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謝錦書成為了趙家龐大產業的一個小小的股東,並且每月三次準時去趙家的店鋪,有時候也以拜會趙夫人的名義到趙府,為趙百萬和趙文濤一起籌劃生意。由于謝錦書二十一世紀在一家跨國公司打工,雖然職位不高,可幾年下來耳濡目染,對于如何做生意,也有了些心得,所以,她的一些點子常常能取得不錯的效果。
比如,愛好美食的她給醉仙樓推薦了幾個現代菜譜,令食客們大開眼界,大飽口福,不僅拴住了很多老主顧的胃,而且吸引來了很多新顧客。短短一個月時間,醉仙樓的純收入就增長了五成還多,把趙百萬夫婦樂得合不攏嘴。
再比如,謝錦書在參觀了趙家的制衣坊後提出,這些成衣所用面料雖然精致考究,針線刺繡也無可挑剔,但是整個衣服的樣式過于老氣,推陳出新太少。謝錦書將二十一世紀的時裝因素加入成衣制作過程,畫出了幾幅服裝草圖,讓制衣坊先做了十幾套,拿出去探探市場行情,結果掛出來的當天就被搶購一空,很多夫人小姐還預定了成衣,規定趙家制衣坊必須在某月某日之前將哪種樣式的衣服做出來,給她們送到府上。
趙百萬夫婦驚愕之余,感覺這個股東接受對了,這李家二少夫人哪里只是個股東,簡直就是活財神麼。真不知道李慎干嗎看她不上,整天粘著一個只會花錢不會掙錢的袁小姐。
趙夫人甚至在一天晚上和自己的丈夫感慨道︰「哎呀,這個謝六小姐真是個摟錢的金耙子,可惜嫁給了定國公府,要是給我們做兒媳婦,那我們趙家的生意一定會做到南邊去的。」
一向謹慎的趙百萬嚇得急忙捂住她的嘴︰「你胡說什麼?人家再能干,那也是有夫之婦了,你可不能這麼想,更不能對文濤說這個。听見了沒有?」
趙夫人不滿地嘟囔道︰「我就是白說說,過過嘴癮罷了,哪里還真的讓她給我們做兒媳婦?我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你也真是,听風就是雨。」一轉身,晾給丈夫一個後脊背,睡了。
趙百萬瞪著屋頂,半晌沒說話,也沒動。過了好一陣子,自言自語道︰「文濤這臭小子,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福氣,能娶到一個和謝錦書一樣的媳婦。」
……
轉眼要過中元節了,夫人的身體已經大好,謝錦書和她說︰「既然母親已經大好,那麼這個家,就還是交給母親來打理吧。」
夫人看著她笑道︰「怎麼,錦書是不是嫌母親給你壓了重任了,急著要卸掉這個重任呢?」
謝錦書急忙解釋︰「不是的母親,我怎麼會這麼想呢?我是說啊,這中元節馬上就要到了,按照規矩,全家都要在一起祭祖,可是,二少爺和袁姨娘一直在和風花園住著,這兩個多月來,都沒來家里問候您二老一聲。我擔心,如果仍然是我當家,我去通知他們來家里祭祖,他們萬一仍然賭氣不來,那豈不是我的罪過了。」
夫人說︰「無妨,你仍舊當你的家,我和老爺跟他們說祭祖的事情。」看了看謝錦書,又說,「錦書,你老實告訴母親,你的心里,究竟有沒有慎兒?你進門都快一年了,慎兒對你沒多少好眼色,可我看你竟然不悲不喜,我真的不知道,你心里是怎麼想的。如果你心里真的沒有慎兒,那母親也不耽誤你,不如給你一紙休書,你回娘家去,重新選個好夫婿嫁了,也總算沒有委屈自己。」
謝錦書沒想到夫人會和自己說這樣一番話,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是覺得委屈和傷心一起襲來,但也不想在人前落淚,使勁兒咬著下嘴唇,忍住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夫人說︰「錦書啊,你也別怪母親說話直。我們這定國公府雖是名門望族,可老爺一生征戰,倒不像文官那樣講究,我也不比別的婆婆,是那等容不下兒媳婦的人。何況在我的眼里,你就和我的女兒一樣,我待你,和袁夢雨是不一樣的。」
謝錦書越發模不著頭腦,也忘了傷心,呆呆地看著夫人。
「我的意思呢,很簡單,如果你覺得慎兒對你不好,那就干脆不要委屈自己,回娘家去,找個好人家嫁了,讓慎兒和袁夢雨兩個折騰去吧。」
謝錦書說︰「母親,我並沒有重新嫁人的心思。母親今天這個話,真的不知道是從何說起啊!」
一面說,一面心想,莫非自己和趙文濤交往,被定國公府的人給發現了?可是,天地良心,自己之所以接近趙文濤,只是為了要賺銀子啊,並不是想釣上這位京城首富的獨生兒子,好給自己留條後路。不知道夫人是不是這個意思。要是她真的這樣想,那自己還是要小心一點,不管怎麼說,自己現在的名分是李慎的妻子,要是讓人誤會自己不守婦道,那可就糟了。
夫人听謝錦書這樣說,微微一笑︰「錦書,你若是還將我當做你的母親,就老實告訴我,你總是去趙百萬家里,究竟是在做什麼?」
謝錦書冷汗直下,心想果然被人發現了。說不定啊,那天幫助趙文濤解圍的事情,也傳到了夫人的耳朵里了。
權衡了半天,決定還是實話實說,不管怎麼樣,違背家規和人做生意的罪名,總比不守婦道的罪名要小得多。
于是,謝錦書用無比誠懇的語氣說︰「母親,錦書的確做了不守家規的事情,可是,錦書實在是出于無奈,請母親原諒。」
夫人立刻變了顏色︰「你做了什麼事,趕快據實告訴我,說不定,我還能替你兜著。要是讓老爺和慎兒發現了,我就是想替你說句話,也不可能了。
謝錦書說︰「我之所以經常去趙府,是因為我在私下里和他們做生意。」
「做生意?」夫人驚訝地睜大了眼楮,「你不是不知道,老爺嚴禁你們與販夫走卒打交道,更嚴禁你們與生意人家有什麼交往,至于這做生意,更是明令禁止的。錦書,我們定國公府不比別的人家,老爺家規甚嚴,不許兒女們做的事情,兒女們就是不能做。不像有的人家,遠的不說,就說龐家,也是做官的,可龐之言和他的父親兄弟,都與京城里幾家有名的富豪打得火熱,也都在里面入了股,這也就是為什麼咱們老爺身為一品公侯卻節儉持家的原因。錦書啊,如今你正在當家,卻私自與趙家做生意,要是讓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了,會說你挪用公中的銀子中飽私囊,要是被老爺知道了,你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謝錦書說︰「我沒用定國公府的一錢銀子,我用的,都是我的嫁妝。」
夫人呆了半晌,說︰「不管用誰的銀子,單只是做生意這一條,就已經是觸犯家規了。以前,慎兒也想和龐公子一樣,在京城這幾家富豪的商號中參股,回來和老爺一說,被老爺罵了個狗血噴頭,說我們既然拿著朝廷的俸祿,就應該把全部心血都給朝廷,不能分心搞那些歪門邪道,否則就是對朝廷不忠,對皇上不忠。」
謝錦書覺得好笑︰「照這麼說來,這文武百官里頭,沒幾個是忠于朝廷忠于皇上的了。」
「唉——」夫人長嘆一聲,「老爺就是這麼個直心眼子,他認定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你沒發現嗎,其實慎兒和他一脈相承,也是個倔脾氣。這一次,我們說讓他和袁夢雨到和風花園去,多半也是氣頭上的話,可是這個慎兒,給個棒椎就認了真,竟然真的帶著袁夢雨就去了。要是他心眼活泛一點,肯認個錯低個頭,老爺和我一定不會趕他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