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宦娘生病的事情早已有人報給了綠珠知道。不一會兒,她就帶著自己的那些侍婢,匆匆走了進來,見到宦娘躺在床上,就奔了過來,宦娘想要起身答理,卻被綠珠按下了。
「好端端的,說病就病,早就叫你萬事無需操勞,何苦呢?現在可好,累壞了身子。可是要緊?」綠珠的話讓宦娘有片刻的失神,但隨即又明白過來了,看來剛才的事她還是不知道。正好順勢說道︰「勞煩媽媽費心了,過幾日宦娘想要回鄉下教些許日子,還望媽媽準許。」
綠珠剛才倒是直接找到了郎中,但是那個老頭收了小翠的好處,也模不準綠珠的來頭,也不敢真言相告,只言積勞成疾,身體抱恙。綠珠倒也沒有疑心。畢竟宦娘這麼多年都是賣藝不賣身的,當下听了宦娘的話,也是含笑,不拘泥地露出一口白牙,十分的引人注目,說道︰「都是自家姐妹,這是哪兒的話?難不成我還會霸著你不成?要去就只管去,我還有些許的散碎銀兩,待會兒叫碧綠這個丫頭給你送過來。」她的話半是認真半是打趣,听的宦娘也是會心的一笑。
見宦娘的神色還是有些怏怏,綠珠就握住了她的手,告辭道︰「你先好好休息,那我就不便打擾了。趕明兒要去了定要來相告一聲。」說完就要起身,宦娘歉意的一笑。
「那是一定的,還要多謝媽媽前來看望了。翠兒,你待我送送。」
綠珠起身就走,還是雷厲風行的性子,也不管後邊的人能否跟得上,邁著三寸金蓮,走起來扭著腰肢,速度倒是飛快,一會兒就到了門口。小翠好不容易跟上了,又要止步了。關上了房門,轉身卻見艷兒扶著宦娘就要下床,趕忙跑了過去,眸中還是有些嗔怪。宦娘知道她是擔憂自己,只是笑笑。
「躺了一會兒,感覺已經好多了,翠兒你上樓將我的行李打點好。」
小翠聞言十分的詫異︰「小姐,這麼快就要啟程?」
宦娘點了點頭,小翠只好順從的又是走了出去。
這次要回的地方是初到中原認的兩個老夫婦做了干爹干娘的住所,就在洛城城郊。那是一對老實巴交的夫婦,膝下只有一子,早年被征做兵士,音訊全無。當年見宦娘孤身一人,就收容了她,自是當成了自家女兒般看待,宦娘也是被她們的恩情所感動,就拜做干爹干娘。只是後來老兩口才發現宦娘的還是有和著達官貴人聯系著,就覺得她的身份顯貴,卻也沒有點破。再後來到了雨花樓之後,宦娘逢年過節都會去看望二老,每月也會吩咐小廝送點銀兩過去,關系不曾斷卻。
之所以要盡早離開雨花樓,是因為這里人多嘴雜,自己的肚子今後會一天天的大起來,到時候怕躲不過悠悠眾口,這樣于皇上和自己的孩子都是不利,況且綠珠能不能讓這個孩子順利降生還是個問題,因為表面上她不過是個妓院的老鴇,但實際她的後台卻是曹莧。那麼這樣早晚有一天也會傳到父親的耳里,他可不會對南齊皇帝的孩子心慈手軟,極有可能直接召喚她回去嫁給那個扶余將軍。想到這兒,她的內心滿是悲涼,只是一瞬間她的眸中又是寫滿了堅定,只是艷兒?
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佷女,見她神色淡然,舉止恭敬,心下也是十分的欣慰,她不過是個十歲的小女孩,在看到宦娘暈倒之後,能夠在第一時間準確的做出判斷,請了郎中卻不叫綠珠知道,光是這份心機也要比起同齡的孩子重些。只是她終歸是個女兒家,太多的心機不好,有機會自己還是好好教她些女兒家該做的事情吧!宦娘抓起了艷兒的手,眼眸中滿是疼惜。
「老師要離開個一年半載的。艷兒在此可要好好听從紫兒姐姐的話,舞蹈是個長遠的功夫,莫要一曝十寒。另外,阿玲阿瓏也是交予你作為侍女,規矩卻不能叫她們逾越了。丞相府每月都會給你月銀,只管領來就是,若是不夠花銷老師還有一些首飾,只不可讓自己委屈了。」宦娘絮絮叨叨的話語讓艷兒听著格外的親切,突然間她很舍不得老師的離開。她攬住了宦娘縴細的腰身,把頭埋在了她的懷里,依偎著她。這一刻,她的感覺如此熟悉,真的很溫馨
小翠簡單的收拾了下衣服和一些細軟,晚上宦娘就向綠珠和女子舞坊隊的成員告別了一下,也叫她們照顧著點艷兒。只是得知宦娘此去要一年多的時間,綠珠的眸中寫滿了狐疑,但是嘴上仍是笑嘻嘻的說著一路保重安心之類勸慰的話語。接著宦娘又來到了艷兒的房間,兩個師徒聊了一會兒,不外乎叮嚀,囑咐兩句,等到感覺有了些乏意,還是由小翠扶著上樓。
第二天清晨,小翠一早就雇佣了一輛馬車,並著兩個小廝,都是良家子弟,十分憨厚。卻在小院的門口等候,宦娘沒想聲張,就和小翠兩個人一同上車了,等到艷兒上樓的時候發現她們早已走了,又是免不了悵然。
轉眼間,時間已經過了七八個月,女大十八變,艷兒也是十一歲了,雖然發育還是不成熟,但出落的愈加水靈了。綠珠在此期間倒是常來看望。衣物、伙食備得都是上等。如此一來曹府的月銀卻是省了下來,這些艷兒都是交到了凝香的手里邊,小妮子嗜錢如命自會妥善保管,阿玲阿瓏兩姐妹做的女紅還可賣些散碎銀子,也夠兩個人的零花了,所以艷兒在錢財方面倒是無需操心。
每日都是重復著簡單的生活,練功成了必不可少的程序。艷兒的舞技也是愈加的熟練,卻還是那麼多勤快、刻苦,這些在女子舞坊隊的成員看來十分的難能可貴,所以她們對艷兒的栽培不余余力,甚至是傾囊相授。艷兒受益匪淺。畢竟她們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壓箱底,如今都教與了艷兒,雖然她只學得了半分,卻也十分了得。要知道她學習舞蹈不到一年就達到了一個舞者的水平,這樣的成績也是極為罕見的,除了靠天賦更多的是勤加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