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衣襟不整的站在床邊,平常沉穩的神色已然變得慌亂,而床上用被子遮體的一個女子,是萍兒,此時則正在盈盈的哭泣著,甚是委屈。夏末如撥開圍觀的人群,看了一眼地上凌亂的衣物,還有房中的兩個人,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新郎官在還未迎娶新娘之前,卻與其他女子在房中私通……此刻算是抓奸在床,而且是眾目睽睽之下。開始還窸窸窣窣的傳出細碎之聲,見到夏末如,趕緊退到一旁,也不敢再作聲。
「夫人……」葉雲看到夏末如走進來,慌亂的臉上呈現的是羞愧與愧疚之色。
「我都知道了」,夏末如沒有看向葉雲,雙目死死的盯著床上的萍兒。千算萬算,居然還是出了這樣的事,她的心中已被一團怒火熊熊的燃燒著。顧不得身後十幾雙眼楮瞅著里面,她聲音不帶絲毫的感情,冰得讓人有些不寒而栗。「萍兒,你先行把衣裳穿上。」
圍觀之人漸漸散去,但這種事一傳十,十傳百,就算下封口令也是于事無補。而讓夏末如最擔心的,就算風波平息,葉雲與馨兒此生恐怕也會有根刺。擱在心中,雖不見血,卻劇痛無比。把馨兒丟進這虎穴中,看來自己又錯了……
萍兒因為夏末如的聲音,震懾了片刻,然後一邊繼續抽咽,一邊把靈湘撿起的衣裳一件一件的穿上。而聞訊而來的蘇冰,則攙扶著她下了床。
「葉雲,你大婚當前,怎麼能對萍兒多出這種事,你讓她以後怎麼做人」。蘇冰憐惜的抹去萍兒眼角的淚水,楚楚之勢欲要一同哭泣,然後憤怒的對著葉雲吼道。雖然聲音縴細,卻直中命害。
「蘇姑娘,昨夜……」葉雲原本還想要解釋,但生米煮成熟飯,事實全都擺在眼前,再多說也是徒勞。站直了身子,滿懷歉疚之意,「蘇姑娘,你放心,這件事我……」
蘇冰盈淚的臉龐滑過一絲得意的笑意,可被擦淚的袖子掩住,無人看見。她篤定了葉雲,事發之後絕不會棄萍兒不顧,正等著他把後面‘負責’兩字說出口,卻猝然被一直不出聲的夏末如打斷。
「等等……」夏末如站在門口,臉龐是冰冷的,但眼瞳卻被怒火所佔據。提起腳步,一步一步的朝著萍兒走去。凜冽聲音一出,連同房中斷斷續續的哭泣之聲一同打斷,‘咚。咚。咚。’的腳步聲,像是擂鼓敲擊在在場每個人的心頭上。
氣氛靜寂,緊繃,葉雲駭然的轉頭看向夏末如,一時間,居然不敢去駁斥她的命令。
「啪……」清脆,聲音不多拖一拍。夏末如左手緊握,右手一巴掌扇在了萍兒的臉上。她這突然的一舉動,看得幾人目瞪口呆,就連半只腳已經跨進門檻的伊晨風,亦是驚駭的站在原地。「大膽婢女,居然敢勾引葉副將,叵測之心昭然若揭,來人,把她給我拿下。」
「伊夫人……昨夜,我只是代替小姐送酒過來恭喜葉大哥,誰想……誰想……」萍兒的臉上,已然清清楚楚的印上了五個縴細手指印,那一巴掌,夏末如手下毫不留情,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打得她嘴溢鮮血,整個人向著地面撲倒。腦袋被那一巴掌打得七葷八素的萍兒,等反應過來連忙跪倒在地,余光中已經看到走進來的伊晨風,聲聲委屈的道。
伊晨風沒有看向倒地的萍兒,而是看向此時背對著他的夏末如。此時他有著的是震驚,還有詫異,想不到一向軟弱如婢的她,散去嘴邊的淺笑,身上居然能散發出一股令人無法逼近的氣勢。寒,是殺氣,強烈的殺氣。
「夫人,這一切是錯都在我。我……」此時的葉雲,除了愧疚還是愧疚,連馨兒的名字都無法提起。跪倒在萍兒的跟前,負荊請罪。
準備拿下萍兒的兩名夏家兵將,看著著混亂的場面不知所措,又不敢違抗夏末如的的命令,欲要拿人之際,站在後面的伊晨風終于開口道,「住手。」
「將軍,一切都是蘇冰的錯,若不是我讓萍兒拿酒過去給葉大哥,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萍兒是無辜的,若是要治罪,還請將軍治我的罪……」蘇冰上前一步,已經泣不成聲的跪倒在伊晨風的跟前,弱柳扶風的身子,盈盈的聲音都足以令人憐惜。
「不是的……將軍,小姐只是一片好意。是奴婢的錯,請將軍治我的罪,不要為難小姐……」萍兒繞過夏末如,跪著往伊晨風的跟前挪去,扶住蘇冰羸弱的身子,跟著一同請罪道。
「你們兩個人都先起來,葉雲,你也起來」。伊晨風雙眉緊鎖,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是這男女之事。
「將軍,這迎親的時辰馬上就快要到了……」驚呆著站在一旁的媒婆,瞅著外面的天色,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古代男子三妻四妾,尋花問柳之事並不鮮見,但這新郎臨近拜堂之前,先與她人洞房,她也還是頭一遭遇上,而且是在伊府中。
「來人……」伊晨風轉身,對著門外待命的幾個親衛喊道,「傳我的令下去,讓迎親的隊伍散去,婚事擇日再談。」
「慢著……」一直背對著門口的夏末如終于轉過身去,對著傳令的侍衛喊道。然後轉向媒婆,「你先去準備,新郎官馬上就到,今日的婚禮照常舉行。」
「夏末如……」見夏末如敢公然反抗他的命令,伊晨風側頭瞪著他,卻迎上一對比他更加憤怒,暗含戾氣的眼瞳,那是他從未在她身上見到過的表情。即使以前冷眼相向,出手無情,她也是卑微的淺笑視之。她怒了,伊晨風明顯的感覺到,也是第一次深切的感覺到。
「將軍難道想要因為一個心懷異心的婢女,毀了馨兒不成」,夏末如的右手,因為剛才那猛烈的一巴掌,還在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