麼說，我的心里得到了幾分滿足。"華祖瑩走到範立剛面前，突然緊緊地抓住他的雙手，"假如有一天，你的地位發生了變化，比如你當處長、部長，或者……那時我也老了，你還會理我嗎?"
他感到她的手冰涼的，而且有些微微地顫抖。
「祖瑩，不會，絕不會。我感到你是我的紅顏知已!雖然你身在商場，但是，我們是有著特殊緣分的友誼。」
天色已經朦朧透出薄薄的微光，他理了理衣服，說︰"祖瑩，實在對不起，我……我有些太荒唐了，請你諒解!"
"你千萬不要說這話，立剛，我太敬佩你了，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哪一個男人讓我這樣敬佩過。"華祖瑩避開他的目光說，"任何一個男人，面對這樣一年青漂亮的女人，不僅有這樣的機會，而且女人已經到了忘情的程度，他都會不顧一切地去佔有她的，然而……"
"再見吧!"他不自覺地伸出手，她緊緊地抓住他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