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走了，她走時心情不怎麼好，範立剛只把她送到樓下，他心里不是滋味。一想到貢處長和黃學西，他就提心吊膽，如履簿冰。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今天上班特別早，把走廊里拖得一塵不染。貢處長從他身邊經過，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可是他還是對著貢處長的說了一聲︰「貢處長早！」
不知道貢處長有沒有回應，還是回答的聲音自己又吞了回去。反正範立剛沒听到。望著貢處長的背影，心里頓時升起幾分恐懼和憂慮。
辦公室里靜靜的，範立剛的面前放著黃學西的考察材料，那些紅筆劃的問號不斷放大，尤其是問號下面的那一點，似乎是一滴鮮紅的血液，一滴一滴滴下來。
範立剛面對著黃學西的考察材料，有點束手無策，突然想到王怡娟的那番話，當然，他完全可以把黃學西寫成英雄，說得天花亂墜，可他覺得，那樣自己太卑鄙了。
如果說寫文章，從上小學三年級開始，每周都有作文課，他的寫作能力是常常受到語文老師表揚的，雖然沒有成為一個作家，但寫作水平還是能拿的出去的。當他第一次接觸到考察干部材料時，他認為這個世界最顯示不出文字水平，最容易的文字工作就是寫干部考察材料了。然而，現在他卻被難住了。就算那些表現可以夸大、美化，弄虛作假，可以不顧事實，但出身年月、文化程度那可是當事人自己白紙黑字寫在上面，讓他怎麼去改呢？
上午半天他在苦思冥想中渡過了。下午又上班了，範立剛連一個字也寫不出來，直到快下班時，他接到王怡娟發來的短信，說那件事已經全部落實了，時間定在明天晚上，地點定在天樂夜總會，機關干部處貢、顧二處長，唐雨林都會參加的。王怡娟讓範立剛明天提前去餐廳，作一些必要的準備。看看短信，範立剛似乎更增添了幾分顧慮，這是他第一次和貢處長在一起吃飯，他真的害怕貢處長那張拉長的臉，說不定貢處長會叫他下不了台。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下午，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他不知道以什麼理由，向誰請假，好不容易等到機會，範立剛便對唐雨林說︰「唐處長，我有點事，想請個假。」
唐雨林笑笑說︰「王怡娟那兒你不去？」
範立剛一愣，點點頭說︰「你說呢？」
「她請你沒有？」
「她給我發了短信。」
「應該去。」唐雨林看看表，「你千萬別遲到了，那你有事先去吧！」
範立剛趕到天樂夜總會，一進門便踫上李嵐平，其實李嵐平一切都準備妥當了，範立剛來了也插不上手，宴請的時間定在晚上六點，五點四十分時，王怡娟來了，她把範立剛拉到一邊說︰「立剛，我托人給貢處長做了工作，貢處長裝作不知道批評你的事，但可以肯定的說，他和黃學西的關系確實不一般，本來我也想把黃學西請來的，但這個人太痞，他在民政廳兼過一段時間副廳長，我太了解他了，我有點害怕他那種不真不假的痞樣子。」
範立剛點著頭，心里無限感激王怡娟，在省級機關那麼多單位，那麼多領導干部中，能遇上這樣一位副廳長，不能說不是一件好事。雖然他們倆發生了那件事，畢竟沒有人知道，既不屬真正的婚外情，又不是養小秘。漸漸地他也就心安理得了。
倆人說了幾分鐘話，王怡娟便讓範立剛陪同李嵐平去門口迎接貢處長。
貢處長和顧副處長，唐雨林一塊兒來了，範立剛遠遠看到一輛黑色轎車停下後，貢處長先下了車。範立剛對身邊的李嵐平說︰「他們來了！」說著便大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