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了,讓車夫趕著車在縣集里看了看,真沒有買人的經驗,看那人牙子把人當牲口一樣放到台上,男女老少都有,讓人不忍多看。
可是不買又不成,段斷心里怨念了半天,還是指了一個看著十歲左右的女孩,「這個多少錢?」
「您真有眼光,這丫頭別看身板小,可特能干……」人牙子那叫一個巧舌如簧,比段斷能忽悠多了。
「少爺要用人,我家就有丫頭,也十歲了,您買我家的吧!」車夫一看家主要買人,忙攔住了。
「少爺,您買我吧,我吃得少,干得多,您把我爹娘一起買下吧,我爹認字,他很能干的,我娘會做針線,很能幫忙的。」那小丫頭撲的跪下了,眼淚汪汪的。
段斷後悔不迭,自己這是在干啥,早知道就在莊子登高一呼,什麼丫頭沒有,現在惹這麻煩,還要買一家子,自己都快沒飯吃了,還領一家子回去,自己要不要活了。可是那小姑娘跪在自己的腳下,拉著自己的褲腿不放手,他還真沒勇氣一腳踢開。
「多少錢。」說完了,段斷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
「少爺您真是有眼光,這一家子是罪人,都是官賣的價錢,小人可不敢多要,一家三口才賣您十貫錢,不貴吧!」人牙子笑得很討厭。
「你也听見了,我回自己莊子里買可要不了這麼貴。」對人牙子,段斷就沒什麼同情心了。
「這個可是壯勞力,您也听見了,識文斷字,這個別看身子骨弱,可是也能做些針線,買回去就能賺錢了。」人牙子拍拍那男人的背,還拉拉他的手臂,就跟賣牲口一樣,男人甩開了他的手,並且護住了自己的妻子,只是那個漢子臉上全是傷痕,就好像是受了酷刑一般。
這小小的動作讓段斷倍添好感,但好感當不了飯吃,瞟了那婦人一眼,「你也說了,她身子弱,我買回去不是浪費糧食嗎?這麼著,大的三貫,小的兩貫,這婦人我不要。」
「少爺……」腿下的小姑娘淒厲的叫著,那男人也對段斷怒目相對。
「您看您說的,您忍心看著這一家大小分離嗎?」。人牙子假笑起來。
「我又不開善堂,五貫錢,快點拿賣身契。」段斷回身準備去車里拿錢,當然給人的感覺是他不想看女孩的臉。
「那不賣了。」小丫頭終于放開了段斷,攔在父母跟前。
「你這丫頭還真是有趣,你當你是誰?」段斷的臉板了起來,酷哥再現江湖,轉頭看向了人牙子。
人牙子也一臉難色,「這位少爺,這家子上頭有吩咐,要一起發賣。」
「五貫錢,那婦人,你要麼搭給我,要麼我一個也不買了。」段斷手里已經拿出一貫錢了,長長的串,讓人一看就知道,這位是說真的。
「您行行好,我們是官牙!真不敢亂賣,六貫,真不能少了,您就當可憐這家人吧!」人牙子看看天,咬著牙說道。
人牙子也不容易,他不敢再說什麼了,這三位是罪臣之子女,上頭雖然救不了,可是卻不忍看著人家骨肉分離,不然也不會給這個命令了。他也難做,一邊想賺點佣金,一邊又不敢得罪上面,只能夾縫里求生存了。因為一家三口非要一起賣,人家一听都就退縮了,砸在自己手里好些日子了,現在看著這位粗布小官人是個心善的,說不定真能快點換走,省大心了。
「五貫五!」段斷哪里听不出松動之意,長嘆了一聲,似乎也動了側隱之心一般。
人牙子咬著牙應了,拿了三人的賣身契,出來,去縣衙里把這三人入了段家的籍,手續完了,段斷給了五貫半錢人牙子,讓一家三口坐上車,回家去,現在他對自己的薪水有點滿意了,一半的薪水就能買一家三口,上哪說理去。
唐依听說段斷回來了,忙迎了出來,結果卻看到一個傷痕累累壯漢,一個看著嬌弱無比的婦人,一個靈秀的女孩。這是什麼組合?
「媳婦兒,我回來了。」段斷一路上都沒跟這仨說過話,盡懊惱自己的心軟了,而車夫也心里煩,明明主人家可以買自己家的大丫的。對這三位也愛理不理,于是一路上就是沉默中渡過的。
「這三位是?」
「買的,咱家不是缺人手嗎?這是夫人,你們以後歸她管。」段斷一擺手,心情很差。
唐依快暈倒了,這人一買就仨?不知道他們沒錢啊!但當著外人的面,也不好說什麼,先看車夫,「你把東西送到賬房,就回去吃飯吧!」
車夫領命下去,這一家仨口相依偎的看著唐依。
唐依笑了笑,「什麼事明天再說吧,先去賬房把名字落上,讓雷先生給安排個住處。」
小姑娘忙跪下謝恩,而那對夫婦卻顯得有些生硬的點點頭,看來還真是沒什麼給人行禮的習慣。
唐依擺擺手,自己提裙進了里院,她現在一頭包,這個人讓他找人,也沒讓他一找就是仨,而且看上去比今天她趕出去的那位總管更難搞,讓她怎麼辦?
進了屋,段斷正趴在那兒申吟著,他已經郁悶了半天了,等著唐依進來給他做心靈輔導呢。日子啊,過不下去了。
唐依本來想罵人的,結果看他這樣,還真是不好說啥了,坐在他邊上,听他絮叨的說著他一天的遭遇,唐依現在很同情靜慧師太,也很同情自己,這人實在太嗦了。
唐依听到後來的買人之事,馬上意識到了問題所在,「罪人之子,就是說,他們家老爺子是前朝斗爭的犧牲品?咱們買回來不會有事吧!」
段斷怔了一下,跳起來,但馬上又趴回去了。
「不可能,你啊想啊,長孫無忌是那省油的燈嗎?過幾年連李恪和高陽公主都想法弄死了,房家一門死絕,所以這幾位如果真是大官家的,早死了,怎麼可能在京郊發賣為奴?估計是站錯了隊,受到了點波及,問題不很大的那種,不然也不會有人保他們,非要讓他們一家在一塊了。」
唐依對這些不太明白,點點頭,略略的放了點心。但還是有些迷惑,「李恪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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