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說得是,本來清揚就在戶部,這事也管得著。」李治並沒有露出不悅,笑著就答應了。
「臣遵旨」段斷也就當仁不讓了。
開玩笑,中國人就是太好面子,喜歡裝老大,其實世界真正的老大美國怎麼做的?賴賬自己消費,讓全世界買單。還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說人家操縱貨幣學學,當老大第一件事就是得把臉死了。
李治點頭,雖然知道段斷有時有點不著調,但是算賬滿朝文武還沒有幾個能比得過他的,把這事交給他倒是最好的選擇。想想還是有點不放心,還是囑咐了一句,「爾第一次出來做事,凡事有度。」
「謝陛下」段斷有點感動了,李治人品差點,對自己還算不錯了。生怕自己死要錢不要臉,自己沒臉無所謂,但讓大唐沒臉,李治也保不住他不是。
「調爾去戶部,便是想用爾會算賬的本事,去看看如何增加稅收的,近年朝中稅收銳減,邊境摩擦不斷,處處需要錢糧。新羅糧食是小事,稅收卻是國之大事,爾切不可掉以輕心。」李治收回笑容,很用很沉重的聲調說道。
他說話時,滿朝文武都安靜下來,大家都沒想到李治會當著大家的面說這個,一般這種話都是私下召見時囑咐的,然後再發一個聖旨,大家就明白這人干啥活了。
能站在這兒的都不是傻子,一個個就急忙的開動了腦筋,皇上這是什麼意思?別不是想改稅法吧還是想讓在坐的都來交稅?大家都站直了身子,等著听後面的話了。
段斷還以為這話會在朝會結束之後,李治單獨召見的時侯再說的,那麼自己就能把昨天和唐依商量的對策跟李治說說,但現在怎麼跟滿朝文武說?
況且皇帝剛說,他說能說對應之策,他可不想顯這個能,容易得罪人,忙隨波逐流的弓身拱手謝恩,「微臣便是粉身碎骨,以報陛下之恩德。」
其實剛剛段斷特想說的是天朝某前總理的名言︰「不管前面是地雷陣還是萬丈深淵,我都將一往無前,義無反顧,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當時看電視時看到那老頭說完這句話時,段斷都熱血沸騰起來,就算那會他根本就不在國內,和自己爹媽看有線電視的中文頻道里一起看的,別看他一直當自己是中國人,可是問題是,他一直的理念是他是有著五千年文明的中國人,而不是新中國人。
這點跟他的老爹老娘是有本質不同的,所以父母再節省也會安裝有中文頻道的衛星電視。他們靜靜的看著,老媽沒說話,老爹搖搖頭說道,‘剛則易折’
段斷也是那一刻,開始認同自己的身份了,自己這個中國人不管新舊,就是中國人。雖然後來結果就如老爹說的一樣,但那句話他感動了,記住了。
他特想有一天學學看,不過工作時,沒機會,現在有機會了,可是話在嘴邊繞了一圈,又咽了回去,但心里對那位大大更佩服了,明知是火坑竟然還真跳了進去,出不來了。現在自己竟然連說都不敢說,那位得有多大的勇氣啊。
「難得看你正經一回。」李治笑了笑,點點頭。掃了邊上的太監一眼,人家會意,一甩拂塵,尖聲叫道。
「退朝」
段斷跟著大伙兒一起三呼‘萬歲’之後,打算跟著大伙一起出去,當然他也想跟著劉仁軌再套套瓷。未來的海軍司令啊,弄不好還能跟他去打倭寇,多幸福啊,他第一次覺得大唐來對了,未來可沒這機會。現在打了倭寇,不犯法的。
「段郎中,皇上召見。」後面傳來太監那陰柔的追魂奪命扣。
段斷那叫一個郁悶啊,但還是追上了劉仁軌,拿出自己袖子里那小袋的小餡餅,自己拿了一個,其它的都塞在了劉仁軌的手里。
「劉大人,我夫人做的,給您嘗嘗。改明兒我和夫人去您家拜訪成不?」他笑得很像黃鼠狼,倒是把劉仁軌嚇著了,自己跟這位不熟吧?況且自己一直是在朝中‘爹不親、娘不愛’的,盡受白眼了,猛不丁的來個人熱情似火的對自己,他還真有點不適應了。
「段郎中」太監急了,皇帝召見誰不是屁顛屁顛的趕緊啊,結果這位還磨嘰。
「知道、知道,劉大人,趁熱吃吧」段斷不耐煩的對後頭的太監搖搖手,自己咬了一口給劉仁軌看里面的肉餡,「看到沒,驢肉的,可香了。皇上找我,我先過去,改明兒我去您家拜訪啊,就這麼說定了。」
劉仁軌就在那兒捧著燒餅發呆,這位還真是自來熟啊。
而邊上的同僚們一邊覺得挺好笑,一邊又有點好奇,要知道隱藏五年的天子近臣、寵妃的妹夫、現在還奉旨養皇子呢,現在終于現于人前了。
結果這位第一天上朝就這麼不著調,可是問題就在這兒了,就算這麼不著調了,皇帝偏還一點也不生氣。還委以重任,這是什麼成色?
要知道這位平常連褚遂良這位顧命大臣的面子都不給的,平常只跟皇室交往,平常的連他的門都進不了,結果追著個小官磨嘰,于是大家都對劉仁軌另眼相看了。
長孫無忌過來,伸手從袋子里拿了一個,咬了一口,聞聞,「就是剛剛的味道,看到沒有,人家上朝都有準備。」
邊上一群人很無奈,這話怎麼答?天子的寵臣,別管那個皇上是不是有實權,但問題是皇上就皇上啊。可是長孫的話又沒法回,人家是寵臣,上朝帶著點心算什麼?人家吃了點心又怎麼樣。自己敢這麼干,明天也就不用來了,一個殿上失儀就能丟官去爵。
李績老爺子也來了,笑著也拿了一個,一口放入口中,嚼嚼咽下,拍拍劉仁軌的肩膀,「味道是不錯,你改明兒問問段夫人方子,送到我府上。」
劉仁軌能說啥,只能點頭。看來還只能接待那個不著調的段郎中了。捧著那個已經空了的小袋子,有點頭重腳輕的出宮去了。
段斷到了後殿書房,李治已經換了便裝,頭上也只戴了一頂軟布襆頭,若不是明黃色的,倒真的挺有些外頭的秀才了。
「餡餅好吃嗎?」。李治坐下白了他一眼。
「好吃,夫人昨兒調的味,一早讓人做的。」段斷特得意,拍拍袖子,本想給李治一個的,才想起來,都給劉仁軌了,手一攤,「沒有了,都給劉大人了。」
「你在哪听說劉大人的?你對朕都沒這麼好吧」李治瞪著他。
「……」段斷一愣,想想看,也是啊,劉大大典型的屬于大器晚成,六十歲才第一次帶兵,現在也就是跟自己一樣的小官好不。
「沒話說了?」李治笑了,真的難得看到段斷這樣瞠目結舌的時候。
「是啊,看著就順眼多了。」段斷只能誕著臉笑著,找不到理由時,也就只能這麼混了。
「是啊,他是老實人,但是過于剛直,當年父皇就跟朕說過他,說要多多磨練,將來必成大器。」李治點點頭,一抬眼簾,「你猜出我叫你進來的原因沒?」
「是,想听小人的對稅賦的想法。」段斷想想看,也正經起來了。
「說來听听。」李治也不廢話了。
「是,小人的想法是,祖宗之法不可廢」段斷抬起頭。
那個李治則雙目圓睜,看上去他很想把段斷吃了。但是廢法的問題李治也不敢說,只能指著別人,結果段斷那個不上當,真是被他氣死了。
「您別急,給您看看這個,這是昨日小人夫婦一起討論出來的,律法這東西,沒有沒漏洞的,改什麼啊,直接把漏洞補了就成了,咱們加點官方解釋就成了。」段斷把補洞的條陣遞上,然後就老神在在的等著了。
李治可是讀書讀出來的,看書已經養了一目十行的功力,于是很快就看完了。想想看,「這能多收多少?」
「那誰知道?大唐有多少免稅戶,免稅了多少這都得查查看。先找個地方,試著收收看吧。」段斷可不知道大唐的權貴數量,再說那也不是他能知道,該知道的,「再說了,凡事得有準備,您要不先訓練一批收稅官?」
段斷趕緊說說自己今天最重要的事,自己可是出主意的,真的讓自己出去收稅,身板不成。再說手上沒人,就是沒牙的老虎,誰听他的啊。想有作為就得有班底不是。
「那商業稅呢?」李治放下補漏條陳,看向了段斷。這上面只有針對權貴寺院的辦法,還有免稅條款補充說明。但沒有說商業,作坊等稅務的說明。
「其實這個問題是有點問題的。」段斷抿抿嘴,想了想,「基本上,你要知道,現在市面上的幾個大作坊幾乎都幾大家的,當然小人也有點股份。而東市上的鋪子听說一多半都與朝臣相關,所以要收的話,還是跟剛剛小人遞的條陣一樣。等制定出保護商業的法令,然後再定商業稅法案,讓商人知道,即便是不和官員相互勾結,他們也能正常的做生意時。只要讓他們知道了,正常的做生意,按章交稅,您就能給他們應有的尊重和保護,也就能正常收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