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丞相和鄭將軍神色嚴肅地走了進來,給皇帝行過禮後,就直奔主題︰「陛下,最近西南一帶盜匪猖獗,燒殺搶掠,禍害百姓,地方官員束手無策,懇請陛下盡快出兵剿匪,還百姓一個安寧。」
皇帝驚奇地一揚眉毛︰「上個月,朕不是已經派了欽差大臣去那里協助地方官員剿匪了嗎?」。
劉丞相和鄭將軍說︰「僅僅派一位欽差去是遠遠不夠的,現在看來,非出兵不可。因為那位欽差大人已經……已經被當地的土匪撕票了。」
「什麼?」皇帝從龍椅里頭跳了起來,「你們說什麼?吳大人死了?還是死于土匪之手?」
劉丞相沉痛地說︰「是的陛下。吳大人于夜間行路時被土匪綁架,土匪以此向地方官員索要巨額贖金。可是吳大人在土匪勒令他哀求地方官員趕快救出他的時候,大聲說,不要管他,就是他死了,也決不讓土匪得逞。于是,惱羞成怒的土匪當著那些地方官員的面殺死了他。」
皇帝面色蒼白,半晌才說︰「真是一位忠臣啊。」又吩咐小秦,「傳朕口諭,吳應文擢升一品平章政事,厚葬之。賞其家人采邑百畝。還有,朕要親自上吳家吊唁,你趕快去準備。」
「遵旨!」小秦領命下去了。
劉丞相和鄭將軍說︰「那麼陛下,這剿匪之事……」
皇帝一擺手打斷了他倆的話︰「這個朕自有主張。」
劉丞相和鄭將軍只得告退。
皇帝氣憤地在殿內走來走去︰「哼!真是太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當朕是面捏紙糊的皇帝嗎?不給你們一點兒顏色瞧瞧,你們還反了天了!來人呀——」
一個太監跑了進來︰「去把袁大人請過來,朕有要事和他商量。」
小太監飛跑著去了。
麗妃看看沒人了,小心翼翼地從里間出來,低聲問皇帝︰「陛下,那麼六妹的事情……」
皇帝這才想起來,這宮里還有一個傻子呢。他不耐煩地擺擺手︰「你自己看著辦好了,朕現在沒有功夫處理這樣的小事。」
麗妃試探著說︰「那臣妾就將她送回定國公府了?」
「好的好的。」皇帝不再理會麗妃,而是重新坐下來,煩躁地提起筆,不知道在寫些什麼。
麗妃知道,這個時候的皇帝,是誰都不能打擾的,因為人家在處理國家大事麼。上一次,蘭妃就仗著自己最受他寵愛,在他思考大事的時候,不顧太監好言相勸,闖入乾清宮,偎在他身邊撒嬌,當即被盛怒的皇帝賞了一個耳光,隨後,就被打發到冷宮去了。
可是,這次不是麗妃的錯,劉丞相和鄭將軍是她之後來的麼。
麗妃又說︰「那麼陛下,臣妾告退了。」
皇帝頭也不抬地說︰「嗯。六妹的事情,你看著辦就好,不用來和朕說了。哦對了,你得和母後說一聲,讓她知道這件事。」
麗妃如蒙大赦,趕緊離開乾清宮。
第三天清早,謝錦書就回到了定國公府。
一回去,就撞上袁夢雨哭哭啼啼,正在府里哭鬧。
謝錦書听了旁邊下人們的議論,才知道,這件事情和麗妃昨天從乾清宮回來告訴她的剿匪的事情有關。
原來,昨天皇帝召心月復大臣袁天健商議剿匪的事情,袁侍郎舉薦了一個人掛帥。這個人是兵部的一個中級軍官,曾經跟隨定國公迎戰韃靼族的入侵,立了不少戰功,對于排兵布陣很有些心得。此人與袁侍郎是遠房親戚,在袁侍郎被新帝重用後即刻投拜其門下,成為袁侍郎培植的心月復之一。而這個人呢,此番領了這樣重要的任務,就一心想大干一場,在皇帝面前露露臉,也好讓皇帝更加信任和器重袁侍郎,于是免不了要點兵點將,組成一支精銳部隊。其中就點到了李慎。這倒不僅僅因為李慎是袁侍郎的女婿,而是他認為,這個李慎,確實具有做先鋒的才能和智慧。
袁侍郎同意了。因為他想通過這次剿匪,讓李慎也成為自己門下的一員大將,還特意叮囑那位遠房親戚,一定要給李慎多多表現的機會,當然,前提是保證他的安全。
定國公也同意了。因為為國分憂,責無旁貸。他定國公的兒子,在國家有難的時候,就得挺身上前,沖鋒在第一線。
可是袁小姐炸開了鍋,哭鬧著不讓李慎去打仗。她的理由也很簡單︰京城的百姓都知道,西南匪徒狠辣無比,最擅長的就是活剝人皮生啖人肉,李慎此番前去,豈不是白白送死?李慎要是死了,她就成了寡婦了,而她不願意年紀輕輕就守寡。
謝錦書回到府里的時候,定國公夫人正在口干舌燥地勸說袁夢雨不要粘著丈夫,因為好男兒志在四方,總是窩在家里的男人,是沒有出息的。夫人還拿她自己現身說法,說定國公以前歷次出征,其危險性要比剿匪大得多,可她從不阻攔,而是滿懷信心地等待他凱旋歸來。
可是袁夢雨說︰「我不是你,你拿自己夫君的死活不當一回事,我還拿自己夫君的死活當一回事呢!」
氣得夫人一甩袖子,走人了。
正好看見謝錦書下了轎子。
夫人詫異地問秋雲︰「不是說要陪麗妃娘娘一些時日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秋雲說︰「二少夫人在宮里犯病了,麗妃娘娘說怕她驚擾了太後和其他娘娘,就跟皇上說,讓她回來了。」
夫人「哦」了一聲。
謝錦書看見夫人神色疲憊,似乎還剛剛生過氣,想問一下,可最終沒有開口,帶著秋雲往自己的院里走去。
謝錦書住的院子,在李慎和袁夢雨住的院子後面,所以謝錦書還沒走到自己家里,就看見那個院子門口圍滿了人,而且很快,她就從下人們的議論聲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她心想︰哼哼,李慎啊李慎,讓你吃飽了撐的抬出皇帝來試探我,這下子,你要去打仗嘍,沒有時間來窺探我的秘密了吧。
對著李慎和袁夢雨的院子做了個鬼臉,懷著輕松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不過,謝錦書听說,最後還是袁侍郎出面說服了女兒,袁夢雨這才不情不願地點了頭。
這一天,夫人照例過來看望謝錦書,指揮著丫鬟們僕人們打掃房屋,張貼對聯,因為很快就要過年了。而在這個合家團聚的時刻,自己的兒子卻要出征了,這讓夫人心里很是難過。畢竟母子連心,她也不願意讓李慎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可是,誰叫她有一個精忠報國的丈夫呢?她的丈夫認為,男人就要以報效國家為己任,就算這次主帥不點到李慎,他也會將自己的兒子推上戰場的。
夫人想著想著,不知不覺感到心酸。
謝錦書看見了,問她︰「你哭了。」
夫人不好意思地擦掉眼淚,說︰「錦書啊,慎兒要去西南剿匪去了,那里山高路險,匪徒又格外猖獗,你擔心不擔心他啊!」
其實,夫人也不過是一腔愁緒無處排解,才和這個傻兒媳婦念叨幾句,因為謝錦書反正也听不懂,也沒指望得到什麼答案,不過是找個傾訴的對象罷了。因為她不能和丈夫傾訴,否則會被一臉正氣的定國公斥責為「婦人之見」,也不能和袁夢雨傾訴,因為那會顯得她自相矛盾,想來想去,只有和這個傻兒媳婦說了。
謝錦書並不認為這件事情和自己有什麼關系,反而認為,李慎走了,最起碼短時間內不會再捉弄自己,而且她听說那個可惡的龐之言此番也要出征去剿匪。哼哼,三個人去了兩個,剩下一個皇帝,听大姐說,也根本顧不上再驗證自己是不是真傻,就西南的匪徒,已經令他寢食難安了。
哈哈,逍遙的日子,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