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听著寧學武的說辭,兩排潔白的小牙磨得「咯吱咯吱」的作響,哼,這哪里是宋少嵐在為難寧學武,分明是那祁星野在故意找自己的茬兒,腦海中,寧夏自動的把那臭小鬼綁成了粽子,掛在了屋頂,擺成了沙袋狀任人宰割,她兩手一扯繞在額上的黑絲帶,便開始手腳並用的對著那粽子狠捶狂踢了起來。
兀自沉浸在遐想中的寧夏並沒有听到大伯的問話,寧學武看著神游天外的小人兒,不由的伸手彈了彈她的腦門,待她吃痛回神兒,他便笑道︰「夏兒,大伯問你,琴棋書畫里面,你最在行哪樣兒啊?」
「下棋」想都沒想,寧夏便月兌口而出,四藝當中,也就圍棋她學起來最是輕松,況且她本身的基礎就不錯,即便真遇到了一個難纏的對手,寧夏也有自信跟人家一較個長短。更重要的就是她可以和爹爹一起好好的重溫一下兩人的親子時間,溫柔俊雅的寧學文顯然是比縴弱的柳美人更吸引小人兒的心。
老夫人對這個結果最為滿意,揉著寧夏細女敕的小手兒,老人家慈祥的說道︰「今日夏兒的功課就到此為止,好好的修養一日,明天再跟你爹學棋吧。瞧瞧這小臉兒,瘦得只剩下巴掌大了。」老夫人轉向劉氏,吩咐道︰「曉燕你費些心思,晚上做些好的給丫頭補補。」
「是,娘。」劉氏點頭應了,老夫人滿意的笑笑,隨即又轉向柳氏,可臉上卻沒了笑意,她淡淡的說道︰「至于二房那里,夏兒明天就不必過去了。」
「是,娘。」柳氏恭謹的伏子,寧夏偷眼向寧珊珊瞧去,果見小丫頭正喪氣的垂著腦袋,唉~~這柳氏和珊珊的緣分,以後再想辦法給兩人創造機會吧。她也察覺到了老夫人對三個媳婦截然不同的態度,對劉氏那是一如既往的喜愛,對柳氏則是由始至終的冷淡,而對自己的娘親卻是不確定的忽冷忽熱,但總得來說還是喜愛多于冰冷吧。
她雖不知老夫人和柳氏之間的心結,卻也不想珊珊卷入兩人的是非,畢竟,珊珊的身份只是個下人,如果得罪了一家之主,她很怕珊珊將來在府內的處境會很難堪,寧夏一直把珊珊當成自家的一份子,雖然她此刻還很得老夫人的寵,可是當以後,老人有了自己的小孫子,自己還會得到老人家的庇護麼?
對疼愛自己的老夫人設下了心防,寧夏小小唾棄了自己一下,心里面還是繼續著自己的小算盤。即便她是家里最小的一個,卻也不得不為家人的將來做打算,誰讓他們終是寄人籬下的一群人呢?
免去了其他的三項技能,寧夏的小日子馬上滋潤了起來,邊啃著隻果,她邊把一枚黑子放在了錯誤的位置上,唉~~看著爹爹不經意的挑了下眉,她心說,還要幾年她才能夠坦誠心事,真正的和爹爹來一場真正的較量呢,作為前任的QQ圍棋小霸主,她可真想在寧學文的手上試試自己的道行。
寧學文及時的指正出女兒的錯誤,說道︰「夏兒,以後再遇到類似的情況,記住要把棋子放在玄門的位置,把這個點可攻可守,把它守住了你才能繼續安心的進攻。」
「嗯嗯。」寧夏虛心的點頭,便把黑子退到了玄門的位置,身為初學者的好處就是她可以肆無忌憚的任意的悔棋,把口里的果肉咽下,寧夏嘻嘻的笑道︰「我這才知道爹爹以前為什麼有這麼多的學生了,原來能夠听到爹爹教學的聲音竟是這般好听。」
「你這鬼靈精,就這張小嘴兒甜得膩人。」夏玉荷給丈夫換了杯新茶,听著女兒的話,不由的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寧學文卻是一愣,隨即問道︰「夏兒喜歡爹爹教書的樣子?」
寧夏雖然沒見到寧學文在講台上的模樣,但也可以想象出他白衣袂袂,手捧著書卷,一派謙謙君子的迷人形象,遂點著頭,說道︰「總覺得爹爹很適合做一個老師。」
寧學文揉了揉她的小頭,輕笑不語,直到夜深人靜,他人倚在床頭,心里面卻久久做不了決定。夏玉荷卸下了頭飾,把持著木梳梳理著長發,見丈夫還在發呆,便輕咳了一聲,說道︰「睡不著的話,相公可願幫我梳頭?」
「嗯,好啊。」寧學文笑笑,接過妻子手中的木梳,捧起齊腰的長發,細心的為她理著一頭青絲,透過面前的銅鏡當中,夏玉荷看著丈夫眉間微微隆起的小山峰,知他還在為了什麼事情而煩惱著,可她並沒有多嘴的一問究竟,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她知道丈夫此刻最需要的就是一個耐心的聆听者。
寧學文手撫著妻子的長發,看著鏡中人的眼楮,突然說道︰「你這麼好的一個女人,跟著我真是受委屈了。」
夏玉荷卻沒理丈夫的感性,撲哧一笑,道︰「都老夫老妻這麼多年了,怎麼還說這麼膩人的話。」
「沒什麼。」寧學文環著她的肩膀,手指上卻纏著妻子的一絲雪白,想著前些年來,她和女兒跟著自己過的拮據的日子,不由的心生慚愧,遲了片刻,他又道︰「等夏兒的事情定了下來,我想出去尋個事情做。再做回先生的位子,你看如何?」
夏玉荷听後,抬頭問道︰「大哥不是把府里的事情交與你打理了麼,夫君既已應承了下來,再出去謀事,這合適麼?」
「無妨,府里不是還有娘和兩位嫂嫂在麼?大哥讓我做的只是一些女人家不便出面的事情,事情本就輕松,即便再找個差事我也兼顧得來。」
寧學文自從住進寧府之後,就一直閑置在家,上面又有一個優秀的大哥做著比較,心里自然會有一些難平的小疙瘩,夏玉荷也知丈夫是個好強之人,也不再阻攔,由著丈夫自己決定。
轉日間,便到了參選的日子,寧夏在寧學文的棋藝陶冶之下,自信滿滿的坐上了來接她的軟轎當中,接她的人依舊是木頭侍衛參,可這次卻沒有珊珊的陪伴,小人兒獨自坐在轎中念念有詞,求告于各路的神仙,讓那祁星野早日開眼,她只是個平凡的小丫頭,何德何能去做皇子的伴讀啊。
轎子載著寧夏直奔皇宮而去,穿過一道道高聳偉岸的朱漆大門,路過一個個風格迥異的雅致庭院,沿著高牆阻隔而成的寬闊大路,直行到宮里的一處閑院,寧夏被一個小太監帶到了一間異常寬敞的房間里,屋子的後方已經坐了一排候選的孩子,她走到最後一排坐在了一個不打眼兒的角落里。
細細的一數,前面坐著的已經有十七八個孩子,不知還要等多少人,寧夏撿了塊兒糕點,坐在角落里小口的咀嚼了起來,早上,自己只喝了幾口米粥就被娘親趕上了轎子,唉~~果然,她和那個祁星野實在是不對盤。
陸陸續續的,先後又被帶來了七八個孩子,當看到一個及膝高大兒的女乃女圭女圭被人抱著進來的時候,寧夏的一口花糕,差點兒卡在了喉嚨里,這到底是誰給誰當伴讀啊,難不成這丁大點兒的孩子就懂得討皇子的歡心了?
看著一群興奮而緊張的小不點兒們,寧夏不以為意的撇著嘴巴,「和皇族扯上關系用得著這麼激動麼?唉~~還不知道是福是禍呢,如果可以,我真願意把我的名額讓給你們,唉~~」
寧夏的一聲長嘆有感而發,不知何時坐在她身邊的一個小男孩兒,見她一臉兒的愁容,便同情的勸道︰「無須緊張,參選的人都有機會,說不準五殿下會選中了你。」
烏鴉嘴,寧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連忙抬頭望天,默默的祈禱了起來,「菩薩啊,天主啊,,所有的好心的神仙們,這小子童言無忌,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听他的,千萬別誤導了那祁星野的心思。千萬別讓他看中我啊,千萬……」
寧夏嗦嗦了一大通,才略覺心安,轉頭一看,那個多嘴的小正太正低著小頭落寞的坐在一邊,她目測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大概好像是小正太偏離了他剛才的位置三公分左右,「該不會是剛才自己傷了這個小子吧?」唉,心里有些過意不去,寧夏跑過去拿了塊花糕,遞到了小正太的手里,說道︰「給,剛才是我太緊張了,才會對你無禮,你別在意哦。」
小男孩大大的眼里閃著喜悅的神采,似是因為交到了朋友而滿足的點著頭,「我沒有生氣,還有——」他擎著手里的花糕又道︰「謝謝你。」
「沒什麼。」反正又不是自家的東西,寧夏大方的一擺手,一點兒也不見心疼。小正太吃得有些心急,一口沒咽下便憋紅了小臉兒,捂著嘴巴咳嗽了起來,寧夏忙倒了杯水給他,小正太感激的喝下,不好意思的小聲的解釋著說︰「我,我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吃過東西。」
「為什麼啊?」難不成高官家的孩子也受虐待,小正太臉上的顏色又深了幾層,更加小聲的說道︰「我,我好緊張。」
唉,寧夏無比同情的給小正太順著後背,心里對祁星野的不滿又加了一條,哼,殘害祖國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