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您怎麼了?這些天老是這麼愣怔著,莫不是沖了什麼晦氣東西吧?要不奴婢去請薩滿嬤嬤來,給您去去晦氣?」
阿特禮看著青玉愣怔的樣子,擔憂起來。
什麼薩滿嬤嬤?果真是封建社會啊。青玉嘆氣,擺了擺手,「若要說沖撞啊,怕是什麼東西沖撞了我的心。我這心窩子里,悶的緊。」說著,縮了縮脖子,想著把自己盡量塞進斗篷里取暖,手爐里的碳漸漸的要燃盡了,徹骨的寒冷襲來,直裹著她那顆心也跟著涼了下來。
吵吵鬧鬧的日子固然熱鬧,可那個人畢竟不是她自己的。這個時空里,到底什麼才是屬于她的呢?除了自己她好像一無所有。苦心栽培藍岸,可真到那一天,藍岸能站在自己身邊麼?自己又真的能和這里的一切撇清關系麼?
「您是在生十五爺的氣吧?」阿特禮跟上,攙著青玉往回走。
「不氣,不氣。我身子乏了,回去歇著吧。」
皇太極的宴會,青玉理所應當的要陪著多鐸一同前去。打從天聰二年就嫁來的嫡福晉面上不露,可心里卻著實酸澀的緊。按理說自己有著嫡室的位置,且掌管著整個內附,就因為身份不及青玉顯赫,原本應該她出面的地方都讓給了青玉,她把這家打點的井井有條,可所有的一切卻歸功到了青玉頭上。自己如今膝下只有一個女兒,若要是哪天青玉先她一步有了兒子,那她豈不是更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在十四府上憋了十多天的多鐸,終于找到了台階,堂而皇之的回到自己的府邸。說來自己也真是好笑,就為了和青玉慪那麼一口氣,活生生的賴在多爾袞府上好些天。
回了府,鶯鶯燕燕全撲過來行禮問安,扯著帕子哭天抹淚傾訴相思,可只有青玉安安靜靜的坐在那,面無表情的看著。就好像這一屋子的熱鬧都是別人的她不稀罕。
「爺今兒在哪院兒安置?妾身且打發了人去準備。」開口的自然是嫡室博爾濟吉特氏,她雖和青玉一樣看著溫婉賢良,可卻少了她那股子淡漠的樣兒。
多鐸瞥了一眼青玉,見她依然不動聲色的看著自己,不禁惱火。她就一點不想念自己麼?「我就去你那兒,為今兒沒能帶你赴宴做個補償。」
語氣溫柔的讓人心里暖暖的,博爾濟吉特氏笑顏如花,被多鐸攬在懷里出了門。青玉依然保持著淡漠的姿態看著,可卻耐不住內心翻涌的浪潮。有一種說不出口的酸澀讓她的眼楮變的濕潤。偶然想起宴席間豪格深情期盼的眼神,多鐸一杯一杯灌進肚子里的烈酒,感情這件事真的永遠說不清,你欠了別人的那份深情,早晚要在另一個人身上討回來。
她不想承認,可卻不得不承認,她想保持的冷靜和局外者的姿態,早已經蕩然無存。雖然她來自現代,可是她在不停的適應當下的生活,適應之後才發現,自己也和別的女人一樣可悲,生命里除了那個稱為丈夫的男人外,什麼都沒有。
多鐸一向行事詭異,不合規矩,還常常和皇太極頂著干,一直以來皇太極對他們兄弟心存愧疚,更為了顯示自己仁君的風範,常常在大臣們上奏彈劾多鐸時,為多鐸辯駁幾句。只當他是那個父汗整日寵著,沒長的的孩子。可這年元旦朝賀的時候,多鐸可卻毫不留情的打了他的臉。
除夕一大早上,青玉還沒睡醒,就感覺有人在不停的推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才發現是多鐸板著一張不耐煩的臉在催促她。
「日曬三竿了,還不起,再拖下去可就要誤了朝賀的時辰了。」
青玉悶哼著起身,不情不願的下了床,「連日不見,十五爺倒是改了稟性,多早晚您也在意這朝賀的時辰了?」
多鐸歪在榻上看青玉忙活,「我在意這時辰還不是為了往你臉上貼金,誰不知道這朝賀的事兒都是福晉張羅著。」
「還真是勞煩爺費心了。」青玉吐掉漱口的鹽水,接過阿特禮遞上的帕子擦了擦嘴。「原本這繁瑣的差事也不是我做的,也不好就這麼呈了您的情。若說做的好壞,全是烏日娜姐姐的功過。倒與我這個不管事兒的福晉沒多大關系。」
「你既同我一並去朝賀,這榮辱自然是與你有關的。」多鐸冷了聲,他最討厭的就是青玉這種置身事外的淡漠。這個府里上上下下,似乎都和她沒有關系,她一點也不明白自己應該與他榮辱與共。她整天關心的除了那個藍岸似乎沒有別的。有時候他會懷疑,她是不是對藍岸有別種情愫。
青玉套上石青色織繡四爪正蟒吉服,瞧瞧前胸西秀精美的四爪正蟒圖案,青玉的心頭沉了沉,這是貝勒福晉身份的象征,一個壓在她身上讓人透不過氣來的身份。而這個身份,總讓她覺得是搶了別人的。博爾濟吉特氏哀怨的眼神似乎從四面八方投射而來,讓她的膽怯和不安無處遁形。
頂著頭上鈿子的重量抬了頭,意氣風發的多鐸身上一樣著石青色織繡四爪正蟒貝勒吉服,朝帽顯襯下白皙的臉龐越發的俊朗。多久沒好好看他了?怎麼竟覺得陌生了,眉宇間的莽撞似乎漸漸褪去,倒是越發的和多爾袞沉穩的樣子相似了。
「爺臉上有花不成,盯著瞧,沒的讓人笑話了你去。」多鐸臉上一紅,攜了青玉的手向外走去。她那樣專注的眼神經沒來由的讓自己心慌,多鐸自嘲的搖搖頭,自詡逍遙灑月兌,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
「爺,這是今兒朝賀的單子。」行至馬車前,吉爾格匆匆的呈了一張單子上來,多鐸只嗯了一聲便塞進了袖子里並不理睬,顧自的抱了青玉上車。
崇政殿內老太監高聲的宣讀著各親王貝勒的朝賀單子,單單到了多鐸處卻收了聲。顫顫巍巍的呈到了皇太極面前,原本伏在臉上敦厚憨實的笑容,被怒氣取代。
青玉立在多鐸身邊,並不敢抬頭,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眾人灼熱的目光,和多鐸不斷加重的手勁兒。
「十五弟和弟妹倒是別出心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