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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眉錦等了一整夜,也沒有等到預想中的窸窸窣窣,一直到早上,才抗不住打了個盹兒,醒來時天居然已經亮了。沒了窗子的房間里仍舊是漆黑一片,只在近門的地方映出一點兒天光。
難道這個夜行人看到無處下手就索性不來了?她爬起來打開門,只看了一眼,便怔住。
隔了不大會兒,外臥的門也吱啞一聲開了,梅淡痕走過來,微微訝然,問︰「砂兒?這麼早?」她卻沒心情說話,只是盯著地面上那一層薄薄的煙灰,他就著她的目光瞥過幾眼,輕聲問︰「怎麼?」
朱眉錦皺了眉倚回門眶,看他一眼︰「先生,我覺的好像有點兒不太妙,我們還是走吧。」
「怎麼?去哪兒?」他看著她,微微好笑,道︰「你不是昨天還說要推著大車出去賣酒麼?怎麼今天又要走了?」
她悻悻的指指地面︰「你看,我明明把兩個窗子都封死了,可是門前居然沒有腳印……那這只有三種解釋,要麼他是從房頂上偷看,可是如果是,他起碼要掀掀瓦片吧?我居然一點兒也沒看出也沒听到;要麼就是他根本連看都不用看,听听就知道我在干嘛,可是你看,最近的大樹,也有這麼遠,就算是狗耳朵,也沒這麼靈罷?再不然,就是他輕功好到連腳印都不留……這種本事挺玄的啊……這種人咱們好像惹不起……」
他微訝,研究她認真的神情︰「什麼他?他是誰?」她不答,他便微微的凝起眉,自問自答︰「肖望歸是被人殺死的,莫非,是被江湖人殺的?人死了還要掘墓,難道真有什麼深仇大恨?連他的家人也不放過?」
她偏頭看他,便是一笑︰「那倒不是,真要殺我,不比殺只雞難多少。我猜,準是他手里有什麼了不起的寶貝。可是我苦苦的找了幾天,都沒找著。」攤攤手,若無其事的笑道︰「一定是很了不起的寶貝,值很多銀子,只可惜不姓朱……那就算了,咱們不要了,我們明天一早就動身。」
他听到最後一句,怔住。
她向他眨一下眼楮,笑道︰「今天,我們上街買些東西。」
…………
俗話說,要想俏,一身孝。
一身素服的香美人脂粉不施,卻仍舊仙姿玉色,我見猶憐。一條街十個人倒有八個認識她,不認識聞到香味兒也猜的出,可是她既然一副大姑娘害羞遮遮掩掩的樣子,當然也就沒人跟她打招呼,連一買一賣的時候都不由自主的低聲,搞的像暗相授受。
朱眉錦雜七雜八亂買一氣,連青菜米面之類也買了許多,不像要離開,倒想是要長住的樣子。等終于買了個差不多,回頭看了一眼,梅淡痕距離她最少有十步,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就算刻意去看,也未必看的出是一路。
她忍不住就想去看天,一轉念間,反而走快幾步,大包小袋提在手里,步履艱難,趔趔趄趄。果然沒隔多大會兒,梅淡痕便趕上前來,接過她手里的東西,輕聲道︰「砂兒,買這麼多這些做什麼?」
她瞅人不防向他眨眼,臉上卻還是擺一副柔婉怯弱的模樣,誰知人還沒轉過身,便听一個冷嘻嘻的聲音道︰「哎?這不是梅先生嗎?」。
木芙?朱眉錦神色頓時就是一冷,緩緩的轉回頭來,真個是冤家路窄,頭回上街溜達居然就踫到了。
那花枝招展的美少年對她上下打量,笑道︰「果然是香美人……梅先生真是左右逢源,這朱大小姐還沒死透呢,你就攀上肖大美人了?」
梅淡痕只皺了皺眉,連眼皮也不曾抬。朱眉錦卻從來不是吃虧的人,何況又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吸了吸氣,發出大大一聲驚叫,然後直縮到梅淡痕身後去。
市井中本多閑人,美人的熱鬧又比其它的熱鬧加倍好瞧些,哪消片刻,刷的一下便圍起了一堆人。
朱眉錦縮著肩,小聲小氣的道︰「梅先生,這……這難道就是那個毒死朱大小姐的人?朱大小姐把他從匪窩里帶出來,救了他一家子老老小小六口,他卻為了一百兩白銀毒殺了她?世間怎會有這般惡毒的人?」
木芙的臉頓時紅漲,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朱眉錦為惡鄉里,我那是為民除害!」
蠢材!朱眉錦暗中冷笑,面上卻是全無異色。
他這句話,雖是辯解,卻無異于直承其事。忘恩負義的人本就讓人不齒,何況又多了個殺人的名目?朱眉錦說起來雖是橫行霸道,也不過是態度囂張,招人記恨,又哪會當真有多少說的出的劣跡?最重要的就是,這木芙在眾人眼中,本就是朱家的一條狗,什麼壞事不是他先出頭?
眾人嘩然,議論紛紛,朱眉錦便似觸動傷懷,哽咽的道︰「梅先生,你總說殺人償命,天理昭昭,可是,為什麼從來不見惡人得報?做官的當真都不理嗎?」。
這話提醒的意味甚重,但凡有人告知了官府,朱勉聖眷正隆,這些人正愁無處巴結,朱大小姐再怎麼也是親生女兒,哪還有不麻溜兒上手的?梅淡痕默然,木芙冷笑道︰「他便是朱眉錦的養的小相公,兩人整日鬼混……」
朱眉錦截口道︰「胡說!梅先生是好人!我那天在墳前苦候爹爹魂魄,卻不幸遇到惡人,多虧梅先生仗義援手,方保得清白之身……」
眾人一齊恍然,試圖從清瘦文弱的梅淡痕身上看出俠骨,朱眉錦輕嘆,拉了拉梅淡痕的袖子,柔聲道︰「先生,我們走罷,不要理那惡徒。」
眾人的目光頓時變的意味難明,眼睜睜看著那只拉住男人袖子的手,木芙冷笑道︰「熱孝在身,就勾搭上男人了,肖大姑娘當真好清白!」
朱眉錦淒然道︰「家父橫死,尸骨都被人盜了。這為父守孝,為父報仇,本難兩全……為求家父泉下得安,我何惜這一點點名節?」
言下淒婉欲絕,烈女形象頓時熠熠生輝,旁觀諸人難免唏噓,卻忽听有人輕輕一笑,嘖嘖的道︰「這‘名節’也忒賤賣了!」
哪有這麼拆台的?朱眉錦險些噴了,急回頭時,眾人的臉色卻沒什麼異樣,好像這句話只有她自己听到。一時也無暇多想,舉步便向前走。
木芙顯然不忿,追過數步,一把扯住她的袖子,笑道︰「百無一用是書生!難道筆桿子能給你報父仇?你倒不如跟了我,少爺多少還會兩把招式……」
朱眉錦看眾人都在數步之外,便壓低聲音冷笑道︰「跟你?你還有那個本事嗎?」。木芙微怔,她便一笑,冷冷的道︰「木芙,我來問你,被男人上的滋味可好?」聲音冷厲,神情卻仍是說不出的嬌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