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休妻 卷二 第一百一十一 陰謀算計

作者 ︰ 離落城

一天又要快過去了,數數在這里已經呆了十幾天。與在伊府是一樣,伊晨風一間房,夏末如一間房,不同的是他恢復了記憶,而她突然失憶。人生真是奇妙,總讓人猝不及防。

夏末如回到房中,整個人趴在窗台上靜靜的仰望著夜空,不是十五的月亮甚比十五的月亮更圓,更亮。月圓人圓,對于遠在他鄉的人,又有誰不想家,她的心中也不由自主的升起濃厚的思念之情。家在梁宇嗎,可為何不想回去?或許不是不想,而是在害怕。

月未落,夏末如關上窗子,然後躺下睡了過去。睡夢中出現過一些模糊的人,一些模糊的事,她側轉了個身子,迷糊中又全部忘記了。

雖說長平寺下的清水鎮不似梁宇那麼奢華,但剛好趕上集市,倒也是異常的熱鬧。夏末如穿梭在人流中,興致盎然的東張西望,對所有的東西都異常的好奇。就算她沒有失憶,記憶中也不存在這種舒暢、閑適的日子。

當窮人向著奢靡的宮殿中羨慕望去時,或者,里面的人也在向往著外面的生活。誰才是誰眼中的風景?這其中的矛盾,又有誰能說得明白。

不過對于異常活躍的夏末如,除了湊個熱鬧,意圖還遠遠不止于此。出門前她已經向夏風打听過了,說是今天有個叫李長山的欽差要經過本地,她估模著時辰,差不多也快到了。

說曹操曹操到,夏末如心中還在算計著此事,遠遠的就傳來銅鑼的聲音。若是在往常,她一定會覺得嘈雜,不過事出有因,今日的鑼鼓聲還真是清脆悅耳。她的嘴角、眉梢,難以遮掩的得意起來,而一個陰謀,正在她的心中醞釀成形。

「伊將軍,人好多我怕走散了,能不能挽著你。」夏末如挑著眉眼,對著一同出來的伊晨風說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此刻的她正是這樣一幅奸邪樣。不過那嫵媚的笑意,宛如三月燦爛綻放的桃花,甚是令人神往。

伊晨風自然不知道夏末如心中的算計,這麼久以來,她還是第一次主動和他接近。欣喜,想起她昨夜說過已經原諒他,那份激動讓他到此刻還無法平靜。他伸出手,緊緊的牽住她。

夏末如被牽住的手,不自主的顫抖了下。她的計劃不是這樣的,頂多只是委屈挽一會伊晨風的手臂,可現在手心卻和他緊緊的貼著。那是什麼感覺,溫暖、安全,還是驚怵……總而言之,她想要抽月兌。

「你怎麼了?」伊晨風見夏末如僵硬的站立在原地,入神的盯著他與她牽著的手,疑惑,突然好想意識到什麼,稍微放輕了手中的力道,不過依舊握著。「對不起,是不是我太用力了,這樣行嗎?」。

「恩……」夏末如恍惚的應了聲,然後朝著前面走去,剛才愜意的神態已經不再。失神,腦海因為手心傳來的溫度,而覺得一片的空白。

伊晨風一邊走,一邊用心的牽著夏末如的手,身外是不絕于耳的喧鬧聲,他的眼中卻只有她。能緊緊的握住她,真的很幸福。

身處于簇擁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小心撞到夏末如的肩膀,把她從虛空中帶回到了現實。前方的大街上,一隊官兵浩浩蕩蕩的在街市中穿行,圍觀的百姓皆數被攔在兩旁,煞是有氣派。看來這個李長山名頭不小,官威更大。

夏末如嘴角略微彎起,聚光的雙眸攬過一抹笑意,要等的人終于到了,那麼……她使勁把手從伊晨風的手心中抽出,憤怒的瞪著他,對著四周大聲吼道。「非禮了,非禮了,誰來幫幫我……這個人剛才強行拉住我的手,強迫我做他的第五房妾氏,若是不從,威脅我後果自負。可憐夫君一年前去了戰場,音信全無,剩下我獨自一個弱女子,還遇上這樣的事,以後的日子要我怎麼過啊……」

不管是貴人,還是普通老百姓,都有著湊熱鬧的本性。經夏末如這麼一囔囔,原本還把注意力停留在欽差那邊的人群,齊刷刷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

夏末如一臉的絕望,甚是無可奈何,說到激動時,盈盈的眼淚緩緩的從眼眶中流了出來。她柔弱的容貌,縴瘦的身子,楚楚可憐的樣子立時得到了旁觀者的同情。

一場策劃的陰謀,正在緊張的上演著。

不過說實話,對于夏末如恰好落下的幾滴眼淚,純屬巧合。她一邊投入的演戲,盡可能的扮好一個弱者的身份,博得眾人的同情,一邊用手背揉搓右眼,外人看是在擦淚,實則是她想要把不慎掉進眼中的睫毛揉出來。誰料得到,她越揉,眼楮越痛,眼淚如泉涌般順著臉龐滑下。

此時,一張白色的絲巾,被遞到夏末如的眼前。她眼楮有些刺痛,更是被淚水模糊,只能依稀辨認出人群中有個白色的身影,似乎,透著一股熟悉的氣息。不過她顧不上那麼多,再者說,對于什麼也想不起的人,豈會對一個模糊的白影感到熟悉?她並未推月兌直接伸手接過了絲巾,然後輕輕的擦拭著眼角。主要是因為眼楮實在難受的很,她快受不了了。

圍觀的人群中,義憤填膺之話,比比皆是。看來人的潛意識中,都有同情弱者的傾向。終于,有人護在夏末如的前面,站了出來。

「姑娘別怕,天地之間浩然正氣長存,容不得這種無恥之徒為非作歹,肆意妄為。」一個白面書生樣的年輕男子,安撫了夏末如幾句,然後憤慨的指責伊晨風。「枉你長得一副人樣,想不到居然是個披著人皮的衣冠禽獸……連有夫之婦都不放過,你還算是人嗎?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眼楮終于舒服了,夏末如把絲巾放下,準備遞回給剛才那個人,可攢動的人影中,根本沒有一個穿白衣的人。難道剛才是錯覺,她凝神回想,未果。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要處理好眼前的事。

英雄救美嗎?剛在揉眼楮的時候,夏末如听到身邊傳來一個浩然的聲音,她心里還偷偷樂了會。只是閉眼與睜眼有那麼大的差距嗎?簡直就是天堂與地獄的對比。早知道如此,她寧願把眼楮一直閉著。

對于白面書生的厲聲指責,伊晨風完全無視。收斂的眼眸,透著一股寒氣,身外更是籠罩著逼人的霸氣,傲然,令人見而遠之,望而生畏。那就是真正的伊晨風,一個無數次從鬼門關爬出來的人,經過鮮血的洗禮,有著堅韌的魂魄,震懾的氣勢,他的威嚴又豈是常人所能觸犯。更別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站在他的面前,無形中便矮了一截。

伊晨風不言,隔著一段距離凝視著夏末如,原本欣然的心,漸漸在失溫。偷來的幸福,終究很短暫。猶如夜間曾經璀璨的焰火,落入大海後,徹底湮滅。失望,落寞,外表沉穩,內心卻透著濃厚的憂傷之情。她,始終沒有原諒他。

沒有出面澄清,也沒為自己辯解,伊晨風任由夏末如肆意的誣蔑,然後四周的人指指點點,唾罵聲、憎惡聲如潮涌般襲來。他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麼,不過那些他都無所謂。唯有最在乎的人近在眼前,卻咫尺天涯,讓他無比心痛。

原本還氣勢如虹的白面書生,才不過說了幾句,氣勢便迅速的弱了下去,若是在戰場上,就是節節敗退,不戰而敗。

離書生最近的夏末如,雖然沒有看到白面書生的顫抖,但明顯感覺到他發自內心的怯弱,一個弱者面對強者的恐懼。伊晨風,你當真就有那麼厲害,我偏不信。她抬頭,毫不避忌的與他的目光沖撞在一起。

「姑娘,我突然肚子有點痛……」站在伊晨風的面前,書生感覺自己就像螻蟻一般,畏懼,深深的畏懼。顧不得之前的正氣,對著夏末如匆匆的說了一句,便踉蹌的從人群中擠了出去。

「老天眼,你睜開眼看看,看看這人間的不公事……我這一生做不了什麼轟轟烈烈的事情,只想為遠在沙場的夫君,守住貞C。沒想要……沒想到……要我嫁給他,還不如現在干脆死了算了。」不到最後關頭,她絕不言敗,就算到了最後關頭,她也決不放棄,那是夏末如的倔強與韌性。她就不信,密密麻麻的那麼多人,還斗不過一個伊晨風。

哭,若是不行,那就來點更猛烈的。夏末如嚎嚎大哭著,神色猛然變得堅決。目標,人群外一尺多厚的石牆。不過很明顯,若她能擠出人群,肯定連撞牆的力氣一點不剩。

「姑娘,你這麼年輕,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別這麼想不開……而且為了這種畜生,更是不值……放心吧,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早晚有一天,老天會收了他……」夏末如手強行被拉住,層巒疊嶂的勸慰聲,撲面而來。還未英勇就義,險先就被眾人的口水所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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