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清 第二卷 一諾千金 第四章 談心

作者 ︰ 蘇惠茜

雨總是在不恰當的時候下的很興奮,青玉站在門口任憑濕氣席卷她的全身,嘆息一聲接著一聲,盯著傾盆而下的雨發呆。

「今兒就安置在這兒吧,別想著去找豪格了,就算你真的跟了他也不見得有跟著我幸福。」少有的鎮定溫柔語氣,多鐸從後面將瑟瑟發抖的青玉攬入懷中,完全不在意帳內納喇氏憤懣的神情。

一股暖流霸道的直入心底,青玉渾身一滯,想要推開多鐸可卻貪戀那份溫暖。大腦瞬間陷入一片空白,剛才她在計劃什麼現在突然想不起來。她想要去哪兒,想要做什麼竟然全都想不起來。

「幸福?」青玉神情恍惚的反問。這個詞好像很陌生,很久以前有父母的寵愛,有好朋友的陪伴,期待美好的未來,憧憬完美的愛情,那時候的她幸福,平淡而充實的快樂著。現在她的幸福在哪她可不知道。雖然過了兩年,可是她還是融入不到這個世界,每個人的思想都和她格格不入,就連現在擁抱著她的人,她的丈夫也不能理解她。被人指婚,被當做報復工具爭奪,被當做感情介入者欺負,雖然她極力掙扎假裝無所謂,可是這一刻強烈的孤獨感有力的召喚出所有一切不愉快的記憶,她有些招架不住。

「爺要打下這大明江山,帶你游遍萬水千山。」多鐸暗暗加重了手臂的力量,眼眸中折射出從未遇過的柔情與期待。嗅著青玉秀發飄來的清香,思緒隨著雨滴的節奏飄向了很久以前。阿瑪曾經對額娘說過,要為她打下江山,游遍錦繡山河,他還清晰的記得額娘嬌媚的臉上浮現出幸福滿足的笑容。他以為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樣的,她們都留戀山水的秀美,就像他偏愛大自然的寬闊自由。

「打下大明江山?」青玉轉身,對上多鐸清澈的眼眸。眼神中折射出的光芒竟然是那樣的耀眼,他的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眼角眉梢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驕傲。這就是皇子的氣勢吧,青玉心中暗嘆,她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端詳多鐸。

「恩。我要替阿瑪完成他未竟的事業,和多爾袞一道逐鹿中原。更要向皇太極討回他搶走多爾袞的一切。」仇恨無疑是最有利的鞭笞,愛恨交織與多鐸的眼眸之中,他薄唇緊抿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青玉倒抽一口涼氣,猛然發現多鐸竟然那麼陌生,他在想什麼,他在追求什麼她竟全然不知。

「青哥兒,你不能喜歡豪格,我和他的阿瑪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許你和他有任何瓜葛。我不管你們曾經有過什麼海誓山盟,現在統統都不算數了,往後我就是你的天,就是你的全部。你明白麼?」多鐸沒發現青玉眼神中流露的異常,握住她雙肩的手加重了力氣,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著她。

青玉慌忙用手掩上多鐸薄涼的嘴唇,慌張的四下張望,這麼大逆不道的話被人听去他一定會死的很慘。「大汗是你的兄長,往後可不興胡說,好些事兒也許並不像你想的那樣。」

青玉故意壓低的聲音和慌張的神情讓多鐸看見了久違的關心,握住她付在自己唇邊的手輕笑︰「你剛才的樣子像極了多爾袞,其實沒什麼好怕的,他在我額娘面前立過誓,要好好待我,王公大臣都在場,他不敢,更不能食言。」

「這話你也听見了?」

「恩。」多鐸重重的點頭,額娘殉葬的那一幕慘烈的影響從腦海呼嘯而過,多爾袞聲嘶力竭的哭喊猶在耳畔。

「太殘忍了,何苦生在帝王家。」發自肺腑的感慨,青玉看著落寞的多鐸有些心疼。那麼小就沒了父母,還要親眼見證母親自盡,行為乖張實在情有可原。算了,不要和他計較那些有的沒的了,他霸道,那就讓著他吧。

「你也覺得生在帝王家實屬無奈?」多鐸猛然抬頭,熱烈的盯著青玉,她竟然懂得他內心的無奈和傷感。

「恩。父子不像父子,兄弟不像兄弟。不過,你很幸運,有十四爺那樣的兄弟。」多爾袞對多鐸的好青玉是看在眼里的,那種相依為命的感情她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也能明白它的炙誠。

「多爾袞?」多鐸嘆氣,「他變了,現在他就知道為皇太極馬首是瞻,完全就是一副奴才樣兒,他早就把阿瑪的囑托和額娘的仇拋在了腦後。」

他為皇太極馬首是瞻?他忘了仇恨?不過是韜光養晦罷了,「爺,做大事要從長計議,十四爺也許只是把仇恨植入了心底。」這是最可悲的事兒,莫不如像多鐸這樣讓仇恨表面化,至少這樣他的心不會受折磨,更不會讓仇恨在和平與友愛的外表下滋生,直到無法抑制,直到攝人心魂。

「這你也懂?」多鐸驚奇的瞪大雙眼,仿佛第一次遇見青玉一樣用驚艷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多爾袞和我說過一樣的話,他說仇恨是忘不掉的,要想報仇必須先要韜光養晦。」

「是吧!」青玉得意的一挑眉,「爺往後也不興誤會十四哥了。」他的仇恨比多鐸更深,皇太極不僅僅奪了他的汗位,還奪了他深愛的女人。青玉八卦的想,也許她這一次能夠真的解開幾代人爭論不休的太後下嫁之謎。

「爺,時候不早了,早些安置吧。」多鐸剛要點頭,納喇氏甜膩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

納喇氏溫柔的聲音和看向青玉那凶狠的眼神真的很不搭調,多鐸應了聲正準備拉青玉進門,可腳步卻瞬間頓住。

感覺到青玉向後的拉力,多鐸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不能荒唐的讓兩個福晉侍寢。

「你早些安置吧,我們去其他營帳。」多鐸拿過油紙雨衣有些抱歉的看向納喇氏。青玉的到來已經無情的宣誓了她的失寵。

納喇氏兩眼含淚,欲言又止,柔弱的樣子讓青玉看見都不免起了惻隱之心,可多鐸怎麼就能瞧都不瞧一眼就拉著自己走了呢?納喇氏不是罪得寵的麼?哎,經過初步鑒定,多鐸是個薄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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