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將軍府——
岳南天剛剛回府,邊喝著茶水邊听著管家的報告,還沒有做熱,就被宮里傳出的消息驚得一下子跳了起來,「啪」地一聲,還冒著熱氣的茶杯就被老將軍一掌給拍碎了,「那些黃口小兒,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老曹,叫上老七老八,陪著老子進宮去」
岳南天正是已故的德妃娘娘的親爹,岳家的夫人是個多子之人,一口氣給岳南天生了九個兒子,單單的就只產下一個女兒,當然就成了岳家的掌上明珠,後來,女兒執意要嫁給新帝,岳南天只能忍痛割愛把女兒送到了宮里,有岳家作為後台,女兒在宮里也確實沒人敢惹,那祈天昊也算是個有心之人,待德妃很是寶貝的緊,進宮一年有余,就有了祁心蓮這個寶貝疙瘩,兩年之後,又生了一對兒子,沒錯就是一對兒子,也正是因為其中一個的早夭,讓女兒從此沒了笑容。
那個早夭的孩子只有兩歲大,那日德妃給大兒子洗過澡之後,就把他放在了床上,命著她的宮女看著,然後自己帶著小兒子祁星憐下去洗澡,等到她再回來的時候,那個看守的宮女已消失不見,而那孩子也被活活的悶死了過去。那孩子成為了後宮斗爭的犧牲品。
也就是從那之後,女兒便變得疑神疑鬼了起來,喪子之痛終于把一個玉人給打垮了,一年半的功夫,她就毀了。岳南天夫妻兩人也是一夜間老了十歲,幸好他們還有個寄托,還有兩個和女兒神似的外孫外女。
「爹,到了。」岳南天還在回想中,突然被兒子一叫才回過神兒來,扶著兒子的手下了轎子。雖然現在已過了亥時,可像鎮國將軍這樣的兩朝元老要進宮,並沒有人敢攔著,守衛放行之後,就急匆匆的趕去上書房。
岳南天風風火火的走進了湘怡宮里,看過了兩個熟睡的孩子,就走到外廳,低喝道︰「把這宮里所有伺候的人都給我叫過來。」
曹嬤嬤等人不敢怠慢,趕緊的把所有的宮女太監以及侍衛們全都召集了過來,岳南天面色鐵青的在一行人中走著,突然抬腳就把兩個侍衛給踢翻在地。「嬤嬤你知道老夫不打女人,否則今天你也和他們一樣。」
曹嬤嬤趕緊跪下,泣道︰「老將軍饒命啊,老奴失職啊。」一眾人匍匐在地,岳家的老七重哼了一聲︰「今天算是你們走運,若是我大哥二哥在的話,就不是一腳這麼簡單,鐵定了當場就活劈了你們」
「奴才之罪,將軍饒命啊」外間的聲響驚動了兩個睡眠中的孩子,祁星憐坐起身子呆呆了愣了片刻,小腦袋就左右的看著,沒有找到那人,他就跳下了床跑到了外面,「弟弟,你去哪兒啊?」祁心蓮趕緊追了過去。
外間兒,老將軍岳南天見小外孫過來,忙收斂了怒氣慈祥的笑道︰「星憐,到外公這里來。」
祁星憐沒有理他,在人群里轉來轉去,都沒有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人,小嘴兒一扁,小人兒就坐到了地上咧嘴大哭了起來。「弟弟,弟弟。」祁心蓮趕忙跑過去抱住了弟弟的小身子。老將軍也慌了起來,朝著身後的曹嬤嬤大吼道︰「這是怎麼了怎麼哭得這麼的厲害。」轉頭看向祁星憐,滿是心疼的問道︰「星憐是哪里疼麼?來告訴外公。」
祁星憐只是哭,很用力很大聲的哭著,曹嬤嬤也很心急,突然腦筋一轉忙上前說道︰「小主子可能是想見下午那小姐。」
祁心蓮也恍然大悟的說道︰「對,一定是。外公,她叫寧夏是四皇兄的伴讀。外公,你快把她找來啊。」在小丫頭的心目中,外公和父皇一樣都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黑子,去找魏敏,然後把那人給帶來。」老夫人一聲令下,一個黑影就嗖的一聲飛掠了出去。
寧府,西院,書房里——
學堂的新的契約,下午由夏玉青與東家交涉後已經簽好了,寧學文看了又看,才小心的收了起來,「嘻嘻,爹看樣子是真的很高興。」
「那是自然的了,爹我好不容易邁出了一大步,當然想以後的路也走得穩穩當當的了。」寧學文也毫不掩飾的說出了心里的話,又道︰「不過,夏兒給爹說得這些個林林總總,爹也會好好采納的了。」
這幾日來,寧夏和爹爹只要一有空兒就會坐在一起討論著學堂的發展計劃,當然和女兒的對話當中,寧學文也是受到了很多的啟發,也決定在今後的教育中引進一些有趣的小方法,但對于某些頗為大膽的說法,他只是微笑的听著,卻在心里面很果斷的就給否定掉了。譬如說︰男女同桌的主意,當女兒玩笑的說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時候,他差一點兒就質問了起來,這種荒唐的想法她是從哪里得到的,但看到女兒慌張的捂住了小嘴兒的時候,他的氣憤也隨之消失了,算了,年輕的時候總會犯那麼的一點兒的錯誤。
寧學文和女兒又聊了一會兒,看著腿上的兩個小不點兒已經在開始搓起了眼楮了,寧夏拍拍兩人的小頭,道︰「子辰子希,姐姐帶你們回房去。」
「哦。」兩個小子剛從姐姐的膝上跳下,突然書房的大門像被大風吹開了一般,一個黑影躍入了書房中,木然的眼楮一掃房里面的四人,便定在了寧夏的身上,一指她道︰「跟我走。」
寧學文已經從突變中反應了過來,一下子擋在了女兒的身前,喝道︰「你是什麼人?找我女兒何事?」
黑子根本就不搭理寧學文,眼楮就像盯住了獵物一樣,釘在了寧夏的身上,見他的大手朝著自己伸了過來,寧夏也從驚慌中鎮定了下來,一下子解下了腰間的軟鞭,狠狠的甩了出去。
那黑子毫不在意的抬手一接,寧夏這六年來的苦練在他的面前似乎變成了兒戲,反倒讓黑子順勢就把丫頭帶到了身邊,大手鉗住了寧夏的胳膊,無論她怎麼用力都無法掙月兌。
寧學文撲了上去,卻被黑子點了幾下就立在了當地,兩個小子也抱住了黑子的兩條腿,寧夏怕他傷了兩個弟弟,忙道︰「你放過他們,我跟你走就是了。」黑子微微一震,寧子辰和寧子希就被彈了開去。人扯著寧夏飛出了書房,夏玉荷只看到女兒的身影掠過,手上的湯碗摔在了地上,看著兩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兒子,看著立在地上無法動彈的丈夫,她也顫著聲音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夏兒呢,相公夏兒哪兒去了?」
寧學文看著搖搖欲墜的妻子,急道︰「玉荷你先別急,快去找大哥來,快去找大哥」
「對,大哥,還有大哥。」夏玉荷也似看到了黑暗中的明燈,打起了精神,急忙忙的朝著寧學武的院子跑去,兩個小子的哭聲驚動了已經睡下來的李媽,她披著衣服趕過來的時候,兩個小子就撲進了他的懷里,大喊著︰「姐姐被人抓走了,嗚嗚∼∼」
李媽听得也是一陣心慌,但此刻她強自的鎮定了下來,連忙安慰住了兩個哭泣的小不點兒,一會兒的功夫,寧學武也率先的飛奔了過來,身後柳氏和劉氏扶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夏玉荷也匆忙忙的返回了。
寧學武解開了弟弟的穴道,又詢問起發生的事情,可說來說去,就只是一個古怪但武功高強的黑衣人劫走了寧夏,並沒有留下任何的線索,正在一家人急得團團轉的時候,魏敏的身影出現在了大院兒中。
當黑子前來找魏敏打听消息的時候,他就知道那個不管不顧的莽漢肯定會攪得人家一家子雞犬不寧,他的功力沒有黑子那般深厚,所以來遲了一步,也順著女人小孩兒嚶嚶的哭聲來到西邊的大院兒,魏敏站在院子當中,整理了一下情緒,運氣沉聲的說道︰「雜家見過寧大人。」
聞有人聲,寧學武示意一家人呆在書房里別動,自己渾身戒備的走出了書房,魏敏走到了亮處,讓對方看清楚了自己,寧學武認出了來人乃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忙收起了身上的戾氣,躬身道︰「公公深夜來此,不知為了何事?」
魏敏又朝前了一步,笑呵呵的回道︰「是關于寧家的小姐。」
「哦,在下的小佷女是公公帶走的?」寧學武已經可以肯定這件事情即使不與宮里相關,他也知道事情的緣由。
魏敏再笑,接著道︰「非是雜家所為,乃是鎮國公岳老將軍身邊的一個莽人所為。」魏敏笑著把下午發生的事情說上了一遍,「唉,小皇子他哭得厲害,老將軍實在是哄不住了,才會如此的冒昧,陛下也怕您與家人著急,才命雜家趕緊來通報,雜家私自的闖入貴府望寧大人海涵。」
魏敏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後的寧學文夫婦兩人,轉頭一行禮道︰「寧二爺、夫人兩位請放心,陛下絕不會虧待了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