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韓顯廷的目光再度看向伊晨風,對于他的怒意與寒意,完全不放在眼中。他知道,只有蒙上面巾的夏末如才是屬于他的,所以就算再短暫,他也要把她緊擁在懷中。「那麼,韓某就與夫人先行離開,不打擾伊將軍在此賞月。」
「駕……」韓顯廷一手抱著夏末如,一手拉了下韁繩,掉轉馬頭,朝著土城的方向去,湮沒在夜色中。
夫人……听在伊晨風耳中異常的刺耳。他緊握著手中的劍柄,眼睜睜的看著黑衣人再一次的離開,心中有的不是憤怒,而是糾結,幾分惆悵……似乎,有什麼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漸漸的在流失。腦海中出現了些模糊的影像,很模糊,看不清里面的人,也听不清里面的聲音,很久遠。那就是自己從未想過要去追尋的記憶嗎?此刻的他,突然想要去想起。
伊晨風沒有追上去,停留在原地,把自己置身于荒漠中,抬頭望向並不明亮的玄月,有多久自己沒有抬起過頭,看一看上方的天空。
韓顯廷有回土城,只是騎著馬帶著夏末如遠去,他知道她不會留在這里,即使現在把她奪了過來,但幾日之後,又會變成伊晨風的夫人。不過就想擁著她,即使沒有後來,天永遠是黑夜。
「你怎麼會在這里」,夏末如一只手扣住韓顯廷的手腕,想要從他的懷中掙月兌出來。可自己相對于他,真的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千金小姐。
「別掙扎了,你打不過我,最好老實點,不然休怪我對你不客氣……我對我大嫂沒興趣,不過你不同」,韓顯廷松開右手中的韁繩,兩手一起環住夏末如的腰,頭抵在她的肩頭,緊緊的擁著她。他心中希望,這濃郁的夜色一直不要散去。
「我之前已經把話說清楚了,若是你不明白,我可以再說一遍」,夏末如側頭看向韓顯廷,用和這夜的月色一樣的溫度說道。她不想再這樣與韓顯廷糾纏下去,不然自己只會一步一步的沉淪,最後墮落,讓事情變得更加的不可收拾。
韓顯廷很專注的看著夏末如,看著她眼瞳中的自己,皎潔的笑了。「我說過,只有有情人才能說出無情話……夏末如,再留在我身邊一會,等夜深了,我再送你出塞北。所以,把這點時間,留給我,不要去想他,心中只有我。」
留在韓顯廷的身邊,夏末如心中有的是感動。或許她可以真的自私一點,但那樣對他,實在太不公平。她想要去掙扎,可原本扣在他手腕上的手,卻緊緊的與他相握在一起。「韓顯廷……」
「听我說」,韓顯廷打斷了夏末如的話,他知道她想要說什麼,或許人都是貪婪的,此刻的他就是如此。以為可以灑月兌的松手,讓她駕馬離開,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他可以不在乎所有人,但對她不行,因為喜歡上了,理由就這麼簡單。「我不會去打擾你的生活,你可以繼續做你的伊夫人。但不要強迫我不去喜歡你,這輩子能在千萬人中遇到你,就注定了不會忘記你。作為交換條件,我幫你在塞北守著你哥。所以,請把這點時間留給我。」
「你為什麼要這樣」,說了不哭,夏末如的眼淚還是流出了眼眶,落在韓顯廷的手背上。她不想傷人,尤其是他。
「這樣很好,在心里守著你,在塞北守著你哥。夏末如,此生能遇到你,我覺得已經很幸福了」,韓顯廷把夏末如的頭轉向自己,用手擦拭掉她的眼淚。「不過,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記得,什麼時候你都不會是一個人,我會一直在塞北守著你。」
她還能說些什麼,千言萬語放在韓顯廷的面前,都顯得如此的蒼白。夏末如疲憊了,也開始變得貪婪,即使知道這樣下去會錯得更嚴重,深陷其中無法抽身。不過,或許是她自願跳進去。她任由韓顯廷抱著自己,一句話也不再說。
「真沒想到,我居然能說出如此煽情的話。夏末如,是不是已經被感動得一塌糊涂。哈。哈。哈。」韓顯廷沉穩的神情,驟然變得不羈,一臉的得意。離別,只是為了下一次的相見,不應該傷感。
想要緊緊握在手中的時間,總是稍縱即逝,夏末如的靴面已經被一層黃沙掩埋,曲有終時,人有散時。天上的玄月被濃雲遮掩,她卻依舊在韓顯廷的眼中,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自己。「韓顯廷,若是等我找到了帥印,還有害死伊鴻翔的真正原因,那時你依舊要我,我便做你的妻子。」雖然無力,但這是她唯一能給他的承諾。
這一次,在最後的離別前,夏末如主動擁進韓顯廷的懷抱。在她環緊緊抱住他後背的那一刻,她已經決定放下伊晨風,放下那個自己苦苦守了十幾年的男人。或許需要很長的時間,但她願意為了韓顯廷去嘗試,她不想傷他。
「我等你」,看著夏末如躍上馬背,韓顯廷只說了一句話,不論是多長時間,他都願意去等。
伊晨風,傷害這樣的女人,你一定會後悔的。不過,你再也沒有機會了。夏末如走了,韓顯廷繼續站在原地,久久沒有離去。
夜散去,黃沙漫天的塞北,已經沒有了夏末如的身影,韓顯廷站在土城的城樓上,帶著笑意遙望著梁宇的方向。他相信,有個人會從那個方向回到自己的身邊,然後一生廝守。
夏末如回到梁宇,已經是四天之後,她把盤起的頭發重新放下,恢復到了之前的模樣。暈沉沉的天下起了雪,倒是不會覺得那麼冷。她只是告訴夏鐘,塞北的事情已經解決,夏千少也已經安全回去,其余的並未多說。而曾經發生在那里的事,卻好好的存放在她的心中。
哪里都不如夏府好,因為只有這里才有真正關心她,寵她,憐她,縱容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