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叔!」多鐸突然的舉動嚇了滿達海一跳,馬屁還沒拍完這個古怪的叔叔怎麼就先跑了,難不成自己哪說錯了?帶著滿肚子的疑惑揮鞭,迅速的追趕多鐸。
這是什麼道理?十五叔還真是越發的怪異起來,滿達海瞪大了眼楮看多鐸一連串匪夷所思的動作,他這是要干嘛?深秋時節,出了一身汗後又跳進冰涼的河水中。難怪大汗每每拿他沒辦法,他的所作所為的確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干的出來的。
正當青玉思維里的兩個小人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阿特禮從外面趕了進來,「格格,範先生到了,正在前院兒候著呢。」
青玉聞聲迅速起身,急忙要向外走,阿特禮卻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格格,您就這麼去見範先生啊?」
「怎麼了?」有什麼不妥麼?青玉模模自己的臉,又瞧了瞧衣服,紐扣沒有扣串,一切都妥當的不能再妥當了啊。
「格格,您的發髻……」阿特禮欲言又止,青玉轉頭瞥了一眼銅鏡。
不過是摘了發飾,略微有些凌亂,有什麼大不了的?青玉胡亂的理了理發髻,一擺手。「得了,不過是少了那些個勞什子的簪子罷了。打發人去叫藍岸一道去前廳請安,咱們快些過去吧,免得讓範先生等急了。」
青玉加快步伐,向前院走去。真想不到,範文程竟然這麼給面子,不過是一張請帖,就這麼順順當當的把他請來了。看來做和哲哲一個媽還是挺有好處的哈!
範文程和想象中大相徑庭,這個出名的漢儒竟然外貌看起來魁梧健碩,一點沒有文人氣息,倒是身邊的男子頗有幾分儒雅氣質。
也許是看出了青玉眼神中的探究,範文程貼心的介紹起身邊的年輕男子,「這位是正白旗包衣,費陽阿。福晉別看他年紀輕輕,倒是通古知今,博學多才。」
這話什麼意思?青玉眸色一沉,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掛在嘴角的笑容變的詭異難測。範文程心中一凜,才剛要再說些什麼,卻被趕來的藍岸打破了計劃。
「兒子給額娘請安。」
藍岸行了正宗的滿人拜見禮,青玉忙起身拉他起來。這孩子倒是機靈,適應能力也強的很。才不過幾天這府里的大小規矩學的也算齊全,若是好好栽培,日後肯定能成氣候,到時候就把他送走,自立門戶。
「罷了,快起來,來見過範先生和費先生。」
藍岸正轉身行禮,範文程迅速起身,攔住,「折煞下臣了,怎當得起小阿哥的重禮。」
範文程說話還真夠咬文嚼字,青玉掩藏著頭疼的情緒,笑道,「照理學生拜見老師應行三叩九拜之大禮,如今只不過是略表誠意作揖而已,範先生若不受,豈不是不想收藍岸這個學生?」
「這……」範文程尷尬的站在原地,並不松手。
青玉神色一滯,不悅之色一閃而過,隨即笑道,「怕是我們禮數不周了。听聞漢人拜師時,孩子的父母也應當對先生行三叩九拜之禮,難道範先生是在怪十五爺和我沒給您行禮?」
範文程面露難色,慌忙擺手,接受藍岸的行禮。他不過是想跟青玉說,他想把這個差事交給費陽阿,可是青玉卻壓根不給自己說話的余地。這個十五福晉真的是科爾沁出了名的莽撞格格麼?怎麼看都不像,倒是有幾分側福晉的機智聰敏。
「範先生今日帶費先生來,莫不是還要送藍岸一個陪讀吧?」行禮過後,青玉重新又坐回座位,漫不經心的吹著茶碗,並不抬眼去看範文程的神色。
老範神色一僵,尷尬的看向費陽阿,一臉抱歉。正不知如何開口,豁達的費陽阿倒是先開了口,「不知奴才是否能獲此殊榮。」
「當然,求之不得。」青玉笑著抬眼,視線掃過一臉淡漠的費陽阿。不卑不亢的神色,倒是讓人有幾分欣賞。
費陽阿也一樣探究的看著青玉,這個不施粉黛,又不注重排場的福晉倒是和別人不同。眼神里不僅有一股沉靜和穩重,似乎還多了幾分女人眼里少見的豁達。
藍岸的旗民身份,就學問題一一解決,青玉像是完成了一項重大的任務,坐在榻上悠然自得的泡著腳。有一搭無一搭的和一旁忙著繡女紅的阿特禮聊天,生活漸漸步入正軌,她把自己隔離在自己院子里安靜的生活,這樣似乎還不錯。
「阿特禮,你繡的是什麼?拿來給我瞧瞧。」青玉拖著腳盆挪了挪身子,隔著炕桌伸手試圖去抓阿特禮。
燭光下阿特禮掛著幸福的微笑,一針一線認真刺繡的模樣惹起青玉的好奇,這丫頭最近總是無緣無故的傻笑,貌似是陷入戀愛的模樣呢。
「不過是個荷包而已,格格怎麼那麼好撇。」
恩?青玉瞪大雙眼,看著就捏的阿特禮。真是被自己同化了啊,這丫頭如今倒是一點奴性也沒有了,沒人的時候竟然敢這麼頂撞自己。不過她這樣的變化倒是合了青玉的心,主僕听起來難免讓人覺得生疏和陌生,而朋友,雖然阿特禮不懂,但是現在她們顯然已經成了朋友。
「你這丫頭,越發的沒了規矩,今兒我得好好跟你立立規矩了!」青玉一面說著一面踩在腳盆里站起來,去奪阿特禮手中的荷包。
主僕二人正撕扯的熱鬧,吉爾格卻匆匆的跑了過來,扯著嗓子在門外喊了起來。
「福晉不好了,不好了,十五爺病倒了!」
什麼?青玉錯愕的看看阿特禮,趕忙抽起搭在盆邊的錦帕擦干淨腳,來不及穿襪子一腳踩進鞋里匆匆趕了出去。
「爺怎麼了?人在哪兒?」
「回福晉話,爺染了風寒,高燒不起。原本滿達海阿哥是要將爺送回府里的,可是得了信兒的十四爺在半路上把爺接到他府上了。」
「在十四爺那?」青玉長舒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福晉……」
吉爾格膛目結舌的看著青玉轉身進屋,接下來想好的台詞一句也沒有機會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