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清心寡欲就去當和尚了,其實無論是站在大唐還是站在文成公主的角度,我們都會出主意,都會努力的讓吐蕃和大唐盡快的統一起來,這與放不放得下,放不放得開是兩碼事。對我們來說,專業人做專業事,我們其實做得最好的還是我們的專業,我們也能在專業上發揮最大的作用。」段斷搖搖頭,說得平靜而自在。
李淑來找段斷並沒受到任何人的指使,而是她自己覺得有點可惜了,段斷這幾年做的很好,朝中風氣為之一變,不管是被動的還是主動的,她都很高興看到這種改變。
但正如他所說的,沒有監督的權利是危險的,因為統計局每半年就會清查一次部委賬目,向民眾公開,各部再也不敢再人浮于世,更不敢亂花錢了。
其實那些士大夫們最大的弱點不是貪財、戀權,而是愛面子。他們都是儒學子弟,他們最愛惜的是他們的羽毛。
段斷很了解這一點,所以他選擇了最正確有打擊方式。而現在,他卻離開了,她很了解大唐,有時就是一個人的政治,當段斷一離開統計局,她很難想像會變成什麼樣?
「不怕沒有權利之後,你曾經的刀會轉向你?」李淑笑了笑,看向了段斷。
「我不怕,規則是我定的,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我的底限在哪。」段斷哈哈大笑起來。
李淑點頭,段斷可不傻,他沒做好準備之前怎麼可能交出刀子,再看看靜慧和唐依淡然的臉,也知道,這是他們在家商量好的,他們是鐵了心的要退出來了,一切都結束了。
統計局的權利爭奪倒是很有趣的,李治看著各方人馬的爭奪戰當成戲來看,最後突然把段斷在統計局內部設立的三塊分了審計局、調查局兩個局,把最後的定案權卻交給了大理寺。
原本段斷就是想這麼做的,但是李治卻讓段斷來自己分,由段斷統一制轄,李治表現出了對段斷的那種絕對的信任。
現在段斷不管了,于是李治就沒那麼好了,對李治來說原來的統計局職權太大,放在段斷手里他能放心,不代表放到別人手里他也能放心。
而最後把定案權交給大理寺,卻是段斷偷偷的跟李治說的。在段斷看來,這是對統計局最好的轄制,讓審計局只有審計權;調查局只有查案權;但最終的定案權卻在大理寺,直接走和司法程序,任何人都不能挾私報復,公器私用。
「不怕心血付之東流?」李治懷疑這麼做會不會讓這前統計局作用慢慢的變弱,最後成了形式。
「不怕,正是這樣才不怕。因為三權分立,互相制衡,大理寺就算心存包庇,審計局,調查局可不是省油的燈。畢竟審計局和調查局雖然沒有定案權,可是他們不受大理寺制轄,他們可直達天听,他們是您的親兵,他們對大理寺的人也有審計調查權的。」
「那麼大理寺不就弱了?」李治搖頭。
「無欲則剛,大理寺跟他們平級,他們也能上達天听,審計,調查敢出亂子,大理寺也能辦他們。」段斷從來就不會包庇自己人。
李治這次真的相信段斷是真的沒想過把統計局變成他的私兵,他這次的退出是真心的。
段斷去了敏之的學校教書去了,取為農學,講原理,帶人種地,教人做實驗,就好像他回到了現代,又回到當初帶研究生時的情形了。
當然現在他得重頭教,雖然跟他學習的全是農家子弟,都是會種地的,但真的到了段斷的跟前,他們發現以前以為自己會的,現在覺得不一定了,被狠狠的打擊之後,農學院的學生反而是各院學生中最最刻苦用功的了。
這讓段斷很興奮,來了十四年了,終于做回了自己想做能做的事了,他都恨不得住在山上才好。
唐依知道,想想也是,在學校邊上蓋上幾間房,帶著靜慧就搬了過去,畢竟孩子們也在那里念書,現在段斷又在那里教書,她能怎麼辦,想不賢慧都沒法子。
段斷也不是那沒心沒肺的主,讓家里門口醫院的選了幾個人出來,在學校里也辦了一個分院。學生多的地方,當然得要有醫療中心,這些人都是唐依的親傳弟子,學的都是中西合璧的新法子。雖然唐依不能在學校開醫學院。可是她也有事做不是。
唐依其實最早在莊子門口弄了幾間房子讓弟子們給人看病,當時真的沒有多想,只是讓他們能多鍛煉自己,多見些病例,磨練他們的醫術。
後來名氣越來越大,幾間小房都不夠了,弟子們也在莊子挑出機靈的再學習,再磨練。唐依看人家忙自己覺得無聊,正好弟子們也不是真的出師了,有疑難雜癥時,他們還是會第一時間來找唐依,唐依幫他們解決了,想想就教他們記病歷,每接待一個病人,就按名字寫病歷,一式兩分,病人拿一份,醫院自己存一份,以備查閱、總結、學習。
因為有了這個制度,唐依的小醫院也就更加完善了,唐依也就算有了事做,醫院會把病歷送到唐依這里來讓唐依分析、總結,發現問題,她也會召集幾個親傳弟子開會,讓大家討論,相互學習。
現在段斷怎麼能讓唐依因為自己把好不容易找到的事給廢了,當然得開分院。
而敏之不這麼想,大唐並沒有嚴令女子不能當先生,只是唐依自己不肯,敏之倒是很覺得唐依的醫院體系很值得讓人學習,就讓唐依把醫院的管理寫出來,還有她總結的那些醫療方法請她寫成書,就算說唐依自己不肯當老師,她的弟子們也能出來當先生的。
唐依想想也是,于是把自己最早的大弟子找來,其實就是兩個大丫環。後來嫁給了同樣跟唐依學習醫術的小廝,現在兩對夫婦就是兩個醫院的負責人。但他們在身份上還是段家的家奴。
「我們不是已經在收徒了嗎?」。莊院的管事劉朋覺得有點奇怪。現在他不但自己要看病,還要管理,每天忙個賊死,現在還要去教書,他直覺就不肯了。
沈春是學院管事,他們倆口子在這里天天接觸到學校,比劉朋還是多點見識的。想想,「夫人,我們可能人手不足。」
「對,我們人手不足。」劉朋馬上點頭。
「咱們醫院關了吧」唐依也頭痛,她辦醫院根本就不是她的初衷,她在現代時就不喜歡管行政的事,她也不知道怎麼就成了這樣,所以敏之找她辦醫學院時,她是很高興的,就算是自己不能做,弟子們做也成不是。這都是自己智慧的結晶,結果弟子們卻被醫院捆住了手腳,讓她怎麼能不煩。
「夫人」劉朋家的和沈春家的不禁跳了起來,她們才是唐依真正的最得意的弟子,醫術上比他們的丈夫更好,性情也更加穩重。現在唐依說關了醫院,那也是她們的心血所在,讓一慣冷靜的她們也不禁跳了起來。
「唉,又不賺錢」唐依很無語,自己怎麼把活雷鋒給教出來了,一個比一個的開心,他們不知道自己每年往里面貼多少錢嗎?雖然不舍衣贈藥,可是養著醫院里這些人,還有一些小的藥品什麼的,積少成多,每年也是一大筆開銷,問題是這樣還沒人知道,只怕還以為她開的醫院挺賺錢的,真是沒地說理去。
「夫人,想賺錢很容易的,只要咱們家開個藥房,馬上就能賺錢。」劉朋馬上跳出來了,對他來說,每天不能給夫人賺錢是件很痛苦的事,已經跟唐依說了幾次了,他們只負責開藥,不管病人在哪里去買藥,醫療就收點工本費,因為不收錢,他們光做醫療咨詢都忙不過來。
「夫人是想多教些像我們這樣的人嗎?」。沈春媳婦遲疑了一下,她跟唐依時間很久了,她當然知道唐依對錢沒那麼執著,想賺錢就不會這麼做了。
「是啊,我想除去你們的奴籍,讓你們去教更多的徒弟,在全大唐遍地都開上像咱們家這樣的醫院,你們就是大唐的醫聖」唐依笑了。
四人都呆了,原來在唐依看來醫院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他們將要創造的是什麼。四人舍不得醫院其實更多的是對自己的認同,他們從小跟在唐依跟前學習醫術,他們雖然是奴籍,他們卻從來沒有被當成奴僕,後來有了醫院,他們手下也都管著一票人,看到沒為夫人賺到錢,還在天天賠錢,他們才會著急,主要也是怕,真的把醫院關了,他們真的不知道自己算什麼了,結果唐依卻說,是要除去奴籍,讓他們正式的教書授徒,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做夢一樣。
「夫人」劉朋媳婦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
「你們四個,對了還有在吐蕃的那倆,都是我親傳的弟子,我從來沒當你們是奴僕,只是我又不好開班收徒,只好委曲你們了」唐依揮揮手,讓他們四個再坐下,因為平時總在一起開會,他們也都習慣了在唐依面前坐著了,剛剛太驚訝了,全都站了起來。
「這些年我治過幾個人?比你們一天治的還不如,可是如果說你們教出六十個,六千個,想想看,比咱們兩家醫院能多治多少人?」唐依說著都有些神往起來,「所以現在賀蘭先生有這個機會,我還是希望你們能珍惜機會,你們六個是我心血結晶,我希望你們能教出六十個,然後那六十個教出六千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