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求票火支援)
這個師爺,很明顯就是那個內應。
朱眉錦微微冷笑,也不跟他客氣,正色道︰「大人,這傳訊之事,小女子實在不知情,可既然驚動了這麼多差役大哥,想也知必有什麼大事,大人若抓我,我一個弱女子自然是無可抵擋,可是這樣一來,豈不放走了真正的奸人?」
她話意鏗鏘,口吻卻極是柔婉。那師爺咳了一聲,莊容道︰「你這酒坊門前械斗,還死了兩個人。豈會與你無關?」
「大人」她仍舊一派楚楚可憐︰「這當真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我只听聲音,早就嚇的閉門不出,何況我手無縛雞之力,哪可能去跟人械斗?」
她容貌本就嬌美,此時又是泫然欲泣,那些差役人數眾多,圍成一圈,瞧著稀罕,不免議論幾聲,那師爺雖然平日頗受倚重,但畢竟捕頭才是真正管事兒的,他也不能當真就發號施令,情急之下,毫不猶豫的就指到金玉面上︰「是不是你親眼看到的?快說」
那金玉此時也是惶惶,急道︰「是,是,是奴婢親眼看到的」
他給她一個「放聰明點兒」的警告神色,冷道︰「你把當時的情形說一遍」
金玉叩首道︰「奴婢本在房中打掃,听到聲音出來,親眼看到……看到……小姐殺死了耶律塵焰……」
這時候還執迷不悟,也當真夠蠢。須知但凡有一點兒風吹草動,首先要棄的便是這種用完了的卒朱眉錦原本的確氣不過這個金玉,此時卻反而沒了興致。看起來,這個金玉什麼都不知道,完全就是被人賣了還賣人數錢。而這個師爺,卻顯然是契丹的一條狗,想來也是吃過些好處的,只不過……狗終究只是狗罷了耶律塵焰死都死了,還要為契丹賣命,不唯無恥,根本就是個自尋死路
她緩緩的低頭說了一句話,聲音不大不小,卻恰好夠面前的人都能听到︰「這種契丹賊人……我,我……」
眼見越說越左,她卻成了為民除害的英雄,那師爺自然發急,揮手道︰「這人命關天,是不是契丹人也難說快些帶回去細查」
事情顯然蹊蹺,朱眉錦又是弱質縴縴,他雖不住催促,可那捕頭既然不發話,官兵自然也不會上前。朱眉錦飛快的道︰「諸位差大哥,捕頭大人小女子受這個契丹人挾制已久,苦盼援手而不可得。今日終得手刃奸人,卻誰知竟有人傳訊,騙得各位前來……小女子竟不知這是為何?這人為何要為契丹人傳訊?傳的是契丹的訊,來的卻為何是我大宋的師爺大人?」
他怒斥︰「大膽」
她滿面惶惶,卻半句不讓︰「究竟是誰大膽,小女子竟不知,大人想必心知肚明。」
忽然有個差役從人群外擠進來,把一個腰牌模樣的東西給了那捕頭,他看了一眼,似乎一驚,猶豫了一下,遞給那師爺,那師爺只瞥了一眼,立時變色,那捕頭卻又收了回去,塞進懷里,微微皺了眉頭。
師爺愣了半晌,神色一整︰「你果然大膽,竟敢謀害朝廷命官」又向後道︰「還不把她帶走」
朱眉錦不退反進,一直走到捕頭面前,福身道︰「捕頭大人,茲事體大,小女子不敢有半句欺瞞。小女子早便受契丹人挾制,一直虛與委蛇,騙他在此,然後設法傳訊出去,誰知劉大人卻不幸與契丹奸賊同歸于盡。大人,這劉大人的身份,不用我多說,您也明白。契丹人在此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此時除去才是大快人心。劉大人為國捐軀,雖死猶榮。」
「可是在這當口,卻有人為契丹傳訊,復有人為契丹出頭……知縣大人自是受了蒙敝,諸位差大哥與大人俱心明眼亮,想必看的分明。大人吩咐你們捉拿反賊,現下反賊就在你面前,還等甚麼?」
她這番話,竟是句句扣死了那師爺,那捕頭本就很是懷疑,皺著眉思忖。那師爺見勢不妙,冷哼道︰「你這女人,胡說什麼我是執行大人的命令」
她一字一句的問出來︰「劉大人大,還是知縣大人大?大宋大,還是師爺你大?明明是你賣國求榮,與契丹人勾搭成奸,卻污蔑知縣大人。我千里迢迢將劉大人請來,卻不想竟是如此收場。左右這契丹人已經死了,我心願已足……劉大人雖是秘密來此,卻也曾預做布置,等那位大人到了,我定要把師爺的功勞,好好說道說道捕頭大人,您只是奉命行事,朱眉錦雖是女子,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您要抓便抓罷到了大人面前,諸事自然分明。」
她向來極會借勢,雖不知那劉大人的腰牌是什麼,但只看兩人神情也知非同小可,這一席話,不但說出了個「姑娘京里有人」的意思,更把罪名扣死在這師爺頭上,反把這捕頭輕輕向外一撥。
此事既然行事動眾,不可能弄個草草了事,拿自家師爺下手當然冒險,可是那劉大人的腰牌卻更是半點假不來的,這麼大的官兒到蘇州來,哪兒都不去,卻偏偏來了奇香居,此事本也頗費思量。一沾到這宋遼二字,進則平步青雲,退則尸骨無存,半步也錯不得。不管是內鬼還是替死鬼,必定是要有人做的,不可能殺個酒坊小老板了事,否則,就連知縣大人也無法向上面交待。
那捕頭終于下了決心,一轉頭,交代下一句︰「師爺,咱都是人生父母養的,做事得模著自己良心,你吃著咱大宋的月晌,卻去跟契丹蠻子勾勾搭搭,那就叫個天理不容兄弟們,綁了」
一揮手,差役們听命而上,利利索索捆了個結實,那師爺不住叫嚷,卻也沒人理會,那捕頭對朱眉錦陪個笑臉,道︰「姑娘也跟咱走一趟?」
朱眉錦一口答應︰「好只不過,劉大人臨終之前,說要把一封信交給另一位大人,說是申時便能到。也不知這信中說了些什麼,讓劉大人如此看重。」她做勢猶豫︰「我一個小女子,膽小怕事,也擔不起這般重責,不如便交給捕頭大人,代為轉交?」
那捕頭雖是粗人,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卻也深知,不管官場江湖,知道的越多,自然就死的越快……她既然說的如此重要,他哪敢應承,急退了一步,道︰「既然是劉大人吩咐,那還是姑娘親自轉交比較好。申時也快到了。不如等那位大人來了,與姑娘一起過去?」
朱眉錦假做茫然,蹙眉道︰「那,小女子听大人吩咐就是。」
那捕頭略略遲疑,居然也不提搜查的話頭,便指了幾個差役留守,又指了差役來綁地上的金玉,一邊就急匆匆的帶人退了回去。金玉一直跪拜在地,听的糊里糊涂,看把捕頭綁走,已經驚慌失措,誰知轉眼又來綁她。
她本就是無知無識的鄉下女子,哪知什麼厲害,眼見百般的掙扎不月兌,頓時便叫起撞天屈來,來來回回,只說全不知情。她雖是女子,可是當真撒起潑來,那兩個差役一時也拖之不動,罵道︰「事兒全是你整出來的,你還叫屈,等沒了腦袋,看你還叫不叫了」
金玉一听要掉腦袋,這才真的嚇到了,想了想,一頭撲到朱眉錦膝前,求道︰「小姐,我確是不知,我再不敢了……」
朱眉錦微凝了眉,道︰「我救不了你。你明明知道耶律塵焰是契丹人,你明明知道他要做什麼,你還幫他,這哪里我能救的?」
金玉哭道︰「我真的不知道啊耶律塵焰,他……他……他不是大遼皇家的人嘛,在大遼很厲害很厲害,我想,我想……大宋這麼大,也……」
朱眉錦駭笑出來,喃喃的道︰「誰告訴你姓耶律的就是皇室?咱們皇……」好歹咽住了,沒說出,咱大宋皇帝姓趙,天下姓趙的多了去了,討飯拾糞的有的是……
金玉直哭的涕淚交流,哭道︰「是他說的啊他說只要耶律塵焰點頭,我就是大遼的皇後娘娘……他還說,若耶律塵焰有什麼變故,就立刻把那焰火點燃了丟出去……我,其它的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皇後娘娘……朱眉錦只覺這說詞拙劣的匪夷所思,卻偏偏竟能奏效……正自凝眉,忽然一驚,直起身來,問︰「什麼?什麼他?他是誰?「
金玉被她的樣子嚇到,愣了一下,才道︰「我沒見到他臉……」
「那是听到了聲音?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金玉愣著︰「似乎是個……」
「是什麼?是什麼呀」
金玉被她催的發怔,忽然想起,道︰「啊她給我了我一個東西,說若有什麼意外,拿這東西出來,可以保命。」
她張大眼︰「什麼東西?」
金玉伸手入懷,然後向外,朱眉錦情不自禁的身子湊前,伸手欲接,便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有人急道︰「錦兒小心」
朱眉錦一向見機極快,飛也似的向後一仰,下一刻,有人將她連人帶椅拖開數步,然後揮袖拂出。金玉的手從懷中拿出,竟是轟然炸開,原本只是一團灰黃的火星,卻轉眼變成火球,轉眼之間,金玉與她身邊那兩個差役已經卷入火球之中,人影翻滾,卻竟是沒有半聲慘叫發出。便似是被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一般。
梅淡痕急閃身出來,道︰「快救人……」然後咽住。
葉留香緩緩的扶穩了懷里的朱眉錦,輕聲道︰「沒有用的,這種其實不是火,是一種毒霧,水是澆不熄的。」
那余下的四個差役俱目瞪口呆,葉留香遙遙彈指過去,點中了他們的穴道,然後轉身向梅淡痕道︰「我們走罷。遲則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