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楚的嘴角輕揚,目光之中流露著濃濃的殺意,冷冷說道︰「要是艷兒明早不能醒過來,你知道是什麼後果的!」
後果?易鴻不經意咧起一抹酸澀而又無奈的苦笑,其實就算楚不說作為一名醫者他還是會盡力去救艷兒的性命,只是她的傷勢實在太重了,他能做到的都已經做了,現在靠的還是她自己的求生意志,挺過今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易鴻看得出楚的慌亂和關切,他識趣地退開了床邊,待三刻鐘之後再來拔下針之後的就全靠艷兒自己了
這一夜艷兒過的極為不安詳,感覺只是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在夢中她再一次夢到了自己的溫婉的母親還有英俊的父親,一家三口快樂的生活著。可是畫面一轉是血腥的戰場、廝殺、還有曹莧猙獰的奸笑她聲嘶力竭的痛哭,卻怎麼也喊不出聲音,手慌亂地在周圍舞動,弄疼了傷口,再一次感覺到撕裂而揪心的疼痛,額頭上汗珠點點,齜牙輕輕的喚出了申吟。
楚歪著頭靠在床沿,守候了一夜,剛剛入睡,手掌緊握著她縴柔的手指,微微有了動靜,他猛然睜開了雙目,看到她痛苦的囈語,他的心不由得有些抽痛與此同時眼眸中泛過一絲狂喜夾雜著一滴晶瑩的淚花,他緊緊地拽住她的手,貼在臉上,仿佛放開了就永遠失去了。
恍惚中她睜開了眼,屋子里整夜的幾十盞燭台照亮,一下還是有些適應不過來。
床沿邊一個人影有些清瘦,徐長,潛意識中給她的感覺是那麼的安全。他緊握著自己的手溫熱中帶有著微微的顫抖,看得出來此刻他的心情十分的復雜。腦袋還沒有恢復清明,艷兒下意識地呼喊了一個極為熟悉的名字,呼延孤?卻發現緊握的手突然一松,慢慢滑落之後又握的更緊了。
她想要伸出另一只手,可是移動一點左肩鎖骨像是碎裂開來般疼的讓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突然猛烈的疼痛讓她的大腦一下就清醒了過來,思緒回到了昨天那個噩夢般的日子。再看一眼已然看清了眼前的人分明就是幕後的主謀一個時時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劊子手。她的柳眉一挑,眉宇間泛出濃濃的英氣還帶有著強烈的抵觸情緒,用力想要抽開自己的手。
他原本的喜悅已經被她的舉動徹底的磨滅了,苦苦守候了一夜,他的眼楮里已經熬出了血絲,而她醒來後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把自己當成了別人。強忍住了怒火沒有計較,她卻那麼反感的想要抽開自己的手,心在那麼一刻感覺到了絲絲涼意,她對他竟然是如此的不滿!!索性他徹底的甩開了她的手。
他站起,背向而立,簡單的整理了下衣服,冷漠的說了一句︰「你的命是本王的,本王不需要讓你這麼輕松的死去」甩手而去,留下一抹魅紅的背影,艷麗的色彩有些刺眼
對于他沒頭沒腦的話語她沒有在意,她現在連淺笑都覺得難受,經過了昨天的刑罰倒是讓她明白了一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在王府與他爭斗根本沒什麼好處,何況她還有她的使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不多時易鴻連同兩個侍婢都走了進來,看到她狐疑的眼神,他報以陽光燦爛的一笑。
「你醒啦?王爺可是在此守候了一整夜哦!」
聞言艷兒的雙眸閃過滿滿的不信,他守候在這兒做什麼。是怕自己死了?易鴻坦然地坐在她的床沿邊上,把了把脈,模了模艷兒的額頭,對于她的傷勢他已經不敢再想昨晚那樣冒失地直接觀看了,而是將給了一瓶膏藥讓婢女之後給她涂抹。不過心下卻在躊躇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姑娘她身上的傷即使好了也會遺留下難看的疤痕。
艷兒的眉間起了褶皺,眼前的男子就算是個大夫也不能如此的無禮,可是她哪里知道昨晚的情況危急人家該看的也都看了。
似是知道她的心中所想,看完病之後易鴻別過了臉,似是下定了決心轉身的那一瞬間又有些恍然。
「大夫,我的傷勢什麼時候能好?」她想要快點離開王府,無論如何這個地方都不能再待下去了,仇還未報指不定哪天就不知道怎麼死了。
「額你安心養傷的話會好的快的!」他以為她想要說的是自己身上的傷疤,想到這兒他有點歉意。她美得像是墮入人間的仙子,怎麼可以在完美的胴體上遺留下像被鑿出的洞口一眼那麼難看的疤痕呢?不過也不是全無對策,聖母皇太後那兒不是有大真國師提煉的愈膚液嗎?以楚王爺對她的感情只要自己和他說一下他一定會去像皇太後要的。他抽身到一旁的桌子上揮毫直書幾個大字用鎮尺壓上,他相信楚回來會看到的。倏然一笑卻是無比的輕松。
艷兒雖然一刻也不想在王府待下去了,可還是無可奈何的閉上了眼。不知道虎妞和二娘現在怎麼樣了,以楚現在瘋子一般的個性又會怎麼樣對待他們呢?她的腦子在不停的轉動,身上卻絲毫不敢在挪動半分。
易鴻走出去的一刻有那麼一股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氣勢,毅然決然的樣子腳踩在地上發出了鏗鏘有力的聲音。艷兒不由得側身,疼的齜牙,看著他的背影有點恍惚,怎麼看都像是要去赴刑場。
他當然是去赴刑場,而且比一般的刑場還要恐怖萬分!
那些所有的同僚都依然跪在地上,已經一整夜了此刻又冷又餓所有的人都感到十分的疲乏,卻還是沒有任何的怨言,因為大家清楚危險已經過去了。踏出門口的那一剎那,所有的目光還是齊刷刷的投向了易鴻。惋惜、同情、感激大家的臉上的神色是那麼的復雜。同朝為官彼此間有的可能還有小摩擦,現在卻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用行動挽救了眾人的性命,而自己卻陷入了危險之中。
侍衛很負責任的走過來想要直接架起他,但卻被他揮手攔下了。
「我自己能走!」
說完一甩衣袖大步邁了出去,身為御醫很多時候無從選擇,在主子之間來回奔波極盡謙恭但還是免不了吃力不討好。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挺直了腰桿,昂首前進,留一個瀟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