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真這麼說?」唐依回家講給段斷听時,段斷笑得前仰後合,沒想到高陽公主這麼有才,能這麼見縫插針,決不放過任何給兒子們弄爵位的決心。
「唉」唐依剛拍拍腦子,她現在覺得自己就是傻子,特別在幾位公主前就是白痴。
「你家老三才十二」唐依當時听完頭都大了,這些公主們為什麼腦子就跟自己完全不一樣呢。
「虛歲十四了」高陽強調起來,順便拉唐依,套上瓷了,「你跟皇後的關系好,幫我說說去吧。」
「唉您還是把文成公主巴結一下,兩年後一定有機會了。」唐依趕緊抽回自己的手,真是服了這位了,還真是好媽,時刻把自己兒子們的前途放在心上。
高陽高興了,趕忙拉著雪雁不松手了。
而李淑和雪雁則對視一眼,她們已經得到了她們想要的信息,要知道清揚說是官位不高,職位也那麼緊要,可是人家是天子近臣,他告訴唐依的事一定就是有譜的事了。表示高句麗事就是千真萬確了,而且這句話很有意味了。
這兩年的半島的事老三是趕不上了,而且大唐如果只圍不打,真的想出軍功其實也不容易,但兩年之後,若是雪雁把老三帶在身邊,一是安全,更容易立功,而且更重要的是,雪雁自己都能給老三一個爵位,吐蕃的爵位大唐也是認的。
「所以他們都知道半島在開打了?」
「應該只是知道高句麗,我一句話都沒提,都是他們猜的。」唐依想死了,這些人的腦子啊。
「沒事沒事,過兩天他們就沒功夫猜這些了。」段斷忙安撫起唐依來了。
「怎麼啦?」唐依一驚。
「長孫老爺子不成了。」段斷輕嘆了一聲。
「你開什麼玩笑?」唐依完全不相信,長孫無忌可以說是朝中第一重臣,若是不成了,早就傳得滿城風雨,怎麼會這麼突然?再說此時也不到七十吧,不過也是七十在大唐可不就是老了嗎?
「生病?」唐依看段斷這樣,怎麼看也不像是生病的樣子。不過現想想,他們家跟長孫無忌關系好像連一般都算不上吧?這位怎麼跟爹要死了一樣?
「老爺子本就病了,但想到戰事就在眼前,一直撐著調人調糧,跟著討論計劃。有個叫許敬宗的人你記得嗎?他突然彈劾老爺子謀反。老爺子一下子就暈了過去,說是送回家就不成了。」段斷顯得很不爽。
「許敬宗干嘛的?」唐依真不認識,听著耳熟,但小官太多,她哪能一一都認識。
「禮部尚書,你還當人家是小官?人家在太宗朝里都是負責誥令的,深得太宗的賞識。」段斷一看唐依那樣子就知道唐依想不起來了。
「哦哦,想起來了,衡兒抓周時,他有做詩,說咱們衡兒前途無量,抓個金元寶你哪看出他有前途了?」唐依很郁悶。
「人家說了,我管國之稅賦,衡兒這是能繼承我的衣缽,當然前途無量。」段斷也一臉黑線的解釋。
「唉,聰明人多會說話啊。」唐依感嘆,想想又冷笑起來,是啊一個五六十的老頭,對著他們大放阿諛之辭,那麼人品也就可見一般了。
「構陷長孫無忌對他有什麼好處?」
「歷史上也有這麼一件事,不過應該發生在明年,許敬宗利用太子洗馬韋季方和御史李巢的朋黨案拉長孫無忌下水,說他們要利用構陷忠臣近戚,以達到讓李治交權給長孫無忌的目的。李治開始不信,讓許敬宗再查,許敬宗閉門造車,編造情節,還勸李治,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李治不忍心殺死舅舅,就把長孫無忌流放,而三個月後。李治讓許敬宗復核此案,許敬宗派人到流放地,命長孫無忌自盡。」段斷把經過一說,搖搖頭,「所以給李弘選太子府洗馬時,我特意沒挑那個叫韋季方的。還有那個李巢,有次查稅時,發現他們家兼並土地,我也拉他下馬了,許敬宗根深地固,我想著,武MM上位可沒求著他們,武MM這幾年對長孫家也還算是相安無事,就不會示意許敬宗做這個了,本來安心過日子的,結果竟然還是出了這個,還提前了一年,你說,是不是我們蝴蝶的翅膀給亂扇出來的?」
現在唐依知道為啥段斷這幅死了爹的模樣了,他一點也不關心長孫老爺子如何,他難受的是,是不是自己扇動了翅膀,讓這位老爺子提前一年遭罪。要知道,老爺子倒了是他一個人,而是一個大大的家族。弄不好甚至是幾個大家族,株連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了。
「沒事沒事,你也說了,武MM現在不恨長孫大人。而李治對長孫無忌也沒有那麼多的不滿,最多就是不爽罷了,所以許敬宗也許馬屁會拍到馬腿上。」唐依安撫著段斷,搖搖頭,「你說了半天,你還沒說,許敬宗告老爺子謀反,為什麼?總有由頭吧,歷史上的那個案子可是有由頭的。」
「說老爺子現在管著錢糧,這就是理由。這麼說來,將來我也要謀反,誰讓我管全國之稅賦呢」段斷冷笑起來。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在埋懷疑的種子,看著這個奏折誰也不會當回事,可是你要知道,李治現在正是大展拳腳的時候,四處用兵就得花錢,而錢糧全在長孫手中。真的要是他掐死這個,軍隊弄不好就得嘩變,所以為什麼李治讓你管著稅賦,兼著一部分的戶部職權?其實也是不想讓長孫真的有機會掐住他的脖子。真有事,你就能調錢,調糧。許敬宗是聰明人,所以他選在這個時候發難,就是為李治掃清障礙,再不濟,老爺子自己退下來,讓李治信得過的人上位,好順利完成李治的大業。許敬宗要升官了」
段斷看著唐依,這位明明不怎麼關注這些的。
「唉,我跟那群BT公主們在一塊,看也看明白了吧」唐依白了段斷一眼,段斷剛剛是被氣著了,當局者迷,但是現在靜下心來,他應該比唐依明白。
「我讓他升官我就不姓段」段斷冷哼了一聲,他雖然不喜歡長孫的陰險,可是說實話,長孫的確是能臣,是忠臣,比起許敬宗這樣的小人,可愛一萬倍。
「小心點,別讓李治覺得咱們腳踩幾條船。」唐依有點擔心。
「我又不保長孫呢,我就弄死許敬宗。」段斷白了唐依一眼,他跟長孫的關系沒那麼好好不。
「要不我進宮見見師姐?」唐依想想遲疑的說道。
「別,讓人覺得我們想保長孫就不好了。」段斷現在腦子清醒了。
第二日長孫無忌的長子替父親交了辭表,被李治留中不發。段斷特意上朝,直接參許敬宗兼並土地,偷稅漏稅。
段斷很少上朝,除非李治叫,就算是發現誰不法了,也都是把證據給上官,由上官參,他從來都不會自己參人的。不是怕得罪人,而是他嫌煩。現在他自己上朝,而且還是特意出來參許敬宗的,別不是這位在公然支持長孫無忌吧?大家都盯著段斷。
李治也盯著段斷,他不相信段斷會保著長孫,他們的關系滿朝文武都看著呢,簡直就可以用沒關系來形容,現在許敬宗頭天參完長孫無忌,結果第二天段斷就反參了許敬宗。這是啥意思?
段斷也不管別人怎麼看,他不會寫參本,于是拿出的全是證據,哪年哪月,兼並何處土地,苦是姓甚名誰;偷稅漏稅也是條條款款清清楚楚,大家淡定了,誰都知道拿到這些東西不是一夜之間就可弄好的,再看看段斷平日的為人,也就知道,真是趕巧了。
李治看看這些證據,真是郁悶了,早不來,晚不來,現在段斷弄出來,讓他怎麼辦?許敬宗固然有錯,可是現在是參他的時候嗎?把他參倒了,長孫無忌怎麼辦?
其實倒也不是段斷有先見之明,之前特意盯死許敬宗。而是他本來就負責查稅,而六部首腦、皇親國戚都是他主查的範圍,為啥?他們不交稅,其它人就更不交了。當然平時,這些東西都是直接交給李治,由李治悄悄的去找六部領導們談話,主動補齊,讓大家都好過,資料還沒收全,若不是為了趕這個時間差,段斷根本就不會拿出來。
段斷看李治的臉,也知道他在想什麼,清清嗓子,「陛下,臣並非只查許大人一家,此時拿許大人做伐,是想請陛下痛下決心,整頓吏治,還我大唐朗朗青天。」
許敬宗也在場,本來段斷一出來參他時,他準備喊冤的,但又頓住了,他是老狐狸,想到段斷與皇室的關系,他不確定這是不是李治的授意,各打五十大板,長孫固然完蛋,自己也別想落上好。就在遲疑不決時,段斷竟然拿出一堆證據,人家案子辦的扎實,許敬宗一時間臉色煞白,汗都下來了。
許敬宗汗沒滴完,其它人的汗跟站下來了,段斷這是要刮廉政風暴了。于是所有人,包括與段斷關系不錯的武官們都跪下請罪,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家里一點事也沒有,老實請罪最實在。
李治能說啥,只好退朝,讓段斷留下。
其它人回家的路上,慢慢的回過味來了,段斷為什麼揪出許敬宗?這不是段斷的風格啊。所以根子不是許敬宗撫了段斷的逆鱗了,大家也不管許大人怎麼得罪段斷了,但基于段大人討厭的,我們都討厭,您放過我們吧。轉頭,除請罪折之外,參許敬宗的折子如雪片一般壓到了李治的案上,連他利用兒女婚事收受賄賂都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