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都搪塞給了自己,還說什麼好自為之。青玉窩火的悶在屋里幾日,任憑外面規模過于宏大的葬禮悲壯的進行著。
多鐸命人在書房西面闢出一間小祠堂,用以供奉博爾濟吉特氏的靈位,當自己在各個妻子中間周旋不開時便獨自窩在小祠堂中美其名曰悼念亡妻。
府內換了女主人,府上各處也進行了不小的變動,大家不免開始揣度十五爺的心思。先是在前線傳了口信回來,說是自己臨行前囑托了繼福晉關于小阿哥和嫡福晉的取舍不許任何人質疑福晉的決定,又在嫡福晉過世後馬上提其上位,還將嫡福晉的兩個格格通通交給其撫養。側福晉存了心思想要留下大格格,用以撼動青玉的位置,可是十五爺幾句話就將她的計劃扼殺在搖籃之中。
庶福晉躍躍欲試想要趁此機會上位,可卻被十五爺罵了個狗血噴頭,雖然十五爺和福晉整日吹胡子瞪眼,可若是誰在他面前說她一個不是,立馬嚴懲以待,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個身份尊貴的科爾沁格格,如今是十五貝勒府真正當家的女主人,誰還不卯足了勁兒的去巴結。
一時間原本門可羅雀的青玉院兒變得門庭若市,讓她苦不堪言,甚至百思不得其解。在她心里,自己不過是讓多鐸不待見的下堂婦,這些個奴才是發了哪門子的瘋,一股腦的來巴結她。
十月,隨著皇太極的凱旋而歸,烏克善帶著海蘭珠不遠千里的前來朝拜,別人不知道,可青玉心里有數,天聰八年,那可是海蘭珠和皇太極結婚的重要年頭。
打從接到吳克善的書信開始,青玉便為賀禮忙碌起來。可是多鐸這個不穩妥的家伙,一連幾年都在為自己的荒唐付出代價,隔三差五的就被皇太極罰俸祿,眼下能支取的錢還真是有限,一時間青玉不禁犯了難。虧得自己先知先覺,若要是到了大婚還沒能攢出個禮來,只怕皇太極又要變成黑臉包公。
堆砌如小山的賬簿擺了一桌,青玉揉著眉心連連叫苦,一連三日對著那些圈圈點點的滿文配上橫七豎八的數字著實讓人頭疼。
「格格,宮里傳話招您進宮呢。」阿特里掀了簾子進屋,麻利的開始收拾起桌上的賬簿。
青玉眉頭微蹙,「傳我進宮?」算算日子,烏克善一行人是該到了,科爾沁來人,哪次能少了自己?青玉推開賬簿迅速起身,原是想要錘錘酸痛的肩膀,可眼前卻突然一片蒼白,腳下一陣恍惚。
「格格……格格……」阿特里手忙腳亂連忙上前,可還是和青玉錯了勁兒,眼睜睜的看她直愣愣的倒在地上,「快傳太醫,福晉遇到了,再打發人去找爺的貼身小廝吉爾格,要他稟報爺。」阿特禮一面忙著上前扶起青玉,一面回頭吩咐著小丫頭。
阿濟格听聞多鐸凱旋而歸,竟一時忘了人家有喪妻之痛,自帶了從代善府上敲詐來的好酒,興高采烈的趕到多鐸府邸。
「十二爺過府了……」一聲連著一聲的傳喚,打斷了匆匆趕到書房報信的吉爾格,才剛要告訴十五爺福晉病倒的事兒,那個殺千刀的十二爺怎麼就巴巴的趕來了?
「請十二爺廳上坐,我這就趕去。」多鐸起身,憊懶的揉了揉太陽穴,轉頭看向吉爾格,「有什麼事兒過會子再回吧,爺這會兒沒空。」吉爾格無非是又來給青哥兒說情,他真弄不明白,這個小子是不是分不清誰才是自己的主子,左不過就是幾日不理那丫頭,倒也至于他這樣不顧死活的來求。
「爺……」吉爾格原還想繼續說下去,可多鐸早風一般刮過,看著他迅速消失在回廊的白色身影,吉爾格只有捶胸頓足的份兒。
「才剛從二哥府上過來,正巧踫上碩托那小子拿了好酒孝敬二哥,便叫我奪了來。咱哥倆進而好好吃上一頓,你小子又打了勝仗,如今可是越發的出息了,過不了多少時日指不定要超過老十四了。」阿濟格把手中的酒壇子汪桌上一拍,甩掉靴子盤腿上炕。一臉喜色。
多鐸瞧著那深棕色酒壇子一臉苦大仇深,「哥哥且饒了我吧,昨兒一宿沒睡,今兒哪還有勁頭吃酒?」
「怎麼?」阿濟格探身,瞧瞧多鐸黑著的眼圈,促狹一笑,「是哪個弟妹這麼大的能耐,竟折騰了一宿?」
多鐸神一僵,面色不悅,「哥哥渾說什麼?烏日娜尸骨未寒,我豈能在這時候和別人日日承歡?」
阿濟格不以為然的聳聳肩,「左不過是少了個女人,她還不是皇太極硬塞給你的,想當初你要娶的可是小表妹,若為了這個傷心,倒真是沒趣兒了。女人不過是傳宗接代的工具,你多早玩兒對這些個東西上心了?」詭異的多鐸,越發的變了性情,阿濟格搖頭,顧自開著酒壇,撲鼻而來的酒香真是讓人沉醉。
被傳來的老太醫將手指搭在青玉的手腕上不停捋著胡須,閉目沉思。阿特里在一旁坐立難安,又不能上前打擾,只得不停的絞著手中的帕子。
「我們格格到底怎麼了?您倒是給個話兒!」見老太醫收回手,阿特里忙一個跨步上前,焦急的晃著他的肩膀。
被晃的胡須顫顫,可老太醫依然穩如泰山,慢條斯理道︰「福晉並無大礙,只是身子虛又害了喜,一時頭暈也是有的。奴才這就開幾幅補血補氣的方子,按時辰侍候福晉服了,過幾日就好了。」
「有喜了?太好了!」阿特里興高采烈,圍著太醫不停拍手。
得了信匆匆忙忙趕來的藍岸聞聲頓步停在門口,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模的情緒,隨即轉身離開。
「你听說沒?林丹汗在逃亡青海時死了,大汗有意要三征察哈爾,你可知道這任務交給了誰?」正屋書房,阿濟格神秘兮兮的靠近多鐸,壓低了聲音。
「除了十四哥難道還能有別的人選?」多鐸舉杯一飲而盡,多爾袞隱忍多年,現如今倒也真成了皇太極的左膀右臂。
「哼,那小子被皇太極一哄一騙,竟忘了阿瑪和額娘的仇!方才我過府叫他小聚,他竟然用皇太極囑了差事敷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