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前,伊晨風擋在夏末如的前方,她站在原地,兩人相視而立。
「看到我平安出來,是不是很失望」。伊晨風上前半步,逼近夏末如,話語中充滿了敵意。
「你覺得是這樣,那就是這樣吧」。夏末如深感疲憊,堅強支撐起來的眼皮,幾度欲要往下垂去,實在無力再與伊晨風冷言嘲諷。而且,她根本就不想這樣。可以在人前裝作若無其事,但心中的痛,總是無情的出賣她。
伊晨風冷哼一聲,把夏末如的無力,當做了是默認。心中憤怒,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想我死,沒那麼容易。不過既然我出來了,你最好小心一下自己。」
一條淤紅的痕跡駭然的映在夏末如的脖子上,與她白淨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夏末如雙手握住伊晨風的手,想要掙月兌,卻是全身無力,連呼吸都覺得有些飄忽。
就在夏末如感覺思緒快要從身體里,抽月兌而去的時候,卡在她脖子上的手,突然松開。她拼命的呼吸著空氣,冰涼的氣體通過她的口鼻卷進咽喉,她忍不住用力的咳嗽起來。等再度能正常呼吸的時候,她又恢復成原來淡然的模樣。「多謝將軍提醒,我一定會小心的。」
哼……伊晨風直視夏末如的目光,除了憤怒,依舊是憤怒。然後甩了下袖子,轉身離開,獨留她在原地。
然而,在夜幕降臨的院子中,還站著另一個人,親眼看到了剛才發生的一幕。有些距離,他卻能清晰的听到夏末如痛苦的喘息聲。
乾離城沒有上前,即使心痛,也不容許自己走到她的面前。他知道夏末如掩飾著自己的傷口,就是不想讓人看到她的痛苦。所以他必須,給她留下一點尊嚴。
夏末如用手觸模著頸項,冰,而且刺痛,又是一道傷口,她連哀嘆都開始覺得奢侈。把衣領豎起來,遮擋住露出的頸脖,單薄的身子經不住顫抖了下,然後離開。
而不遠處的乾離城,依舊站在原地,緊握著拳頭,強忍著想要上前擁住她的沖動。等人被寒風吹醒,時間也差不多的時候,他才朝府內走去。
大堂中,五人坐在飯桌前,不過各懷心事,除了葉雲,其他人的心思都不在一桌豐盛的佳肴上。
夏末如低著頭,盡管幾日來都未怎麼進食,但現在依舊沒有什麼胃口,礙于乾離城在,稍稍動了幾次筷子,吃進口中的食物是少之又少。
飯桌上的言辭,大多是伊晨風感激的客套話,夏末如不言,也不怎麼听得進去。只是靜靜的坐著,等著一頓飯的結束。
飯罷之後,乾離城起身告辭,至始至終,他都沒有看夏末如,因為不忍看到她的傷痛。而對于伊晨風,他有憤怒,卻礙于夏末如的關系,學著官場上的客套,裝作若無其事,但語氣卻比原來的略顯冷漠。
乾離城離開,一場伊晨風沉冤得雪的宴席,便算是結束了,然而府中的幾人,卻並未離開。
大堂內
「葉雲,你說是郝王主動提出來幫我,可他為何要這麼做」,事後,伊晨風從葉雲的口中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但有些地方,他實在想不明白。
葉雲不會撒謊,臉上露出緊張之色,還好因為之前受了傷,伊晨風並未看出來。就在夏末如準備站出來幫他圓謊之時,搶先一步的是蘇冰的丫鬟萍兒,「將軍,之前我家小姐有向郝王提過此事,我想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
「對了,蘇姑娘,你認識郝王」,伊晨風現在才想起,蘇冰好像與郝王相識。
「偶然的機緣下見過一次,郝王為人正直純良,我想可能是覺得將軍有屈,所以才會鼎力相助」,原來是他,蘇冰並未惱怒,雖然不知乾離城用了什麼辦法救出伊晨風,倒是重新看待起他來。
馨兒看著大堂中萍兒與蘇冰一唱一和,好像救伊晨風全是她們的功勞,也不想想夏末如為了此事來回奔波。看著實在是有氣,卻又不好發火,只能心中為夏末如不值。
「此事真是有勞蘇姑娘費心了」,伊晨風一時間也想不到理由,對著蘇冰說道,而至剛才與夏末如說過幾句話後,再也沒正眼看她一眼。「蘇姑娘身子不好,現在天色已暗,你先回房歇著吧。萍兒,照顧好你家小姐。」
蘇冰離開後,伊晨風神色變得嚴肅,雖然月兌險,但整件事情到底是誰在策劃?禍事接二連三,看來敵人是有備而來。對著待命的葉雲道,「你同我一起去書房」,然後便走開了。
「夫人……」葉雲對著夏末如欲言又止,但有些話憋著又實在難受。
「葉大哥,不用替我擔心。你受了傷,待會我讓馨兒拿瓶金瘡藥過去。」夏末如寬慰葉雲,一切能順利結束,她已經是再不求其他了。
「夫人,不如我跟將軍說……」夏末如越是這樣,葉雲就覺得此事對她太不公。他想,或許說出來,能緩解伊晨風與她之間的關系。
「葉大哥,我說過,不要在將軍面前提我,有些事情你不明白,也並非像表面上看似的那麼簡單」,夏末如及時止住葉雲道。要解開與伊晨風之間的結,唯一的辦法只有找到帥印,和找出當年伊鴻翔死前,父親運送糧草換道的原因。「你先過去吧。」
夏末如回了房,夜慢慢的變得寧靜下來,她坐于梳妝台前,看到右邊的抽屜,才想起乾離城的外袍還沒有還。此生能得如此知己,死得無憾。她房中的燈滅了,卻還有幾處依舊亮著燭火。
蘇冰房中
「主子,真是想不到,居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壞了我們的好事」,計劃落敗,萍兒自然是為主子不值。
「是想不到,他居然是郝王」,蘇冰完全沒有听進萍兒的話,腦海中浮現的是乾離城翩然的身影,嘴角浮動的是嫵媚的笑意,痴迷的說道,「能壞我哥的好事,看來還真是有幾分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