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給我一間最好的客房……」韓顯廷隨手丟出一錠銀子,牽著夏末如的手,‘咚。咚。咚。’踩著木梯,上到客棧的二樓。
夏末如與韓顯廷的身影,在眾人矚目中消失不見,而客棧再度恢復了原本的喧囂。三三五五齊集一堂而坐的男人中,不乏垂涎夏末如美色之人,哪條王法也沒規定不可以看,誰讓她長得那麼標志。看來韓顯廷的醋意還得持續很久,除非把夏末如關起來,再或者等到她人老珠黃。但到那個時候,都老夫老妻了,他肯定不會再介意。
相對于茶客,畢竟不是自己的女人,說再多也不可能睡一張床上去。或yin褻,或傾慕的閑聊了一會,又轉到了其他的話題。毫無疑問,現今討論得最多的就是突厥。
早上仇太師去伊府宣旨的同時,一道皇榜也耀眼的貼在梁宇的城門口,打了整整二十幾年的戰爭,終于宣告結束。其中包含了多少的辛酸與苦淚……老百姓不會管突厥到底是迫于什麼情形求降,重要的是再也不用打戰。終見破曉而來的光明,人人熱淚盈眶,舉國歡慶,喜慶氣氛堪稱盛舉。
伊府中雖然鬧得天翻地覆,其他地方倒是歌舞升平,一片歡慶的氣氛。就連梁宇城中比較偏遠的地方,亦是能听到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比幾個月前伊晨風回城時的更響,持續得更久。
夏末如推開客棧的窗戶,不是看向百家燈火,而是抬頭凝視著天空。月明星稀的夜空中,突然有兩顆潛藏在黑暗中的星星,一閃一閃發出璀璨的亮光,與大地上的燈火相輝映。她對著那兩顆星星慧心的微笑著,眼瞳溫和,好像對著的是她的親人。
接著,是一片又一片燦爛的煙火,肆意的綻放在空中的各個角落,把整個人間界照得五彩斑斕,猶如身處仙界中。美……美得完全不能又言語能形容。因為,其中還寄托著很多的感情在里面。夏末如的眼眸被星星點點的煙火所染,恍如夜中一顆有生命的彩色明珠。
「這麼吵,還讓不讓人睡。夏末如,把窗戶關了吧。」韓顯廷用手堵住耳朵,可轟隆隆的巨響完全根本就是直接刺穿他的手背,震在耳膜聲。被吵得有些煩躁,他對著窗口的夏末如說道。
這也難怪,剛打完一場大戰,韓顯廷便馬不停蹄的從塞北趕到梁宇,強撐起來的眼皮無不說明他的疲倦之意,幾近到精疲力竭,若非擔心夏末如早就倒下。
「恩……」夏末如點點頭,伸手把窗子拉上。嘈雜聲略微減輕了點,不過有些東西,即使隔著一扇窗,或是一道門,也深深的印在她的心中。閉眼,再度睜開,然後她轉身。不過韓顯廷連靴子都沒月兌,便倒在了床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夏末如看著韓顯廷沉睡的樣子,眉宇間流淌出幸福的神色,若是以後就一直這樣平靜的過下去,那該有多好。她幫他月兌掉靴子,蓋好被子,自己則坐在椅子上。她頭枕靠在床邊,靜靜的凝神望著韓顯廷,直至不知不覺中閉上雙眼,也睡了過去。
與客棧中的安逸相比,梁宇城中的另一處,便變得頗為的驚心動魄。太師府,一座建造奢靡、別致的閣樓中,瓷器碎裂與惡毒的咒罵聲,震人心魂。不用想也知道,里面住著的正是蘇冰。
即使仇太師請了宮中最好的御醫,對蘇冰臉上的傷也是束手無策。所有的御醫都不住的搖著頭,唯一能做的事,僅僅是止血,還有想辦法讓疤痕淺一點。而想要恢復到原來的光鮮亮麗,根本不可能。試想一下,那一刀可是夏末如動的手,她絕對是要則不出,出就不留余地的人,就像當初對付萍兒一樣。
這一回,蘇冰那張臉蛋,算是徹徹底底的毀了,一條從耳根延續到嘴角的長疤,赫然的印在她的臉上。可怕到什麼程度,連端水伺候的丫鬟,不小心看到蘇冰揭下紗布的臉,怕得銅盆落地,熱水澆了一地。不是沒有驚叫,而是直接嚇得暈厥了過去。
其實,丫鬟會有這樣的反應,多數得加點其他的原因,其一是外面綻放的焰煙火,把蘇冰的臉照得慘白。還有,就是蘇冰因憤怒而扭曲的臉龐,和懼裂的眼瞳,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的猙獰。惡鬼在世,絕對是有過之而不及,因為她的心,遠比任何的鬼怪更加的毒辣。
「滾……統統給我滾出去……」蘇冰大聲的對著伺候的女婢吼道,顧不得傷口再度撕裂,絲絲的血跡流淌出來。瓷瓶、筆墨、字畫,凡是能摔的東西,她都瘋了般用力的摔在地上。「踫……踫……」碎瓷片散了一地。「啊……」
終于,當門被關上,只剩下蘇冰一個人的時候,她絕望的倒在地上,放聲的大哭起來。她現在的眼淚,絕對是貨真價實,因為夏末如的那一刀,對于蘇冰而言,扎得實在是太深,此生此世,她都得在黑暗中度過。
突然,蘇冰的眼瞳變大,撿起地上的一塊瓷片,狠狠的就向著手腕割去。可就快到要觸及皮膚時,她又用力的把瓷片丟掉。死在她手下的冤魂不在少數,但當她真正面對死亡時,卻是異常的恐懼,她怕死,即使那麼痛苦,她也不想死。
「夏末如,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啊……」鬼一般的哀嚎聲,在太師府響了大半夜,驚得府中是雞犬不寧。所幸的是,或許最後蘇冰累了,或者是喊不出來了,這才重新還太師府一片寧靜。
「老爺,現在突厥已經是功敗垂成,你為何還把那什麼公主帶回府中?」仇太師最恩寵的小妾媚娘,听著外面的鬼哭狼嚎,很是不滿的抱怨道。
「你們這些女人懂什麼,托雷雅不過是個小角色,關鍵的是他哥哥。最好不要小看了托雷達,要不了不久肯定會東山再起。而且,就算不能卷土重來,我也能借他們的實力,除去伊晨風還有夏末如。我的小美人,你就再忍耐幾天,老夫隨便找個理由,把她送出去。那麼現在……」仇太師一手抱住搔首弄姿的媚娘,任由她在懷中掙扎,直接把她撲倒在床上。
「老爺你的意思是說,這戰還有可能再打起來?」媚娘一邊月兌著她襯體的衣裳,一邊忸怩著身子帶有疑惑的問道。
美色當頭,仇太師心中瘙癢難耐,哪里還管得了那麼多,蹂躪著身下的美嬌娘,風流可以說是不減當年。而對于蘇冰,若是以往的天姿國色,他還稍微看上幾眼,而現在,多看一眼都覺得反胃,更是懶得理。
不過斬草不除根,禍患無窮。尤其是懷著無比怨毒的蘇冰,日後的梁宇,看來也不會太安分,更有可能是步步凶險。
事有千千結,誰也無法預計。雖然蘇冰恨夏末如入骨,而現在的夏末如,卻把蘇冰拋得遠遠的,至離開伊府後,就沒再想起過。被心中所厭惡之人無視,蘇冰可算得上尤為的可憐。
大戰勝利,雨過天晴,雖然沒有七色彩虹,日子倒也是風風火火的過了起來。經過一晚上的養精蓄銳,第二天起來的韓顯廷猶如猛虎下山,精神矍鑠。只是夏末如有些奇怪,昨夜她明明睡在椅子上,睜眼時卻躺在他的懷中,不過倒是很溫暖。
每日起來,女人梳妝是必不可少的步驟,只是今天與以往有些詫異,夏末如人坐在梳妝台前,但梳子卻拿在韓顯廷的手中。
「還是我自己來吧……」若是丫鬟伺候倒也罷了,對于韓顯廷,夏末如實在覺得有些不自然。
「你別那麼不知好歹……給我坐好不要亂動,待會要是弄疼了,可別怨我。」韓顯廷面容嚴肅,可嘴上這麼說,手中的力道倒是放得很輕,他可不忍心真弄疼了夏末如。
韓顯廷梳到一半,從後面環住夏末如的肩,臉緊緊的與她貼著,呼吸到她淡淡的體香,他情不自禁的向著她的唇上吻去。很溫,很暖,仿佛陷入海綿中,整個人變得無力,更是不願抽身。
「想不到我堂堂七尺男兒,竟然就這樣拜倒在你的軟玉聞香中。哎,真是悲哉,壯哉……」韓顯廷沉迷著夏末如的味道,重新接著幫她梳頭。
「真是委屈你了。」夏末如似真似假的說了一句,口氣像玩笑,其實說的是真心話。經歷了那麼多,她和他能走在一起,真是不容易。
清晨在溫馨中結束,正午時分,從客棧中走出兩個人,其中一個是韓顯廷,他身邊的是皮膚白皙,相貌俊朗的另一位翩翩公子,被強行以男兒裝打扮的夏末如。雖是如此,依舊迎來了許多關注的目光,不過全是女人罷了。不乏花容月貌的少女,看了一眼男裝的夏末如,竟然羞澀的低著頭。無奈,夏末如只得客氣的點點頭,點到後面脖子都差點僵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