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王……我沒想過事情會變成今日的局面。若是因此傷害到你,真的對不起……」夏末如被推到門邊,背靠著牆,退無可退。面對此刻的乾離城,她除了說句對不起,什麼也做不了。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不想要听對不起。若是你留在伊府,我無話可說,可為什麼……為什麼你能跟著別的男人離開,當初卻拒絕我?為什麼?」在清水鎮時,即使她讓他忘記,乾離城心中依舊保有期冀。可這次不一樣,夏末如離開了伊府,然後投進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名利,權勢……乾離城統統都不在乎,唯獨對夏末如,他做不到。
「郝王,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作琴友知己,最好的朋友……我……」夏末如低著臉頰,神情痛苦,避開乾離城的傷痛的目光。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再多的解釋,對他而言也會變成傷害。
「我想要做的,不僅僅是琴友知己。墨如,跟我走,我不計較之前發生的所有事。你不是一直想要找個清淨的地方嗎?我們一起離開梁宇。江南,或者是杭州,無論是哪里都可以……」激動的乾離城,完全听不進夏末如的話,或者根本就不願意去听。他懇求著她,哀求著她,只希望她能留在他的身邊。
「郝王,我們是不可能的,你……還是忘了我吧。總有一天,你會找到更適合你的女子,但那個,絕對不是我。」夏末如把雙眼閉上,再一次堅決的拒絕乾離城。此時此刻,她才發現原來她也是如此的殘忍,竟然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他,那個曾經溫文如玉,如二月煦陽的郝王。
「可我喜歡的只有你……試過了,忘不掉……每一個點滴都忘不掉……」乾離城搖著頭,不願意接受眼前的事實,他一旦承認,就代表從此以後,將永永遠遠的失去她。喜歡得實在太深,他已經無法再像上次那樣離開。
不……若是上次沒有離開,守在她身邊的人,應該是他才對。看到夏末如與韓顯廷偎依在一起,乾離城第一次感到那麼的不甘心。
淡若不再,幾近瘋狂的乾離城,再一次的逼近夏末如。近在咫尺,伸手就可以觸模到,他心中突然生出佔有的欲.望。他俯身,雙手撫住她的臉龐,然後吻向她單薄的唇瓣。
是與乾離城性情截然相反的吻,是熾熱的,瘋狂的。
感覺唇被緊緊的覆住,夏末如驚醒的睜開眼,緊緊與她相貼的是乾離城深情,而又專注的臉龐。不可以……她和他,絕不可以這樣。她和韓顯廷馬上就要成親了,怎麼能再讓別的男人踫她。而且,若是因為于心不忍接受了乾離城的吻,對他,只會造成更大的傷害而已。
她心中有著韓顯廷,不可能再喜歡上其他的男人。
「不可以……」夏末如掙扎著,用力推開乾離城,神情愧疚,整個人用力的急喘著氣。「郝王,就當我負了你。求你了,忘了我吧。」
「為什麼,你說,我哪一點不如他?」被推開的乾離城,沒有再強迫夏末如,目光未曾從她的身上離開過,只是眼瞳,不再清澈炯黑,而是多添加了幾層痛苦之色。
「我喜歡他,只是把你當作知己……」
這是墨竹雅間中,夏末如說的最後一句話。乾離城沒有動,沒有問,然後看著她走出房門,轉身,從他的視線中徹底消失。
「喜歡……為什麼你可以如此輕易的喜歡上別的男人……」乾離城攤開的雙掌緊握成拳,愈黑的雙眸慢慢被憤怒籠罩。
「踫……」是琴被打落在地上的聲音,不過不是擺在窗邊的那張古琴,而是收藏在書架上的九霄佩環琴。琴面撞到桌腳,幾根琴弦同時崩斷,一道深深的擦痕,從琴頭直接延伸到琴尾。
「顧北姑娘,這麼快就要走?」在樓下打點的方子墨,看到只有夏末如一個人從樓上下來,往後看去不見乾離城,才開口客氣的說道。
夏末如禮貌的點了一點頭,然後直接走出了笑忘樓。笑亦不能笑,忘亦不能忘,此樓,對她再無任何意義。不過在笑忘樓外,她還是不由自主的留住腳步,抬頭,正對著墨竹雅間的窗戶,只是兩扇窗子已緊緊的關閉,除了幾道斑駁的木痕,什麼也看不到。
郝王……忘了我吧……被一個人喜歡是幸福,而被兩個人喜歡,絕對是不幸。
日濺落,喧囂卻未因天色的黯淡而減弱,更不會因為某些人的落寞而消失。尤其是聚財賭坊的門口,燈火通明,門庭若市。而此刻,那里正在發生足以轟動整個梁宇的舉動。
「十萬兩,買夏千少贏……」乾離城走進人群,從懷中取出十張銀票,每張剛好一萬兩,他沒有一點猶豫,全丟在寫著‘夏千少’名字的桌子上。
十萬兩……看著那幾張銀票,開莊的人兩個眼珠差點要掉下來。等他回過神,開票據時更是震驚,因為下注人寫的名字是‘郝王’。郝王是誰?那是當今天子的親弟。
不過,看來今夜的聚財賭坊真是分外的熱鬧。乾離城前腳剛走,一群侍衛撥開擁擠的人群,衣著清麗的納蘭青青走到了下注處。她舉手示意了邊的人,然後一個陰柔的太監從袖中掏出五張銀票,又是一張一萬兩,全砸在了寫著‘韓顯廷’名字的桌上。
下注落款人,安靜公主。既然是她納蘭青青看上的人,怎麼能讓他在賭注上被人比下去。
最後一個來的人,身段婀娜多姿,風情萬種,白色掩面的絲巾更是勾起男人內心深處,無限的遐想。沒錯,她就是被夏末如毀容的蘇冰,一道深長的疤痕正烙在她的臉頰上。與乾離城和納蘭青青相比,她下的注要小得多,只是下注的人,怕是連夏末如也想不到,是伊晨風,把她害到如此慘景的伊晨風。
一萬兩壓伊晨風,落款人,和平公主。
十六萬兩,別說是常人,就連王侯貴冑也聞之驚詫的數字,一天之間,確切的說,是一個晚上,全壓在了不久之後的帥印爭奪戰上。光憑那些銀兩,就足以震驚整個梁宇,更別說押注的三個人。一個皇帝的親弟,一個皇後的親妹,一個原托雷公主。這樣的場面,絕對是曠古未見。
街頭巷尾談亂之時,更多的人也在猜測這些人背後的聯系。隱沒的乾離城支持夏千少,高貴的納蘭青青支持韓顯廷,更讓人非議所思的無疑是,原本處于敵對勢力的蘇冰,支持有著不同戴天之仇的伊晨風。流言蜚語,各種猜測,快速的遍布整個梁宇。
三個背景深厚的人出現,完完全全把帥印爭奪戰推至了巔峰。期待,所有人都懷著激動的心情,盼著十天後的比試。除了走在另一條街上,對聚財賭坊發生的事一無所知的夏末如,若是讓她知道蘇冰再度行動……
只是蘇冰為何要押注伊晨風,她絕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而原因,很快就會揭曉。可以想象,她又在醞釀著什麼陰謀,而且一定比之前的更歹毒,因為她對于夏末如的恨,早已超出了言語能表達的地步。
浮浮沉沉,除了煙花歡愉場所依舊燈火通明,其余的角落漸漸的暗去。陷入沉思中的夏末如,不知道在曲折的大街小巷中回來走了多少遍,一個轉角,最終還是回到了夏府。
府外的兩盞燈籠光線微微的搖曳,靠在門前石獅旁的人影被映襯得略顯黯淡。韓顯廷融入夜色中的雙眸,一直朝前看著,當听到腳步聲從黑暗中走出,他神情緊張,用最快的速度奔過去。夏末如說得不錯,她的每一次轉身離開,他都會感到非常的不安。害怕路的盡頭,再也不會有她的出現。
「你在這等了多久?」夏末如走上前去,看著韓顯廷倦怠的眼瞼,心有點痛。她明明想要守在他的身邊,可為生總有那麼多,無法預計、又無法擺月兌的事接踵而至。
韓顯廷抖抖雙肩,嘴角劃過一個輕揚的弧度,沒有回答。至夏末如從聚財賭坊離開後,他就一直在這里等著。從清晨的煦陽滑落,西邊的雲霞消逝,黑暗彌漫在整塊大地之上,人靜了,夜也靜了。
「韓顯廷,親我一下吧……」夏末如站在與韓顯廷有半步距離的地方,微仰著頭,很認真的說道。
「啊……」很明顯,韓顯廷對于夏末如的主動要求,頗為的震驚。他攀著她的肩膀,仔細打量著她,似想要瞧出她哪里不對勁。
「怎麼,這點要求也辦不到?你不親是不是,那我自己來好了。」夏末如鼓瞪著雙眼,不滿的道。然後上前半步逼近韓顯廷,不讓他們之間留下任何的距離。墊腳,微仰頭,她環住他的頸脖,貼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