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茶肆 清幽道觀愛財人(六)

作者 ︰ 柳洛影

此餓死鬼貌似五六歲小童,臉圓腿短,行走較緩。不似尋常之鬼膚色偏青,其膚甚白,但無血色,不過其形同尋常之鬼並無不同,因無體而虛,相貌僅為幻化之態。

張清松提氣念咒打向那餓死鬼童,但因沒有拂塵為憑依,此咒竟大大失了其法力,鬼童雖被打中,但僅僅像被什麼彈開一樣,想前撲去在地上滾了幾圈,剛巧穿過院門滾進了左院之內。

鬼童受了驚嚇,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狀十分厲害卻不聞其聲,然哭嚎間其口中吸引造成陣陣怪風,左院內的石頭桌椅紛紛倒地緩緩移向它,連樹木花草都因其彎了腰。

此鬼不似其貌必是有些年月了,又食下過其他妖鬼,如今有了些法力,定是要興風作浪了。

張清松顧不得其他,推門也進了左院,從懷中掏出符咒,以咒催動,符咒遁化成利劍襲向鬼童。鬼童感咒厲害,大驚,爬起身就跑,此鬼不知因何緣故,行動突然疾如風行,與先前大不相同。其嘴一張一合似是在叫著什麼,可仍不聞其聲。

左院甚大,房屋也有好幾間。鬼童毫不遲疑地拼命跑向其中一間,可它一踫到門就被彈開摔坐在地上,劍將至,其懼而後退背抵著門不能再退,竟不能哭喊。

眼看劍將至,千鈞一發之際,房門猛然被人拉開。

「啊!」汐娘見劍驚呼一聲,竟然急急彎腰捉住鬼童雙臂極力要把其拉入室內,然鬼甚重,拉而不動,情急之下,汐娘護其身想以臂擋劍。

此劍乃符所化,此符又為實物,劍雖幻化亦有實體。尋常之人正面以身抵擋之,或輕或重必受其傷。然劍已至,便是張清松也來不及收回。

汐娘雖是害怕不已,但沒有一點藥收回護住那鬼童的手的意思。鬼童懼而不能動。

劍已近在眼前,眼看其必將穿過其小臂。熟料,劍鋒極近將破其膚之時像是受力一偏,立刻飛向一邊插在柱子上頓時渙散了形狀還原成了一張紙符飄落在地。

而汐娘之臂僅因劍帶起的疾風袖破而臂上劃出一道淺淺的傷口,滲出幾顆血粒。鬼童見了竟然真的哭了起來,雖仍無聲,捉著她的手不停淚流,此時其狀與普通孩童並無不同。汐娘另一手輕拍他的頭,邊好言安慰。

然張清松乃修道之人,不受其貌所惑。雖不明咒所化之劍為何改變了方向,但劍所不傷必非妖鬼,當務之急是不能讓那鬼童傷人。張清松作勢要起驅鬼之咒,口中念念有詞。

汐娘見狀忙道︰「道長助手!」

鬼童亦是連忙躲到汐娘身後,銷售緊緊抓著她的手,完全躲在她身後連偷看都不敢。

張清松無耐暫作罷,急道︰「姑娘可知其非童子,實為餓死鬼,饑不擇食、危險之極!姑娘不要護著它,快快避開,萬不要著了它的道。」

「我知其是鬼,但他並不曾傷人,僅食惡妖怨鬼而已,還請道長高抬貴手。」汐娘道。

「可是……」因不見那鬼童露頭,張清松師傅懷疑地瞪著它抓著汐娘的手。那鬼童像是有感覺一樣,迅速地把手也縮了回去,在汐娘身後躲得嚴嚴實實的。

「小槐別怕,」汐娘覺身後鬼童抖得厲害,把他拉到身邊道︰「道長,其本居于那邊槐樹之下,我等建宅搬入在之後,若為惡鬼早已食我,而他卻從不曾相擾。」

「姑娘勿要受其惑,其雖不曾害你,但它周身戾氣甚重,必是作惡。」張清松厲聲道,目光如炬瞪視鬼童。

汐娘低頭看向鬼童,鬼童因不能言語,先蹲下比劃由小變大之貌,又抬起雙手比劃利爪,又作凶神惡煞之狀,然後開心一笑指了指嘴巴,再後一臉愁容指了指肚子。汐娘恍然大悟,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對道長說︰「他今天跑出去吃了一只新生的厲鬼,因厲鬼不好消化肚子痛就趕回來修養。道長所見戾氣並非他,而是厲鬼也。」

張清松不信,仍盯著鬼童,腦中盤算如何才能不傷人而滅之。

汐娘見其不信,又道︰「只用過兩日,厲鬼化則戾氣消,道長如若不信盡可多留兩日一觀。」

張清松猶疑不定,不等作答,忽覺一陣妖風而至,一只壯如牛犢的碩大白鼠躍于院中。不知怎地,妖力竟比昨日提升了數十載。

「臭道士,可讓我找到你了!」

錦蕊本是發覺了張清松的行跡,沖著他來的,可忽覺汐娘滲出的血散發出極近鮮美之氣,鼠眼一眯,轉而看向她。

張清松自知法力大減又有傷在身,不能久戰,亦不多言捏符念咒,數張符盡化做數十支利箭一並襲向碩鼠,鼠妖揮散了,連符都被撕裂開來碎成許多片,飄落于地。鼠妖再接再厲又是一掌,張清松措手不及被擊飛出去,摔落在地動彈不得。

「臭道士你費了我這麼多精力,稍安勿躁,等我吃了這個小娘子再把你帶回去慢慢享用,哈哈哈。」鼠妖笑得陰陽怪氣,她轉頭欲食汐娘,鼠眼盯著汐娘口水直流,「不過這麼麻煩倒是讓我沒有白來,這小娘子雖是肉身凡體,還頗有些靈氣,且其肉必鮮。我能見她亦是你之功勞,就當你將功贖罪了吧,哈哈哈哈……」

鼠妖狂笑間向汐娘步步逼近,此時那鬼童毅然擋在汐娘身前,怒目而視,表情雖惡卻因體型樣貌過小而沒有一點氣勢。

鬼童與汐娘步步後退,離門稍遠,汐娘擔心地看向外面地上的張清松,張清松使盡全力仍不能起身。

屋前宸宇設有屏障,妖鬼但凡法力不及他者,若非汐娘所許則皆不可入,也是因此先才鬼童不得入。

果然鼠妖受阻,然其心有不甘,尋法力稍弱之處猛擊之,或用身體撞去。怪哉這鼠妖不若鬼童一般,並不會被彈開,其見有機可乘,更加猛力去撞。

屏障受力而震,不可見其形汐娘亦不知其限,但宸宇所設屏障絕非此等尋常妖獸可破,她並不擔心,她更擔心的是這鼠妖若是沒了耐心,轉而帶張清松而去。她和鬼童若無屏障自保尚且困難,更無力去救張清松。若是被這鼠妖帶走,張清松怕是將命喪黃泉了。

鼠妖撞了一會兒,雖然能踫到屏障,卻始終進不去。她耗去了不少力氣,最終還是只有放棄了,她喘著粗氣轉而看向張清松。

汐娘見她要去抓張清松,著急叫道︰「道長!」

張清松雖尚能視听,但已無力反抗或是逃走,只能看著鼠妖一步步走向自己。

汐娘欲奔出,鬼童緊抓其手,汐娘回頭對他道︰「想宸宇將歸,我只是拖延一下時間。」

鬼童拼命搖頭,雙手仍是死死抱住汐娘的手。眼見那碩鼠已經走至張清松面前,汐娘拉開鬼童的手道︰「不要擔心,我有分寸!」

汐娘月兌開了鬼童的牽制,疾奔而出,她並未自不量力去以身阻止,而跑向旁邊撿起先才張清松用來對付鬼童的符咒。

符咒雖已還回原樣,其效猶在。汐娘不懂道法,只知此符鬼妖應是踫即受其傷,她同時拾起地上碎石用符包住,以使之便于拋出。

鼠妖此時已經伏于地將以口咬起張清松,汐娘忙將符往其眼楮投擲過去。

鼠妖略驚,隨即揮爪以風擋之,此風利如刀刃且細如繡花針,非昨夜之風鏢可比,其能碎張清松數十利箭且傷其本身。因而鼠妖錦蕊信此舉定是不僅能擋下那小小符咒,而且必可傷此女,然後她便可食之甘甜。

那符果如鼠妖所料遇刃而散,鼠妖正要得意,熟料符雖散卻無咒而化為水珠,無數水珠狠厲擊向鼠妖臉面,其速比先才紙符時只增不減,而那風刃卻被削弱得完全沒了蹤影。

鼠妖見狀大驚失色,已避閃不急,如數水珠全命中其面,其中最厲者竟中其左眼。鼠妖慘叫一聲捂住左眼,血流如注順著其爪流出,染紅了她原本白色的皮毛。

鼠妖勃然大怒,惡狠狠地瞪著汐娘,陡然張嘴開始怪叫起來,其聲尖利如爪,忽大忽小、忽遠忽近,撓人心肺,頭痛欲裂,繼而四肢甚至也由內及外感到詭異的刺痛。

張清松本已不得動彈,听聞此聲竟是拼了命般掙扎起雙手欲捂住其耳,傷又加重,一陣惡心感翻然而上竟吐出鮮血來。

汐娘滑倒在地,雖捂住雙耳,其聲仍不止,只覺腦袋里像有千百只蟲一般四處撕咬鳴叫,甚至讓她想扒開頭骨,只求清淨。

此時鬼童也已從屋內跑了出來,它不受怪聲干擾,連連意圖幫汐娘捂住耳朵,奈何其本無身體,幻化之又身怎阻得了一絲一毫的聲音,在一旁急得直哭。

眼看鼠妖得意,眾皆受其制而無力反抗。

忽然,空中遠遠傳來一個清朗的男聲道︰「靜!」

頓時那鼠妖怪聲戛然而止,夜靜如常,而那清朗之音尾猶未消盡。

汐娘和張清松始得解,張清松大口喘著氣昏死了過去。汐娘稍好坐在地上以袖拭汗,半晌不得言語,而那鬼童撲于汐娘身上,雖仍泣不止但終松了口氣。

鼠妖失了其聲,慌而四顧,卻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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