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營之後,太子哥哥早已發現我不在營帳,偏偏那幾個守衛還不曾醒來,沒人知道我的去向,整個海瀾軍營早被翻了個底朝天,突然見我回來,一向風度翩翩的哥哥大發雷霆,咆哮著把我關了起來,令人嚴防死守,再不許我走出營帳半步。
我卻不怕,反正要做的早已做完,正好好好的睡上一覺。
誰知還沒躺好,哥哥便再次沖了進來,鐵青著臉咬牙問道︰「你方才到底去了哪兒?」
我咬緊牙關,一個字也不肯說。
他認識我十三年,自然知道我的脾氣,氣得再次拂袖而去。
我睡了個飽覺,第二日才一醒來,就見哥哥滿臉陰霾的坐在我的床前,冷著臉看著我。
我剛剛睡醒,還有些糊涂,竟一時忘了昨夜的事兒,像平日一樣笑嘻嘻的起來,坐在他身邊,還親親熱熱的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身子僵了一僵,我才想起原來他是在為昨夜的事兒生氣,索性裝憨做傻,雙臂環住他的胳膊撒嬌︰「哥哥,我還困得很,讓我x著你的肩膀歇一歇可好?不許趁我睡著了偷偷離開。」
他僵硬的身子終于漸漸軟了下來,重重的嘆息了一聲說道︰「你昨夜真是嚇壞我了,若是把你丟了,或是出了什麼事兒,你讓我怎樣和母後交代?」
「哦——」我故意做出一副失望的樣子,坐直了身子瞪他,「原來不是你自己關心我,是怕母後怪罪。」
「傻丫頭……」他知道我在故意逗他,也不辯解,只是抬手幫我捋了捋有些凌亂的頭發,繼續昨晚的話題,「昨夜,你到底一個人去了哪兒?為什麼要打傷守衛?」
「我只是想隨便轉轉玩玩兒嘛。」我仍舊不肯松口。
「你可以跟我說啊……」
「跟你說?你又派一群人跟著我、監督我,不許我這,不許我那,那我還跟你出來干嘛?干脆留在宮里算了。」為了讓他妥協,我故意嘟起了嘴巴,「我的功夫你是知道的,就算你不讓我上陣殺敵,還信不過我可以自保?」
「這里不是海瀾,是兩軍陣前,」哥哥見我執迷不悟,忽然有些急躁,「你若再這樣淘氣,不如早早回宮父王和母後若知道你如此胡鬧,也定然不會讓你再來」說完,他竟然甩袖就要離開。
我從來沒見過他發這麼大的脾氣,連忙一把把他拉住,腦子里卻已經千回百轉,知道若他一旦送我回去,我這次沒有機會游玩不說,今後也別想再出來。
想到這兒,我心里著實有些委屈,想說兩句軟話又說不出,眼淚終于啪啪嗒嗒的掉落下來。
他一向最怕我哭,此刻見我流淚,冷峻的神色便有些舒緩,老半天才坐回我身邊,用手帕幫我擦干了眼淚,安撫道︰「你答應我,再不獨自一人偷偷離開軍營」
我扁著嘴,不願說話。
「你若答應,後日是兩軍交戰的日子,我允你上陣打上一場過癮。」他繼續誘惑我。
「 ?」我臉上還帶著淚痕,臉上卻已經現了笑容,「說話算話?」
哥哥立刻被我逗笑了,點頭道︰「我何時哄騙過你?你上陣殺敵,我可以親眼看著你,即便你技不如人,我也可以鳴金收兵,總好過大半夜的忽然沒了人影兒來得好些。」
就這樣,哥哥用一次上陣的機會買通了我,我就此答應今後再也不一個人離開軍營。
這兩日,我胃口大好,食量大增,又不知疲倦的在馬上練習對敵之術,晚上更是把我的明光鎧擦得干干淨淨亮亮堂堂,和我的心情一樣快樂無比。
兵器上,我的多情環是近身搏斗的利器,若是上馬殺敵,則不太合適了。哥哥把軍中最好的兵器擺在我面前,讓我自己挑選,我選了半天,終歸還是選了一柄亮銀槍——它和我的鎧甲配起來很是好看帥氣,這是我選它的唯一理由。
槍法我並不熟練,卻也有模有樣,耍起槍來頗為養顏,卻和那多情環不同。
多情環雖名多情,實則無情,即可當做暗器甩手投擲出去,收放自如,又可以當做近身搏斗的兵器,一環致命。
亮銀槍卻適合馬上作戰,槍尖一抖一閃,便可挑瞎對面馬上那人的雙眼,只需瞬息之功——多情環又哪里能夠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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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著父王欽賜的銀盔銀甲,頭戴鬼仔面具,手提亮銀槍,端坐著棗紅戰馬,意氣風發的立在兩軍陣前。
哥哥又要囑咐我,我在面具後丟給他一個厭煩的眼神,意思是,你昨夜還沒說夠?
他不知是知道我不愛听,還是怕在眾將官面前羅里嗦失了身份,只得閉上嘴巴,臉上的表情也很快恢復如常,如平日殺敵一樣優雅恬淡。
我幾乎被他瞬息萬變的臉色逗笑,連忙催馬揚槍沖到了陣中央,兩眼直視對面黑壓壓的臧兵人群,想說點什麼,卻不知說什麼才顯得我高他們一籌,又威風凜凜。
似乎過了很久,臧國軍隊里才悠悠噠噠的走出一匹戰馬,那戰馬全身黑亮,像一匹質量上乘的綢緞。
再往上看,馬背上端坐著一名十五左右歲的少年,高挑的身材外罩著金盔金甲,富麗堂皇,樣貌更是絕色,皮膚吹彈可破,像價值連城的玉石一樣,在初升的日光下泛著瑩瑩的朦朧的光氳。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美貌的男子,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那人目光軟軟的盯著我,忽然噗嗤一聲笑道︰「好看嗎?」。
我面具後的臉龐立刻變得火熱,好在這戰場極大,雙方的軍隊都離得極遠,他的聲音只有我一人可以听到,不然不知道有多丟人。
等等,這聲音……
芳香,醉人,慵懶……
好像在哪里听過?
我細細想了一回,腦子里忽然靈光一現,吃驚的抬頭看他。
他立刻猜透了我的心思,懶洋洋的笑道︰「在下臧國七殿下沈柯,多謝暖陽王子的救命之恩。」——在這里,雖然很多人都知道我的身份,可對外,我還是被稱作暖陽王子。
我立刻有一種被蒙騙的感覺——我救下的不是可憐的、背井離鄉被迫出來打仗的平民百姓,而是臧國炙手可熱的七殿下沈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