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杭家琪的驚叫聲嚇到的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什麼都沒有發現。玻璃窗上半是水汽,從清晰的部分能看到外面銀裝素裹的山林。
「家琪你一驚一乍地嚇死人呀!」白玲不滿地捶了她一下。
「可人家真的看到有奇怪的東西,就在窗戶外面。」杭家琪委屈地說道,誰叫當時就她一個人東張西望,其他人都圍著火塘在烤火呢。
白玲指指樂悠身邊的錫林,說道︰「你看連狗都沒發現,你比狗更靈嗎?咦,悠悠,你家狗狗在吃什麼,蘿卜?!」
樂悠尷尬地笑笑,為了哄錫林乖乖听話,她一早就在兜里揣了個蘿卜,這會兒到地方了放它趴在她背後偷偷啃,居然還是被眼尖的白玲看到。這笨狗,啃了蘿卜就啥都不管,說不準杭家琪還真看到點啥,不能怪她比錫林還警覺。
「半截干癟蘿卜頭,從S城一路帶過來給錫林玩的,」樂悠解釋道,站起來往窗口走了兩步,問道,「家琪,你看到的是什麼?」
「一雙……眼楮?!悠悠姐,你過去小心點,我害怕。」杭家琪自己都很不確定地回答道。
眼楮?樂悠心里也有點發毛,鬼知道在這深山老林里有什麼東西,不過她站都站起來了,還是要走過去看看。她靠近窗戶,往外看了看,雪地上有不少凌亂的足跡,應該是蘇子閑他們出去的時候踩的,三個人就把雪地給踩了亂七八糟。
除了不遠處的山林,屋外很空曠,什麼都沒有。
慕容清微微皺了皺眉,也站起來走到樂悠身邊往外看,離窗戶還是有幾步距離,她就又走近幾步,突然,她掩住嘴巴驚訝地睜大了眼楮。
「悠悠,你看窗台上。」她放下手,指指外面。
樂悠看她的表情不像有假,那會是什麼?她忍住不安往前走了走,伸長了脖子低頭看,這座小木屋的屋檐非常短,所以窗台上積了厚厚的雪層,最近沒有人來,這麼冷的天也不會開窗,更沒有小鳥之類的會在這個季節蹲在窗台上。
因此照理來說,窗台上的雪層應該是平整無缺的,但現在一片狼藉,依稀可以分辨出是成人手掌大的巴掌印,就不知是什麼野獸的爪印。
這麼大的痕跡,這只野獸一定不會小,而且就在這小木屋附近。
樂悠心里突突跳了起來,她想到霍深庭出門之前說得熊瞎子,難道是冬天山林里最難對付也是最凶狠的狗熊?霍深庭和蘇子閑他們出去,只帶了砍柴刀,獵槍都在屋里,要是遇上狗熊怎麼辦?
「悠悠姐,你們看到了什麼?」杭家琪縮在白玲身邊,很是受驚小鹿般的神情。
「好像是狗熊。」樂悠說道,杭家琪小嘴張成了O型。
白玲蹦了起來,奔到窗口要看看狗熊在哪里,看她那架勢恨不得現在就拿起槍來給它開上火,看到只是窗台上幾個爪子印,頓時沒趣了。
「唉,如果真是狗熊多好,在霍師兄沒回來之前,我就干一場給他瞧瞧。」白玲泄氣地說道,又沖著錫林吼,「悠悠,你的狗還真是笨誒,連家琪都看到了,它還只會在地上啃蘿卜頭,它以為自己是小白兔啊!一點兒也靠不住。」
樂悠嘴角抽搐,的確,錫林很靠不住啊。
她慶幸的是這小木屋的門窗都十分結實,就算是狗熊也不能輕易入內,她們只要不出門就是安全的,等蘇子閑他們弄了柴火安全回來,再進行計議吧。
幾個女孩子心里有了念想,圍在火塘邊時不時抬頭朝窗戶那里望,要是視線也有溫度,這玻璃早就被燒穿融化了,可惜的是,杭家琪所說的那雙眼楮再也沒有出現過。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霍深庭他們三個都背著兩捆柴火回來了,堆在屋子里很大一堆,看樣子足夠燒上一段時間,這時候在山林找枯干柴火不容易,不知他們從哪找回來了這麼多。
白玲拉著霍深庭將她們的發現告訴了他,霍深庭听了之後走到窗口看看,點點頭表示贊同。
蘇子閑和藍玉則不安地看了看樂悠,要是在他們不在的時候發生什麼意外,那可能連補救都來不及。
「剛才回來的時候就發現腳印不對勁,原來是有客人來過了。」霍深庭冷俊的臉上帶了一絲興奮,這是獵人遇到心儀的獵物所產生的情緒波動,「我看一時半會兒這大家伙也不敢出來了,我們到屋外下套子去,不然獵物可不會自己送上門。」
听到終于要行動了,幾個人都顯得很激動。
「屋子外不會有狗熊?」杭家琪怯生生地問道。
霍深庭難得大笑,說道︰「不會,別看它個頭大,鬼精靈呢,看到我們這麼多人帶著狗和槍,它躲都來不及,剛才估計只是來探風的,就跟人一樣。」
听到狗熊這麼聰明,杭家琪驚訝地吐吐舌頭,她還是第一次知道這種事呢。
剛剛在屋子里烤暖和了,出門又是冰天雪地,幾個女孩子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冷戰,互相看著哈哈直樂,她們哪會做什麼圈套和陷阱,連蘇子閑和藍玉都只是背著獵槍給霍深庭打下手。
屋子外面的雪地上做陷阱容易,但只有笨笨的雪兔野雞之類才會往里跳,于是霍深庭一個人往山林里去放繩索圈套,留蘇子閑他們在這里保護女孩子們在雪地上學習做陷阱。
白玲都是三分鐘熱度,看著自己做的模樣差不多就心滿意足了,這邊雪地厚厚的,在S城哪里見得到,和杭家琪眼神一交流,就明白了各自對方的心思,嘿嘿一笑,兩個人竟然就在雪地里堆起雪人來。
樂悠哭笑不得,這邊兒蘇子閑也完全沒了大家公子的風範氣度,也有學有樣地在雪地上滾雪球,好的陷阱倒是沒做上幾個,全都開始玩起雪來。
當霍深庭從山林里走出來的時候,錯愕地看著忙碌的他們,雪地上兩個巨大的雪人在成型,藍玉更絕,居然堆了一個大雪堆在玩雪雕。
霍深庭扶額,這群家伙,究竟是來做什麼的!他錯了,應該堅決要求這些少爺小姐們在別墅里喝茶聊天,而不是在這里丟人……
幸好,只有他一個人覺得丟臉。
「師兄,過來玩啊!」白玲臉紅彤彤的,連冷也不怕了,興高采烈地舉著手里一個小雪球喊道,乘霍深庭不注意就一個雪球砸了過去,霍深庭身手敏捷,側身一讓,雪球砸在正專心雕刻的藍玉身上,雪末四濺。
啊哦,砸錯人了……白玲噗哧笑起來,藍玉一轉身,也是一團雪砸出去,頓時開始混戰起來。
樂悠也被拖進了戰場,幸好她身邊就是蘇子閑,還是蠻有紳士風度,替她擋了不少雪球,一群人累得氣喘吁吁,一團團白霧從口鼻間呼出來,濃郁地就像能結塊掉下來。也不知是不是有點報私仇的意味,蘇子閑和藍玉兩個人砸得最狠。
隨著白玲的舉手投降,這場雪仗才停下來,眾人趕緊跑回小木屋去烤火,要及時把外衣上的雪抖干淨烤干,不然濕了容易著涼。
所有人都沒有發現,錫林警惕地朝小木屋另外一側的山林里不善地噴了噴鼻息,喉嚨低沉地嗚嗚了幾聲像是在警告,然後才驕傲地緊緊跟著樂悠進門。
火塘上的茶壺里咕嚕咕嚕冒著熱氣,每個人都狠狠地灌了一大杯子熱茶,只是現在手中沒有生鮮材料,只能靠吃從別墅里帶出來的干糧充饑。
吃慣了美味的眾人紛紛面露苦相,樂悠倒是有意拿果子出來分享,但想想太過不合邏輯,只能作罷,在心里淚流滿面地跟著眾人啃干糧。
夜色籠罩的特別快,只是下午五六點,山林里便完全籠罩上了黑沉的暮色,朦朧清冷的月光在雲縫里漏下來,更增加了幾分陰冷,雪地幽幽散發出青藍的光芒,不復皎潔。
夜間的風也大了起來,听著木屋外呼呼的風聲,窗戶和木門都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有冰冷的風從細小的木頭縫隙里鑽進來,很快被火塘里熊熊燃燒的火焰消融。
霍深庭最後檢查了一下門窗和柴火,把獵槍放在靠手邊放好,便于隨時能夠拿到,這是作為一個山林獵人基本的警覺,冬夜漫長,因此要分兩輪值夜,照看火塘不被熄滅和提防野獸的意外來襲。
讓女孩子們值夜顯然有點不人道,而且火炕上都被她們佔去了,哪個男人敢上去湊熱鬧啊,還不被她們集體毆打……值夜的任務就只能落在三個男人身上,不過已經好多了,總比霍深庭一個人來徹夜睡得不安穩的好。
蘇子閑和藍玉值上半夜,霍深庭值下半夜,這樣是最好的安排,這會兒不是計較個人恩怨的時候。
夜深,幾個女孩子擠在炕上圍著毛毯蓋著外衣皮毛之類的保暖物品沉沉睡去,這一天她們走得也很辛苦,又玩了一場雪仗,早就會周公下棋去了。
上半夜,蘇子閑和藍玉相安無事地度過,或許這其中也有發生什麼恩怨情仇,但沒人知道,下半夜霍深庭值夜的時候,天色有些亮了,大約是六點光景,屋外突然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