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抓到了吳長財。
前一陣子,市里為了迎接衛生城市大檢查,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瞎折騰,大力整頓市容市貌,市里的救助站,一下子爆滿了。救助站的人、城管,全員上陣還是忙不過來,只好抽調了一批民警去協助。
在火車站附近的城郊救助站里,一個流浪漢引起了一個細心的民警的注意,據救助站的人說,這個流浪漢精神有點問題,一問三不知,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對任何東西都不感興趣,可他偏偏還很講究衛生,雖然剛被送來的時候,頭發胡子都蓬蓬亂亂的了,可是每天還是會很自覺的洗臉洗腳,吃東西也不是什麼都往嘴里亂塞的那種。
那個民警總覺得這個流浪漢有點面熟,仔細看看,發現他其實最多才20歲,皮膚狀態保持的也比較好,估計精神失常的時間還不長。
後來,市里決定暫時把最後幾個沒有自主能力的被收容人員送到市福利院去,走前,特意給他們換上了干淨的衣服褲子,衣服不太夠,就把收容所工作人員的舊制服也拿來充數了,結果這個流浪漢一穿上制服,一下子激活年輕民警的記憶,這個人,就是上榜不久的通緝犯吳長財啊,網上掛的照片也是他穿保安制服的工作照。
接到電話,顧楠他們都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怪不得找不到吳長財呢,大家都以為他出逃了,結果人家壓根就沒離開本市,也沒找工作,也沒住旅館,人家干脆當起了犀利哥。
吳長財被帶回刑警隊的時候,已經晚上8點多了,顧楠馬上組織了對他的突擊審訊,他們幾個之前踫了下頭,一致認為吳長財裝瘋的可能性很大,要從正面直接突破他的偽裝。
不過在審訊進行了幾十分鐘後,大家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了。
吳長財不回答任何問題,這是他們預料內的事情,可是他對光照、大聲的喝問、猛烈的推搡,也都沒有基本的生理反應,整個人一直在輕微的晃動,過一段時間,嘴里就開始大聲的嚷嚷幾句話,一直反復,一直反復。
陸文哲湊到他身旁,听了半天,才依稀听了個大概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問一問老鄉……你過得怎麼樣」
陸文哲把吳長財的原話念出來給大家听,自己卻是一頭的霧水。
「這個,是不是一首歌的歌詞啊?」顧楠皺著眉頭說
「去他娘的,這家伙還有心情唱歌呢」老趙氣乎乎的把本子扔在了桌上。
幾個警察有點發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陸文哲皺著眉頭,仔細的端詳著眼前這個神情恍惚、坐臥不安的怪人,他眼楮直直的瞪著某個方向,臉上的肌肉不時的抽搐兩下,和腦子里那個模糊的小保安的影子實在對不上號。
顧楠暫停了審訊,讓人去申請給吳長財做精神鑒定了。
「女乃女乃的,還把他當個寶貝,挖地三尺的給抓回來啦,現在還給我神經了,我…amp;*%*……」老趙又開始 髒話了
「還是等精神鑒定結果出來再說吧,急也沒用」顧楠的情緒一貫穩定。
「組長,鑽石項鏈經過鑒定,確實是假的,我看我們可以好好追查一下,陸文哲身邊,誰有機會能調包項鏈,這不是一個更直接的線索嗎?」。陸文哲這兩天的心思就沒往別處用,她要用自己的行動把傷疤揭開,讓一切腐臭和污穢都暴漏出來,只有這樣,自己才能早點愈合。
「鑽石是贗品,是不是還存在著另一個可能性呢,說不定是陸文哲自己換的,現在不是有些富婆都愛把真的放保險箱里,假的戴出來嗎?」。小丁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老娘才沒干那種無聊的事情呢!!!」陸文哲在肚子里沖小丁直翻白眼。
「對,也有這種可能性」顧楠點著頭「這樣吧,我和老趙盯著吳長財這條線,汪月月,你和小丁去和陸文哲的家人朋友那邊,了解一下項圈的事情,不過一定要注意掌握分寸,要記住,真凶,很可能在他們當中」
陸文哲建議先去找沈少淵,小丁卻堅持應該先去找陸星哲,最後,兩人達成一致意見,先找陶惠。
陶惠一臉的惴惴不安,沒等他們開口,就先問了個問題「強尼現在是不是真的和星哲在一起,會不會是你們誤會了」
陸文哲在肚子里嘆了口氣,「陶老惠啊,你知道什麼呀」
「陶女士,麻煩你回憶一下,陸文哲有條鑽石項圈,你記得嗎?」。小丁問道
「記得啊,那是她媽媽送她的,她常年都戴在身上的」
「那你有沒有印象,她是否曾經把這條項圈借給別人,或者丟失過嗎?」。
「你們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陶惠一臉的猶豫
小丁遲疑了一下,決定單刀直入,「因為項圈上的鑽石是贗品,被人調包了,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陸文哲自己故意換掉的」
陶惠一臉的驚訝,她輪流的看著陸文哲和小丁兩個人,半天才說︰「不會,應該不會是她自己換的,文哲的脾氣不是那樣的,她不是那種注重這些細枝末節的人,而且,如果真的是她換的,我覺得……她應該會和我聊到這個事的,我從來沒听她說過」
陸文哲瞟了小丁一眼,暗自慶幸,還是惠子了解我。
不過,接下來陶惠的話,她就完全沒想到了。
「警察同志,我……我自己就借過那個的項圈,不,不對,不是我要借的,是文哲她主動要借給我的,這樣,我是不是也有嫌疑啦」陶惠的臉微微的漲紅了。
被陶惠這樣一說,陸文哲才想起來,真的有這麼一回事。那次是有人給陶惠介紹男朋友,自己硬拉著她去做了頭發,買了新衣服,然後又把項圈借給了她,陶惠過兩天就還了回來,自己怎麼就給忘的干干淨淨的了,說起來,那還是自己死前不久發生的事情啊。
「這樣啊,你能主動坦白很好,我們會深入調查的,不會隨便冤枉任何一個人的」領導都不在,小丁大概覺得責任重大,像模像樣的打起了官腔。
陶惠點著頭,不過臉色還是很焦慮。
比她更焦慮的,是陸文哲,她連忙把話頭引回自己的預設方向。
「陶女士,我想了解一下,除了你之外,還有沒有別人有機會接觸這個項圈,比如說,陸文哲的妹妹」
陶惠一臉為難,遲疑了半響才說「其實,文哲的首飾都沒有特別的保管的,她不常用的,一般放在家里的保險箱里,常用的,比如這個項圈,也經常隨手扔在梳妝台上,如果說誰有機會接觸的話,她丈夫、她妹妹,她們家小保姆應該都有機會,我也有,不過要換掉的話,還是不太可能的,這個項圈她很喜歡,沒特殊情況,都會戴著」
「借呢,有誰問她借過嗎」,陸文哲問的有點急迫,其實連她自己也忘了陶惠是否知道星哲曾經借過項圈這事。
「嗯……除了我,星哲,好像也借過吧,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好像是哪天,我沒見文哲戴著,就隨口問了一下,她自己和我說的,不過,警察同志,我真的記得不是特別清楚了,也可能記錯了,你們還是去和星哲本人確認一下吧」
阿彌托福……上帝保佑……陸文哲默默的祈禱了一句,還好惠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