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兒張了張口,急忙答應,能幫阿六敦找個女孩子當然好。這不是她期望的嘛?
等敏兒趕緊收了信,本打算讓她進屋子里坐的,春梅卻害羞的跑開了。
其實敏兒還不知道,這同樣走桃花運的不止阿六敦一個人。
桃花四到了汝南王的府上成了貴客,大月復便便的汝南王和府上的公子哥們設宴款待,男孩子一個個都十七八歲的,十分年輕,最年輕的小哥,十五歲模樣,叫桃芝和桃花四同齡,看到桃花四暗暗驚詫,他一直以為舉人怎麼都是又老又丑的,沒想到這個新科解元這麼年輕!而且生得俊俏。
這樣一次的聚會十分的難得,桃芝听孫閱和哥哥們吟詩作對,才發現他的文采實在高出哥哥們許多,最後又是和姐妹們偷偷跟著哥哥們,看他們邀那桃花四一同去後花園賞花聊天了,等孫閱回去了,還對他念念不忘,只想他來府上多呆些日子就好了,不過這是後話了。這個桃芝其實是這個府上的小姐,還未出閣,不過已然已經看上了這位新科解元。
桃花四回來的時候都很晚,應付完也是很累,看到敏兒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也不好打擾,只可惜這一晚上,滿懷著同房的念頭又打消了,他只有親親啄了下敏兒豐潤的臉頰,才躺下睡去。
第二日,敏兒一醒來,大叫聲遭了,她昨晚睡得太遲,所以起來晚了,就不見桃花四了,發現床上他睡的被褥還是溫熱的,知道他回來睡了,不過現在定又是去書房用功了。
敏兒趕緊梳洗完,去準備早飯,卻在廚房邊的小廂房里,發現飯菜已經熱好了擺在桌上,一碟子豆餅和新下鍋的面條。
「昨天菜剩得多,熱熱吃就行了!」桃花四在廚房,正挽起袖子撈面條,見敏兒道,「因為你前陣子太過忙碌,見你太累沒有叫醒你!」
敏兒暫時得了空,準備吃著桃花四親手做的撈面,聞著很香,笑著問他,「汝南王府怎麼樣?好玩麼?有什麼好吃的?」
桃花四愁苦著臉,「那種府上有什麼好玩的?吃的也沒有家里的撈面好吃!而且我娘說了,咱們爹做官的時候,以前住的宅子可比他家大多了!」
「真的?」敏兒一愣,見桃花四一笑,知道他在糊弄她,以前孫夫子就是進士出身也是個五品的地方小官啊,家宅怎麼比得上汝南王家的大呢。
「快吃吧,我要當了大昭國首輔的話可是要給你建大宅子住,一個小王府有什麼好羨慕的?」
敏兒笑了笑,說他口氣真不小,大昭國的首輔豈是那麼好當得上的,因為會試之後還要殿試,還要在芸芸眾生中,考中二甲,成為進士,進入翰林,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可是這一路下來,就她了解的歷史來看。那個明朝萬歷年間的天才少年張居正二十歲進入翰林,47歲成為內閣最年輕的副宰相,到成為大明首輔已經近知命之年。
桃花四還好奇他怎麼沒听說過有這樣厲害的人物,敏兒的見識有時候總是讓他有些意外。
敏兒又隨便編了個故事遮掩過去,等著听他說了說王府的見聞,桃花四說那王爺子嗣眾多,一個個王孫公子都是傲慢囂張的,本來不把他放在眼里,不過那汝南王取了幾個題目,讓他們即興作詩,這比了幾首詩詞後,眾人才是對他刮目相看了,只是不想汝南王想讓他去給他的兒子們做陪讀,因為府上的幾個世子鄉試落了榜,求個這樣有學問的人在身邊指點也好讓他們發奮些。桃花四還為這郁悶著。
按照孫夫人的吩咐,這樣伴讀的美差多少人想求還求不來呢,因為這是加深和汝南王關系的好機會,對他今後的仕途也好。
桃花四十分不甘的說自己從今兒起用過早飯,就要搬到汝南王府去住了,想來不能陪著自己的媳婦兒他就氣憤。
敏兒一听,急忙起身,桃花四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去,她連早飯也顧不上吃,趕緊往他們兩的屋子里去,從衣櫃里翻出了她剛縫制好的衣服裝在包袱里給他裝好帶去,心中是有些不舍的。
桃花四見敏兒折回來,拿來一件新衣服給他,十分意外,見新衣服道,「娘子,這是給我的?」
敏兒道,「你去別人府上,也不能穿得太寒磣,我特別為你縫制的。」
桃花四急忙想要摟過她來親,就听廚房外面一陣腳步聲和喊聲傳來。
孫夫人從屋子里出來,捂著牙,苦著臉,昨天因為高興牙疼都忘了,不過現在可以疼得厲害了,出來的時候什麼也吃不下。
「敏兒,敏兒!你那個止痛藥呢?快拿我吃吃!」孫夫人到處找敏兒。
敏兒放碗筷,皺了眉,忙應聲,有去屋里拿藥給她,她知道她其實是後面長智齒,需要拔掉才行,老是吃那止痛藥是沒用的,所以這久治不愈,可是孫夫人一听說要拔牙,臉都白了。
敏兒想長痛不如短痛,說想帶她去榮妍堂看看。這時候又听到外面又是敲門聲。
孫夫人道皺著眉,「哎呦!快去看看,不管見到誰都推了去,今兒我誰也不見了!哎呦!」
桃花四也奇怪,這麼一大早的誰會來?
敏兒一開門,就見牆角站著一個清瘦但結實的少年,雙腿修長筆直,氣質出眾,敏兒眼楮一亮,「阿六敦?怎麼是你!」
阿六敦一身短打打扮,袖子挽起,露出結實的手臂,阿六敦確實比以前看著結實些了,而且好像有些黝黑了,肌膚曬成了小麥色,和以往很不相同,一大麻袋重物好似剛剛甩下,放在門口,額頭微微冒著汗,還在直喘氣。敏兒一愣,看那地上這一袋子估計有十來斤重了吧,他怎麼有力氣扛過來的?敏兒暗暗吃驚,這時候他身後突然冒出來個小尾巴,姊姊姊姊的喊!露出一排小米牙笑了笑的是小冬子。
「恭喜你們家的桃花四,听說他考上舉人了?」阿六敦擦了下汗。
「嗯!」敏兒忙讓他進屋,「大家都替他高興呢。」
「那你可以回藥堂了?」阿六敦問。
敏兒笑了笑,點點頭。
「家里沒有什麼,娘想起來家里就這些東西好,讓我給送來。」阿六敦才松口氣,臉上稍閃過笑容。
「咦!什麼東西呀?」敏兒問。
「是弄米漿做得餈粑!」
「果然是好東西,干娘太客氣了!想必你也幫忙做了吧,快進來吧。」敏兒想想知道這個餈粑做的不容易。
「嗯!」阿六敦臉上的笑微微凝下,這兒是敏兒的新家?他從來沒來過。
猶豫著要不要進去,他是不太想進的,可是又有些想看看,敏兒現在生活究竟怎麼樣?
孫夫人不知道敏兒去打發個人怎麼在門口這麼久,她還等著敏兒給她治牙,就見是阿六敦扛著東西進來,還帶著小冬子,一愣,「你,你們怎麼來了?」
阿六敦微微欠了欠身子,只有小冬子很是嘴甜,喊了孫夫人好,又跑屋子里巴上桃花四說恭喜姐夫中了舉人。
桃花四也愣了愣,只是笑了笑也馬上心情復雜起來,這自己剛準備走,偏偏見到他?不過現在自己中了舉人,看阿六敦的臉色也分外有趣了,好吧,他是心里陰暗了下,不過男人之間比得不都是這口氣不是?過去他也覺得自己處處比不上他,那時候正逢自己又落了地,心情自然十分低落,所以發奮圖強不就是為了今天?或許說他更願意看到阿六敦現在不濟的模樣。
果然阿六敦雖然說著道喜,臉上笑得也十分的勉強,他目光掃了掃院子。
院子比他們住的貓兒胡同要大些,三房一照壁,四合五天井,規矩講究,地上的青石磚泛著光,打掃得十分的干淨,牆角兩邊都是低矮的小盆綠色植物,不過不是花草還都是些蔬菜藥材之類的,照料的很好,正值春天,枝繁葉茂生機勃勃,有得還開著小花,晚香浮動。他猜都是敏兒種的,不免讓他想起以前在清湖村她也是這麼喜歡在前庭後院種許多。
而他微微一側頭,就看見了東廂房的窗戶上還糊著半月兌色的囍字,有些白了,看不出紅色,他愣愣的盯著看了半天。
阿六敦一下不說話了,回頭的時候發現敏兒紅著臉拉住他,「別看了,進屋里先杯茶吧。」
孫夫人可不想眼睜睜看著敏兒拉著他進屋。這樣放著他兒子在這里當擺設麼?就道,「哎呀,既然來了就和孫閱也多聊聊吧,都是男孩子,你們應該有很多話說吧。」
沒想到阿六敦道,「我不進了。」
「廚房在哪里?」
桃花四給他指了一指,他就急忙將那袋子東西給扛去廚房牆角放好,看了眼桌上的面條,原來敏兒還是喜歡吃這些,「娘說讓你們嘗嘗,都是我們連夜做的。」
桃花四道了聲謝。
見阿六敦轉身對桃花四道,「恭喜你中舉,不過從今天起,春兒可以和我去藥堂了吧?我幫春兒選了個地方,特意過來請大家去看看的,今天就是藥堂開張的日子,我想春兒會想有家屬于自己的藥堂吧。」
一家人听了一陣詫異,連屋子里的孫夫子都咳嗽出來問︰「什麼藥堂?」
敏兒一愣,等听明白不由激動的叫起來,「阿六敦你想好了,是要開藥堂麼?」
阿六敦才笑了起來,眼楮閃著動人的亮光,「這種最得民心,造福于民的事為啥不做,走吧!」
其實他不是沒有目標和努力的方向,這離開敏兒的四個月,他都已經想清楚了,幸福是要靠自己去爭取,他不會輸在桃花四後面的。
敏兒急忙拉住桃花四,讓孫夫人、孫夫子和他們一塊去。
小冬子喜道,「姐夫,姐夫,娘和鄯叔叔讓我們來請你們去的呢!」
等一家人都齊聚在榮妍堂門前,看到一掛紅紅的長長的鞭炮早就已經繞在門前的架子上,小藥堂子被收拾的寬敞明亮,地掃得干干淨淨,藥品被擺放得整整齊齊。老王幫忙著在大門上貼上「萬里晴光閑采藥;春風夜月靜燒丹。」大大的紅紙對聯,小貴忙著擦桌子。而余大嘴和春梅也來幫忙了。
店里的人一見敏兒都叫了聲,「老板娘好!」這一叫,敏兒的臉一下都紅了起來,她怎麼當得起,回頭就去找師父,見常榮笑盈盈的看著她。
這回孫夫人大吃一驚了,自己的兒媳婦居然有了自己的藥堂了!她真的是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還都奇怪她哪兒來得那麼多錢。
而敏兒吃驚的是,這阿六敦買下的就是榮妍堂,就問阿六敦。
「花了多少錢?」
「嗯,八十兩!」阿六敦道,將那榮妍堂的地契一並給了敏兒。
「啊?!」敏兒吃驚,又急忙問「那你們買房子的錢呢?」
「都墊進來了,我們暫時不用換房子!」他覺得貓兒胡同挺好,家里雖然窮點,但是街坊四鄰都很熱情關照,這和他們在清湖村的感覺是一樣的。什麼都比不上人情味重好啊。
常榮把這藥堂轉讓給了敏兒,也意味著她可以出師了。
孫夫人雖然高興,可是心底馬上還是有了芥蒂,不是每月只給她五百文錢麼?這小丫頭原來背著自己掙了那麼多錢都不拿出來!不過現在哪里顧得上計較這些,蘭姨和大家早就把他們都請進藥堂里來團團圍住說話了。
真是擇日不如撞日,蘭姨就和大家選在今天叫了敏兒來開張。所有人忙忙碌碌的,等敏兒一來,小冬子自告奮勇忙著跑去點的鞭炮,阿六敦讓敏兒親自揭開開在牌子上的紅布,一陣陣鞭炮聲聲入耳,榮妍堂已經改了名字叫回春堂了。
敏兒只是覺得這名字十分的眼熟,叫這名的藥堂挺多,不過阿六敦卻說這個名字最適合敏兒的,他還求過廟褂算來的。只是她不知道他心底真正所想,回春回春就是叫春兒回來的意思。阿六敦想你現在不懂不要緊,早晚你會懂的!
敏兒又是高興又是難過,這藥堂現在遠近聞名,只是不知道常榮為何舍得把這他半身心血經驗起來的藥堂賣給自己?
常榮說上次給侯爺治病,讓他九死一生活了過來,得到侯爺的好感,力薦將他推選入宮中成為御醫,雖然他不太情願,但是聖命難為,只好放下榮妍堂前去復命,這是入宮一別,讓敏兒好好替她照顧王婆婆,常榮特別讓萬福樓送來一桌酒菜,請了大家慶賀,把這些伙計也都留給敏兒,他覺得也是送敏兒的一份大禮了,希望敏兒能好好經營下去。
只是這新藥堂開張,掌櫃就換成了鄯昭了,阿六敦不打算再做這藥堂的掌櫃管賬了,這讓大家都有些驚奇,本來有些意外的桃花四更是意外。難道他做這些不是為了討好敏兒,順便安置他們一家人和他自己麼?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這麼一句話︰善于追求的人,往往不善于持久。因為他們把更多力氣放在制造浪漫和讓人感動上了,追到之後反而沒動力了。倒是一些不太會追人的男生,雖然慢熱,卻一心一意,日子越長就越甜蜜。甜的快不如甜的久啊。
所以俺突然發現阿六敦是那種慢熱,但是卻一心一意,越長越甜蜜的人啊。所以期待阿六敦發憤圖強,絕地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