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搖搖頭,不去看多鐸黯然的神情。
何可綱的舊部下已經通通被抓進大牢,青玉失蹤的同時整個盛京城就已經被封了起來,若真的是南朝人下的手腳,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出城,可若是沒出城又說不通,難道她真的就人間蒸發了?
多鐸想的頭疼,看向多爾袞時一臉疲憊,一邊是兄弟情深,一邊是一往情深,他到底是應該放棄和多爾袞遠征,還是放棄去找青哥兒。
「大汗準備命你掛帥出征南朝。」
多爾袞沉穩的聲音,打斷了多鐸的沉思。掛帥出征?猛的瞪大眼楮,「掛帥?你是說主帥?」
「恩。」多爾袞點頭,笑盈盈的看著多鐸。還是那個小孩兒性子,記得皇太極第一次帶他們兄弟出征前,多鐸就是這種興奮又不可思議的神情。
回憶猝不及防的閃于腦海,多爾袞的笑容竟頓時僵住。這麼多年,他們在夾縫中求生存的艱辛,孤立無援的苦楚,掩蓋住了瞬間的欣喜。回憶這東西踫不得,不是太過于美好讓人留戀,就是太過于殘忍讓人痛苦。
「等等……」多鐸似乎想到了什麼,剛才的欣喜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焦灼。「他為什麼不讓咱們一起出征察哈爾?難道他是真的知道了咱們的計劃?」
多爾袞鄭重的點頭,「他召我去非說青哥兒可能在明鏡,要你掛帥出征順便尋找她。可我覺得這理由未免有點太牽強了。若猜的不錯咱們兩白旗內出了叛徒,咱們的計劃他已經了如指掌。派豪格和岳和我一同出征察哈爾,又拍薩哈廉隨你一同出征擾明,目的顯而易見,即要分散咱們的實力又安插力量制約咱們。多鐸,咱們的第一步棋怕是沒有辦法走出去了。」
「是哪個猴崽子出賣了咱們,若要是讓我知道了,一定拔了他的皮」多鐸一臉怒氣,重重一拳擊在桌上,杯中茶水由于震蕩帶著多鐸的怒火和多爾袞強加于自己的隱忍溢于桌面。
「稍安勿躁。」多爾袞看著茶杯中溢出的茶水,起身按住多鐸的肩膀。「咱們機會有的是,既然這次出不了手就說明咱們還不夠強大,如今要做的就是招兵買馬。恐怕咱們還是要請舅舅出手。」
舅舅?多鐸面露難色的看著多爾袞,他是真的不願意面對舅舅一家人,尤其是那個曾經被他們試圖利用的表妹。「哥,現在我還是得找到青哥兒,不然我怕自己第一次做主帥就出了大亂子。往後別說招兵買馬,就怕是貝勒的爵位也會被皇太極一點一點削掉。」
「我已經派人出境搜查了,若真是去了明鏡,最遠也就只能到錦州。你且放寬心,在出征前,我已經幫你找到青哥兒。」多爾袞寬慰的拍拍多鐸的肩膀,看著多鐸的目光變得悠遠,希望青玉沒有落在錦州,不然恐怕會不利于戰事。
暗夜在人們的沉睡中漸漸沉落,新的一天悄然到來。青玉對著銅鏡細心的梳妝,不時的對著它練習微笑。到底怎麼樣的弧度看起來才是最溫暖人心,最具蠱惑力,而且又最像那個正牌的孫夫人呢?
「姑娘,您當真是蒙古人麼?」雨柔把孫之沆送來的滿綠步搖帶在青玉的發髻上,一臉痴迷的看著銅鏡中的美人。
胭脂水粉掩飾住病態的蒼白後,她竟是那樣的嬌柔美好,仿若開在冬天的梅花一樣淡雅獨特。都說蒙古女人身材高大,生性粗獷,可眼前的這個女人真的一點都不像,倒有幾分江南水鄉女子的嬌媚。
「恩。」青玉點頭,達哲可是地地道道的蒙古格格,就連她自己前生也一樣是蒙族人。
「都說蘇杭一帶出美女,依奴婢看來,蒙古也是個出美女的地方呢。」
青玉輕笑著看向雨柔,這是由衷的贊美吧,她眼眸中的誠懇青玉看的出來。人都是喜歡听奉承話的,哪怕是理智的青玉也不例外,此刻陰霾的心情似乎漸漸晴朗,笑容中也多了幾分暖意。
孫之沆站在門外呆呆的看著,恍如隔世的感覺一直席卷心頭。她們真的太像,一顰一笑都是那麼的相似,讓他覺得自己的妻子仿佛又回到了身邊。
「孫公子?」青玉眸光一閃,正巧看見愣怔的孫之沆,他來的正好,免得自己和門口的侍衛多費唇舌。
「听侍衛說,昨夜你找過我?」孫之沆收斂心神,踱步到青玉身邊,依然無法挪開定在她身上的目光。
「是啊。」青玉點頭,盡量收斂自己冰冷的氣息,變得柔和溫暖。毫不矯揉造作的迎著孫之沆含情脈脈的目光,一抹淺笑掛在嘴邊,足以攝人心魂。
孫之沆心中動容,聲音也不自覺的變得柔和。「不知所為何事?」
「沒什麼,只是覺得悶在屋子里太寂寞了,想要出去走走。不知道公子願不願意陪同。」青玉不假思索的迅速回答,這屋子里的確太悶了,而且完全不屬于她,她得想辦法去勘察一下地形,好逃之夭夭。
孫之沆遲疑的看著青玉,較好的面容,安靜的氣息,怎麼看都不像是什麼危險的人物。可上一次她就那樣輕而易舉的在自己手中逃月兌,這一次他難免增強了戒備心。
「公子是怕我跑了?」青玉柳眉一挑,嘴角劃過一絲嘲諷的笑容。「你未免也太瞧不起自己了。我一個女流之輩在武藝超群的你身邊,難不成還能有月兌身之法?」
這話到也是,上一次她是因為有兩個得力的奴才,而且又有內應,這一次恐怕沒那麼好運了。想到這孫之沆不禁也嘲笑了自己一番,是太在意了,還是被這個聰明的女人弄怕了?
「說來也是,不知姑娘想去何處?」
「總不能就只在這府里走走吧。上一次來錦州我就沒去城里逛逛,不知公子這次可否帶青哥兒去街上瞧瞧?」
青玉起身,不等孫之沆反應就套上了裘皮大衣,搭上孫之沆的手,拉著他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