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她是不是很失望呀?她好像一直都認為。她自己能生個皇子呢。」謝錦書有些幸災樂禍。
「所以呀,她的貴妃沒有當成。」謝尚書說,「不過,這個和我們沒有什麼關系。」
「怎麼沒有關系?」謝錦書不滿地說,「爹爹,你還關心不關心大姐呀,她在皇宮里沒少受那個惠妃的欺負。」
「那是以前。」謝尚書樂呵呵地說,「現在不一樣了。」
「怎麼個不一樣法?」
「皇上已經教訓過她了,讓她謹守本分,不要無事生非,否則,就是以後她生下皇子,也不可能做到貴妃。」
「哦。」謝錦書心想,皇宮里的事情還是挺復雜的,幸虧自己沒有穿越成一名後妃或者宮女,要不然,說不定還沒等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就要命赴黃泉了。
謝尚書又說︰「袁鶴是不是經常到你這里來?」
「也不經常,不過五六天來一次。」謝錦書說,「爹爹,你是不是要我向他套問出夜光塔的下落。」
謝尚書連連搖頭︰「我怎麼會這麼做呢?爹爹可不忍心讓你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那袁鶴可不是善予之輩,惹急了他,他六親不認。下次他來到你這里,你跟他客套幾句就將他打發走,可不要多說話。」
「可是爹爹,」謝錦書認為,自己無法應付這麼復雜的事情,還是告訴長輩為好,他們畢竟經驗豐富,會替自己出些主意,而且,萬一以後有什麼事,他們也心中有數。「袁鶴說,邀請我和他一起去日本國。」
謝尚書大驚失色︰「他真的這樣說了?」
謝錦書點點頭︰「爹爹,他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那你答應了嗎?」。
「沒有。」
「那就好。」謝尚書放了心,「你現在就趕快收拾東西,和我一起回尚書府。」又埋怨女兒,「早讓你回去你不回,這下要惹出大亂子來了。」
謝錦書覺得父親說得太嚴重了,袁鶴對自己並沒有什麼敵意,再說她和秋雲在這里自在慣了,到尚書府去,還要遵守這規矩那禮儀的,好麻煩。于是說︰「爹爹,你不要杞人憂天嘛,袁鶴那個人雖然江湖氣重了一些,可並不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再說他這幾次來。也對我沒什麼惡意。何況,我這腳還沒好,去了家里,又要給大娘添麻煩。」
謝錦書是想提示父親大人,謝夫人,是不歡迎她的,盡管現在自己和祝天明的謠言已經洗清了。
「那你就等著袁鶴將你擄到日本過去吧。」謝尚書對女兒的固執十分想不通。
「哪有那麼嚴重?」謝錦書不想離開自己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家,「不管怎麼樣,袁鶴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總不會要挾我這麼一個小女子吧。」
「哼,等到了那麼一天,你哭都來不及了。你一個女孩子,又沒什麼本事可以防身,和家里人住在一起,總是安全一些。」
秋雲在一旁說︰「是啊小姐,我們還是回家去住吧。萬一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謝錦書想了想,點頭︰「那好吧。」
……
過了兩天,袁鶴又在夜半時分來看望謝錦書,卻發現這里已經人去樓空,所有的房屋門上都掛著一把冰冷的鐵鎖。
袁鶴想了想。認為謝錦書不可能回定國公府去,因為李慎一直都在尋找自己和夜光塔的藏身之處,不可能有空閑接謝錦書回家,而且謝錦書也不可能跟他回去,這麼說,她一定在謝尚書家了。
袁鶴只得先回到廣濟寺,打算過兩天去找謝錦書。雖然那天他和方正大師說,要等半個月到一個月,可是他的心里比誰都著急,也比誰都想盡早把夜光塔送到日本國去,以免夜長夢多。但是,他又擔心謝錦書腳傷未愈,行動不便,會在長途跋涉中遇到危險。這兩個問題一直盤桓在他的頭腦之中,讓他難以抉擇。所以,他急于知道,謝錦書到底哪天才能走路。
李慎依然不徐不疾地跟在他的身後,而且盡量小心不讓他發現。
其實,袁鶴的武功要勝過李慎一籌,不可能發現不了身後總是跟著一個人。可是,最近袁鶴心事重重,一方面擔心自己行蹤暴露功虧一簣,另一方面心急火燎地盼望著謝錦書趕快康復,加上來去匆匆,竟然沒有發覺身後的李慎。
李慎比他還著急,因為皇帝規定的最後破案期限即將到來,而夜光塔依然毫無蹤影。雖然他每天都能看見袁鶴,但是袁鶴不等于夜光塔,就是抓到了他。也問不出實情來。像袁鶴這樣的人,是不畏懼任何酷刑的,而且弄不好還會讓他逃之夭夭。
……
三天後的一個深夜,袁鶴模到了謝府,而且很順利地找到了謝錦書住的院子,盡管以前他根本沒有來過這里。
謝錦書搬回來後,謝尚書將原來服侍她的丫鬟婆子都召集了回來,可謝錦書拒絕了,因為她和秋雲清靜慣了,不喜歡和這麼多人一起鬧哄哄的。原先那個周大嬸倒是很想回來服侍她,可一看她並不太歡迎,只好跟其他下人一起走了。
這天晚上,謝錦書坐臥不安,不是因為擇席,也不是因為設計服裝不順利。回謝府三天了,原以為會不習慣的她竟然每夜都睡得很香甜,除了今天晚上。
也許,她隱隱約約感到,有事情將要發生。但她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事情。所以,她心緒不寧,直到深夜,還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心里卻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到袁鶴又一次從天而降,她並不吃驚,也許,她一直在等待的,就是他吧。
「你來啦?」謝錦書淡淡地問了一句。
「你怎麼搬回來住了?」袁鶴問道,「是在躲我嗎?」。
「怎麼會呢?這京城,還有你袁鶴找不到的地方嗎?」。
「那倒是。」袁鶴笑了,「不過,你這是在夸我,還是在諷刺我?」
「當然是夸你了。」謝錦書說。「我不會諷刺一個好朋友的,尤其是幫助過我的好朋友。」
「那麼,今天我第三次邀請你,跟我去日本國。我們在那里定居,永遠都不要再回到這個地方了。這個地方,曾經令我絕望,也曾經讓你蒙受恥辱。」
「我說過了,我不喜歡日本國。」謝錦書說的是實話,又問,「袁鶴,你真的非去日本國不可嗎?你一個人生活在異國他鄉,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該會有多麼寂寞啊!我就不相信,你不會思念故土,特別是當你白發蒼蒼的時候。」
「只要有你陪伴,就不會寂寞。」
謝錦書知道他在說什麼,可故意打岔︰「那怎麼行?我只是個朋友罷了,不可能伴你終身的。」
袁鶴苦笑︰「到現在,你還不明白我的心嗎?」。
「我明白。」謝錦書看著天上的月亮,「可是你也應該明白我的心,我的心,不可能在日本國。」
「為了我也不行嗎?」。
「好像,我們的情分還沒有到這樣生死不渝的地步吧。」謝錦書半開玩笑地說。
其實,她本來覺得袁鶴很不錯,雖然不如趙文濤那樣溫和儒雅,可也是硬漢一條,可是,這樣看起來有骨氣的人,怎麼會和日本人攪和在一起?還要將夜光塔送給日本人?這樣的行徑,和賣國有什麼兩樣?
袁鶴坐到她的身旁︰「錦書,我可以向你保證,到了日本國,我們就成親,我會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而且,保證一輩子都不納妾。」
謝錦書很不自在︰「可我覺得,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最起碼。作為一個大明朝的子民,我在感情上不能接受你的做法。」
「大明朝有什麼好的?」袁鶴煩躁地站起來,在地上走來走去,「錦書,難道你很留戀這個地方嗎?」。
謝錦書心里說,我不留戀,但是我也不想去什麼日本,我想回到二十一世紀,可沒辦法回去。
袁鶴看謝錦書沉默不語,追問道︰「錦書,請你告訴我,你究竟肯不肯和我去日本國。」
「我……」謝錦書想了想說,「你一路上要帶著夜光塔一起走嗎?」。
「當然。這是我在那里永久定居的交換條件。」
「那你豈不是吃虧了?」謝錦書心想,袁鶴不會這麼算不過來帳吧,「你給他們的,是無價之寶,是篤信佛教之人的精神皈依,可他們給你的,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居住權罷了。」
袁鶴有些臉紅,只得說︰「其實,還不止這些。等到了那邊,你就會清楚了。」
「他們給了你什麼許諾?」謝錦書逼視著袁鶴的眼楮。
「我會在那里很有地位的。」
「你這是賣國求榮你知不知道?」
「這和賣國求榮有什麼關系?」袁鶴很不理解謝錦書的想法,「我只是不願意在這個令我絕望的地方繼續生活下去,這有什麼錯?」
「那麼你也不一定非要拿夜光塔去交換啊!你明明知道,夜光塔是多麼珍貴。」
「可這夜光塔,原本就是日本國的。」
謝錦書對這句話立刻嗤之以鼻︰「你不要狡辯了。」
「我說的是真的。」袁鶴急忙解釋,「那夜光塔是唐朝時期,一位日本國——哦,那時候叫扶桑——的僧人贈送給長安的一位高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