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醫泡段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小郝飛刀

作者 ︰ leidewen

郝大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啥,段斷又恢復了他的酷樣,其實有時遠遠的看他與佃農們說話,那恣意的笑容,郝大也知道段斷不是那種有等級觀念的人,可是為什麼對自己一家就沒個好臉呢?哦,喜兒除外。

「喜兒是不是該上學了?」段斷突然問道。當然這也不是突然想到的,他老早就想說了,只是最近事忙,況且也沒什麼特別好的機會。

「那個,師傅倒是說過一次,不過我家的那口子身子也不是很好,若是喜兒去上學了,寺里的事,她只怕也做不來。」郝大臉一紅。

話說從頭,有次唐依看到喜兒長高了,衣裳就顯得小了點,但也知道這是靜慧的事了,自己不好干涉,于是等喜兒送上茶水,就對她笑了笑。

靜慧本來也就沒把這兩人放在眼里,送來了,就交給老宮人調|教,她才不管呢。看唐依對喜兒笑,也就注意到了喜兒的衣裳有點小了,便有些不喜歡了,寺中雖無外人,但她也是從宮中出來的,讓下人穿成這樣也是丟自己的臉,唐依倒還好,若是外人看到,不得說自己刻薄?

但她可不是唐依,哪能就發作,于是就問問喜兒的年齡,看喜兒聲音清脆,話說得圓滿,心里也頗為喜歡,知道不是自己身邊的嬤嬤刻薄,只是日子還淺,尚未做得,讓她在唐依面前圓了面子,便覺得喜兒也算是進退有據,對喜兒便也上了心。

第二天就叫郝大進去,說讓喜兒到佃農村去跟那里的孩子一起讀書。這是大恩典的,喜兒可是賣身的丫頭,主子讓去讀書,就是公費學習,一般來說,等表現得好,三五年的,便有大用,弄得好,讓靜慧好高興了,許門好親事,喜兒的終身也就有了靠,這多好的事。

結果過了好幾天,段斷在村里也沒見著喜兒,反而卻還看到喜兒還在靜慧前立規矩,不時的還會去幫廚什麼的,忙得團團轉。側面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郝大當時是歡天喜地的謝了恩,轉頭跟老婆商量後,第二天又變了卦。靜慧也不再管了,父母都不操心,她還有什麼可操心的。

唐依和靜慧學了醫,于是跟著靜慧身邊的嬤嬤也就相熟了,很受人家的敬重的,這些話不能問喜兒,更不能問其它人,只能問負責這對母女的嬤嬤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嬤嬤還想找人說道說道呢,唐依一問自然要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抱怨起來。

原來郝氏開始來時還不錯,存著讓靜慧抬舉的心思,在邊上很是奉承了幾日。等李治,皇後,貴人們走了,又等了幾日,靜慧那邊一點動靜也沒,又听說唐依反而要被靜慧的娘家認為義女,心里便不安穩起來。

一心覺得唐依面善心狠,把自己一家人當成了晉身的梯子,把自己一家送了人情,得了老太太的喜歡,于是才被老太太這麼看重的,越想心里越發的不滿起來。

因為不滿,面子上頭的事也就不做了,說身子不好,連拔給他們一家的衣料都不肯動手自做,眼睜的看著喜兒沒衣裳可穿。可憐喜兒不但要穿小一號的衣裳在外頭丟人現眼,還得替她去干活。小小的身子要干兩人的活,還親自求了靜慧,說自己不喜歡讀書,就喜歡在靜慧身前伺候。

明眼人哪有看不出的,讓念書是靜慧的主意,也不是讓他們做爹**同意,人家是命令,郝氏自己不敢說要留下喜兒幫自己的忙,只能把喜兒推了出來。

喜兒替郝氏干活,嬤嬤不能管,人家病著,喜兒又哀求,她只就只能睜一支眼,閉一支眼了。可是喜兒的衣裳的事,總不能壞了規矩,讓別人幫她做吧?可是一說,郝氏就哭得要暈倒,抱著喜兒不住嘴的說‘對不起’,是她拖累了喜兒父女,弄得喜兒只能邊哭邊保證,絕對不離開家、不離開她。人家本就「嬌弱」,這里是寺廟,不能落了刻薄下人的名聲,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唐依听完了,氣得都沒吃晚飯,恨不得咬死那個女人才好,唐依若不是看喜兒可憐也不會對她笑笑,本來就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但本質上,唐依也知道,這不是她能管的事兒。本就是順口一問,想知道那個極品到底有多極品罷了,不曾想,這個女人還攀扯上自己。

‘真是癩蛤蟆跳上桌,真把自己當盤菜’了。自己送靜慧什麼都比送他們來得討巧,真的以為是他們來給自己賺到的前程吧!這種事,三人成虎,說得多了,弄不好以後郝大和喜兒只怕也是要這麼想的,她還真是好人沒好報,反而帶累了師傅。

忙跟靜慧請了罪,還想著怎麼補償一下靜慧,這麼個極品敢說這樣的話,還讓嬤嬤听到了,靜慧自然也就是知道的,不是讓師傅覺得為難嗎?

回家摔了兩杯子,直問段斷為什麼這會沒有社會福利機構,這樣的父母就根本不配有子女,生了就該交給國家,跟他們就是受罪。

唐依難得那麼激動,段斷明白,唐依一面是覺得喜兒可憐,可是更重要的原因是,你攀扯誰也不該攀扯到他們。心里對郝家也就更膩味了,但又不好說啥,能說啥?那是法律健全的西方,即便是在中國大陸,有些事也不是外人能管得的。

在大唐,老子就是打死兒女也是使得的,你的生命是我賦予的,我可以隨時收回,打死白死。而喜兒真的拋開了郝氏去上學,弄個不孝的罪名,誰家敢娶啊?就是一般的農家子弟也是不干的。寺里又沒男佣,能接郎配。心里便真的心疼起喜兒來了,這樣的父母,真是拖死她了。

所以段斷剛剛也就是故意那麼一問,就是想看看郝大是不是會臉紅,現在看到他臉紅了,可是卻又有什麼用?背著手上山,他忙著呢。

郝大心里堵了起來,他知道對不起女兒,可是妻子那個樣子,他也是越來越不耐煩了,但想想,若喜兒真的讀書去,自己在村里忙活,寺里就那個女人了,誰知道還會惹出什麼事端,只能委曲女兒辛苦一點在家里看著了她,寧可累些,也總比一家三口再被靜慧厭惡了,扔到大規矩的人家,那才真是一家都完了。

現在看段斷這樣,想到平時那女人在家的那些言語,不禁起了一身汗珠子,女人見識短,他的見識可不短,自然明白這些言語已經傳到少夫人的耳朵里了,心里那叫一個悔恨吶,第一次生出了為什麼要娶她的念頭。

「總管,等喜兒娘好點,我馬上就讓喜兒去讀書。」他忙跟上前一步,急急的保證。

「多讀書是好事,不過也不能讀迂腐了,有道是家有賢妻,夫無橫禍,有些事,看開些吧!」段斷沒有看郝大,背著手,冷冷的笑著。

郝大這還听不出來就真是傻了,短短的一句話,包含了三層意思,好好讀書是指喜兒;,迂腐就是說得他們兩口子;而家有賢妻,無無橫禍,讓自己看開些,自然就是讓自己快點解決內宅的紛爭,回到以前平靜的日子中去。

眼看著山門到了,段斷也不說話,自顧自的去找靜慧了,他要和靜慧談談送給薛夫人的禮物一事,十五要到了,總得忙碌起來,東西都準備了,只是怕不夠,于是帶著禮單來找靜慧商議。

兩人正說得熱水朝天的,結果郝大來了,手里還拿著一個布包。一見靜慧便跪了下來,老實的把包袱放到了小幾上。

「這是什麼?」靜慧听聲就知道里面是錢了,只是不明白為何他會給自己錢。

「這是小人跟著總管這些日子,總管分給小人的賞金。」段斷臉色一變,正欲說什麼,郝大忙按住了段斷,「您放心,小人不是那忘恩負義之人,小人不是來說總管的。師太,總管當初買小人一家用了五貫錢,曾經允諾,若是小人存到五貫,便允小人自贖身價,這些日子,小人攢了一貫半,請師太開恩,允小人的妻子贖身。」

段斷臉都氣白了,以前沒見過腦殘,現在讓他見著了,還被咬了一口,能讓他不氣嗎?拿自己給的錢,來贖老婆,讓靜慧如何想?自己用寺里的錢亂做人情?還說自己允諾,五貫就讓他們贖身,這讓靜慧如何是想?再說這位,有錢不用來贖女兒,卻來贖老婆,這個人腦子的結構異于常人吧?

「想好了?」靜慧卻沒有段斷那麼的激動,只是靜靜的看著郝大,輕笑了一下。

「請師太成全。」郝大規規矩矩的給靜慧又跪了一個頭。

「去把他媳婦和喜兒叫來。」靜慧對邊上的嬤嬤說道。

嬤嬤弓身出去了,段斷有點狐疑的看著他們,覺得只怕自己想錯了,郝大只怕不是自己剛剛想的那麼腦殘了,只怕內有乾坤的。于是靜下心來,決心好好學習一下。

沒一會兒,郝氏和喜兒都被帶了進來,郝氏段斷倒是好久沒見了,也是,人家一天到晚在房間里「病」著,自然沒處見去。看看,似乎還是那麼的嬌弱無力,但臉色倒是不錯的。

「剛郝大說攢了點錢,想把你贖出去,你的意思呢?」靜慧簡單明了。

喜兒倒是一臉喜色,能贖一個是一個,娘的身體不好,贖回了自由身,自然是好,馬上跪下跟靜慧磕頭,「謝師太成全!」

郝大顯然沒跟郝氏商議,她愣了一下,看樣子,這麼一會的功夫,只怕腦子轉了好幾個彎了,委委曲曲的跪下,按按自己的眼楮,就好像真有眼淚一般。

「相公真是,妾身這無用之身,贖出何用,要贖也該贖喜兒才是。」

「不,不,先贖娘,娘身子不好,應該先贖娘的。」喜兒忙搖著頭,那急切的樣子讓段斷不禁想起了前女友說的台灣俚語,真是‘歹竹出好筍’啊!

「都怨妾身這不爭氣的身子,拖累你們了!」郝氏這回真流淚了,讓段斷都不禁覺得這位不當演員可惜了,什麼‘雪華’‘心如’都是浮雲啊。哪有這位,眼圈一紅,淚如珠掉落,還真是我見尤憐了。只可惜這是大唐,人家不興揚州瘦馬型,人家流行武MM那樣的女強人。

「這麼說你同意了?」靜慧還是面無表情。

段斷還專心的看戲呢,一點也沒想到,其實郝氏這是同意了。忙看向了下面的一家三口,郝大沒看任何人,和靜慧一樣面無表情,而喜兒還是一臉喜色,郝氏的那欲語還休的樣子,真是耐人尋味了。

靜慧輕輕的敲敲桌子,邊上嬤嬤已經拿出了郝氏的賣身契出來了,靜慧看看賣身契,確定了一下,才推到了郝大面前。

「這個看看。」

郝大也認真的看了看,確定了把賣身契放到郝氏的面前。

「你收好。」

「你收也是一樣的。」郝氏嬌羞著笑道。

「大唐戶婚里說了,良賤不婚。你已經是自由人了,與我無關了。」郝大面無表情。

「爹爹!」喜兒驚呼起來。

「夫君……」郝氏也準備再來一次熱淚盈眶,順便昏迷不醒的,但大家都在,而郝大的眼楮里很一次透出的神采讓她哭不出來了,她覺得有點駭人了。

「我郝家的事與你家無關,好賴也是我郝家自己背,不該連累你與你的娘家,師太,請送喜兒她娘回娘家。」郝大根本就不看她,直接轉頭冷靜的對靜慧說道。

段斷覺得這戲真是越來越好看了,劇情真是直轉而下啊!郝大還真是小看他了,原本想著他腦殘了,現在看來是自己腦殘了,這哪是贖人啊,這是直接離婚,還不用寫休書的,話還說得賊漂亮啊,自己是犯官家屬,不連累妻子,放她回娘家,不會拖累她,郝家好賴是他們郝家的事,他和喜兒自己承擔。高啊!

「倒是有情有義,知道了,好人做到底,貧尼省得。」靜慧‘峨嵋豆腐’了一聲。

「師太……」郝氏轉向了靜慧。

「郝大也是一片赤誠之心,施主請回吧!」靜慧笑了笑,看看喜兒,笑著點了一下頭,「喜兒,你把桌上的錢替你母親帶上,也算是圓了你母女的情分。」

喜兒也不是那不懂事的,抽咽了一下,對靜慧重重的磕了三個頭,把桌上的布包放到郝氏的手中,「娘,你好好去外公家,喜兒會听爹的話,一定不讓爹操心。」

嬤嬤已經找了人,套上車,拉著郝氏走了。郝氏緊緊抓著錢包,雖然流淚,但卻並不很悲戚。

段斷心里那叫一個佩服啊,側頭看了郝大一眼,這個人還真是深藏不露了,還真是‘小郝飛刀,例無虛發’?一刀子下去,干淨利落,還皆大歡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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