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孤的身形越來越近,半年多未見,他變高了,俊了,而且身上也隱隱有了王者霸氣。不復當初那個失意的王子,只是細細觀看他的眉間依然淺皺,仍然是不變的謹慎。
躍馬揚鞭到離皇上有三五步之遙的時候,他一甩褐紅色的披風,腳蹬馬鞍,輕輕一躍飄然而下,人群中小聲地爆發出了喝彩和贊揚聲。
呼延孤目不斜視走到伝的身邊,拱手作揖,倒頭就拜,動作灑月兌、連貫、一氣呵成。身後大隊的人馬見將軍拜下,眾人也都整整齊齊地跪了一地,文武百官中已經有人默默捋須贊許了。
伝忙上前扶起了呼延孤,臉上掛起了溫和的笑意,朗聲說道︰「介冑之士,可以不拜,大家都起來吧!」
皇上的聲音落下呼延孤站了起來,可身後的手下之將卻還在等著將軍令。這個情形頗為尷尬,呼延孤沒敢看伝連忙向大伙兒大聲說道︰「沒听見皇上叫你們起來嗎?都起來吧!」
呼延孤的聲音一傳十里,眾將士齊齊站了起來,才對著伝抱拳道︰「謝皇上!」
數萬士兵眾口一詞,喊聲動天,分明是地動山搖的壯志軍心,卻讓伝的裝了許久的臉色微微一變。
滿朝文武不禁戚戚,這呼延孤司馬昭之心比曹莧更甚,看來此後洛城還是不得安寧。
呼延孤見此情形,背上已經冷汗熱汗冒了一堆,這小皇帝的心思之縝密,他早就有所耳聞,今日之事雖然不是自己特地安排但是落于有心之士的眼里不是成了他日謀反的罪證。
呼延孤確實是想要復國,卻從未想過奪了南齊江山再去復國,因為南齊的先帝有恩于他,況且身為鐵血錚錚的匈奴王子他也不屑于做出這等卑鄙無恥的事情。
他一早就知道江山是打下來的,而不是靠耍陰謀詭計就可以輕易奪得的。在這一點上就可以確定他和曹莧根本就不是同一路人。
伝的心里頭雖然怏怏不快,甚至有種要當場將呼延孤誅殺的沖動,卻還是把所有的怒火都壓抑住了,輕輕地握著呼延孤的手一同和他敘起了常話。
「呼延愛卿當真是少年英雄,屢戰屢勝比起當年的奮威將軍冷雲毫不遜色。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有愛卿在我南齊的社稷可保百年無憂!」
左右附和道︰「皇上聖明,呼延將軍真乃不世出的軍事天才!有此忠臣良將,是皇上之幸,南齊之幸!」
呼延孤聞言也少不得和他們客套一番,對于南齊的虛偽的禮節他一向不喜,卻還是連連謙遜。
他的目光偶爾也會掃到四周的百姓,在飄渺地找尋著人群中的那一道倩影,可惜沒能看到,神色略微有些失望。不過轉念一想她可能此時正在房里燒好了一桌子的菜在等默默地等他,心里頭又閃過一絲喜悅。落在楚的眼里,他的嘴角上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一行人馬聲勢浩蕩地進入洛城,又從午門而入進宮,不是加官進爵就是宴會群臣。
艷兒望著他們漸漸遠去的方向,不由得輕輕嘆息了一聲。
「你在為他擔心嗎?」。琦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艷兒,一直以為她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卻原來她也可以像一個凡人一樣的為情所困。
琦的心里頭悄然閃過一絲不快,腦海中又一閃而過這樣一個念頭如果她可以這樣為自己,那他會怎麼辦呢?
他終于還是不敢多往那方面想,甩了甩腦子,清醒了些許,卻听得艷兒道︰「琦大哥,陪我去菜市場一趟吧!」
說過了要等他回來,那就等一回吧!
「額?」琦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艷兒拉走了
皇宮里,君臣同飲,杯酒相砰,好一派盛世祥和、其樂融融的場面。
呼延孤下首右邊的第一位,耳畔卻不斷傳來群臣的恭維聲,而同坐于第二位的王如海的臉色卻不大好,對他的態度也不咸不淡。
呼延孤當然看得出來這位老將受到了冷落,心情自然不好。他也不大在意,王如海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只是心里頭有些不服氣而已。
宴會的一開始礙于皇上在場大家都很拘束,可是酒過三巡,隨著一些歌姬舞姬魚貫而出,群臣們受到了酒精和色誘的兩重刺激,氣氛就開始漸漸活躍了起來。
呼延孤還是淡淡然,有人敬酒他就飲下,偶爾的時候和身邊的王如海搭訕兩句,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婆婆媽媽的書呆子,一來二去王如海也打開了話匣子,雖然不多卻好歹也聊了起來。
呼延孤的目光一直都沒往這些舞姬身上瞟,這些人的舞蹈再美還能美得過艷兒。而且在先帝的身邊待久了,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
他不是一個禁欲主義者,真正的美色當前也會怦然而動,可他終究不會做出讓自己一輩子後悔的事情。
身在異國他鄉,他最為自豪的是學會了兩件事——一是堅忍二是壓制!
所以當下當殿上的許多男人目光都在一瞬不瞬地盯著那些絕色佳人翩然起舞的時候,呼延孤的這種行為落在伝的眼中就更加多了一份深意。
這是一個危險的人,他給的壓迫程度比起曹莧甚至還要強上百倍。
對付這種人只能夠讓他們在未出道前,將他們的所有希望都毀滅,一切不該有的想法都扼殺在搖籃中!
伝勾唇含笑,舉杯對著呼延孤說道︰「呼延愛卿,連日來奔波勞累辛苦了。朕敬你一杯!」
皇上舉杯呼延孤惶誠惶恐,謝過之後一飲而盡。
伝見他喝完之後又再次舉杯道︰「呼延愛卿只用了短短半年多的時間便平定了北齊犯我邊境之亂,乃真英雄也,朕再敬你一杯!」
呼延孤听著模不著頭腦,只得再次喝了。
第三次伝再舉杯,又對著呼延孤說道︰「呼延愛卿為南齊立下汗馬功勞,此功績應載史冊,彪炳千秋,這一杯朕再敬你!」
呼延孤又一飲而盡,三杯酒喝的急也喝的心慌,一向酒量不錯的呼延孤第一次感覺頭腦有些發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