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清 第二卷 一諾千金 第二十五章 另一種相守(大結局)

作者 ︰ 蘇惠茜

多爾袞近乎哀求的看著青玉,神色悲痛不已。他的話頓時讓青玉整個人愣在原地,心猛然抽搐。

原來多鐸竟是真的做好一切準備,要帶她離開的。可是……天不遂人願。

「青哥兒?」多爾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只是模糊的讓人搞不清楚他們之間的距離。青玉的身體軟軟下滑,沉重的眼皮也在慢慢合攏。太過悲痛的時候,人是沒有辦法清醒的面對一切的。

青玉再次醒來時,多鐸已經被安葬在了多爾袞特地為他準備的陵寢內。據說葬禮隆重而奢華,舉國悲痛。這其中的原因,不僅僅只是多鐸身為多爾袞的胞弟,並做到了輔政叔王的位置,而是因為他為大清立下的汗馬功勞。

多鐸一生的貢獻,是開國諸將之首。所以他的豫王府門前,才會有臥獅守護。然而,這一世的所有都隨著他的離去而煙消雲散。

多尼穿了親王補服,每日早上匆匆來青玉屋內請安,樣子越發的像他阿瑪。青玉常常揉著他的頭,用不舍的眼神看著他,「兒啊,今兒下朝要早些回府,額娘做你最愛吃的桂花糕。」

「知道了,額娘您有空也去宮里走走,聖母皇太後總是念叨您呢。」看著青玉一夜之間花白的青絲,笑容變的尤為苦澀。

「是。我的小王爺,快去忙你的差事吧。」青玉笑的溫暖,眼眸中竟是慈愛。

沒有多鐸,生活便失去了色彩。可她依然要繼續努力活下去,替他在這片摯愛的土地上呼吸。

多鐸走後,佟佳氏和納喇氏竟撇下子女,雙雙甘願為其殉葬。多爾袞雖極力阻撓,但最後還是沒能扭的過她們只得點頭應允。那身份不足以殉葬的秀姨娘,竟也服毒自盡。青玉醒來的時候,這個府里屬于多鐸的女人就只剩下她自己。

每天守在祠堂里,看著多鐸的畫像發呆。她常常對著他的畫像呢喃,「好你個風流王爺,竟有那麼多的女人肯為你去死。你總說對我盡心,對她們盡力。可如今呢?你竟狠心的讓我一個人獨守這座空宅。」

多尼承襲王位後,便娶了科爾沁土謝圖汗巴杜爾家的姑娘,那孩子也姓博爾濟吉特氏,也生的如科爾沁草原上的每一個女子一樣美麗,並且有著同她們一樣的勇敢和熱情。最讓青玉覺得珍貴的是,她有著和小玉兒一樣直爽的性格和善良柔軟的內心。

珠蘭家的木槿年後順願意和裊裊娜娜裊裊娜娜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利的產下一子,青玉也順順當當的做了女乃女乃。日子似乎過的還算平靜,兩個兒媳常常陪在身邊,雖成親但依然住在府上的女兒也常常陪伴左右。晚年的幸福也就是這樣了吧。

可是在這風起雲涌的清朝初年,哪兒可能有如此安逸的生活呢。順治六年,多爾袞離世。隨之而來的就是對他的一系列清算。挫骨揚灰,虧的福臨想的出來多爾袞是如何疼他愛他的,別人不知道,青玉最了解。

當福臨在殿上徹頭徹尾的清算了他十四叔,並毫不留情的也將他十五叔降了爵位,又讓多尼的豫親王變成信郡王後,尤為得意的向乾清宮走去。

卻不料,一進門就撞見了跪在門口的青玉。她不求他能給多爾袞和多鐸公道,她只想要回她的兒子——多爾博。

福臨雖然百般掙扎,可最後還是只能讓多爾博歸宗,回到青玉身邊,而將多爾袞唯一的女兒東莪格格貶為奴僕扔到信郡王府上,歸多尼所有。

多爾博因為太清楚的記得小時候額娘的疼愛,所以當他某日一覺醒來睡在別人懷里時,幼小的心靈便萌生了恨意。額娘不要他了,額娘更喜歡哥哥和姐姐。起初剛剛回到青玉身邊的時候,他總是劍拔弩張,混蛋搗亂的模樣,活月兌月兌是多鐸轉世,青玉常常苦笑,看著多爾博暗自神傷。她不知道要做什麼,才能讓多爾博明白,當年的一切都是情非得已。

漸漸的,多爾博長大成人,娶妻生子,而後也經歷了過繼子嗣,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躲在自己懷中哭泣時,他才恍然明白,當年額娘是怎樣的忍痛割愛。

多年後的一個清晨,他同往常一樣來給青玉請安,可推開門卻不見她的影子。慌了神的四處去找,最後在東院的祠堂內發現了青玉的身影。

那個貌美如花的女人,那個在記憶里總是溫柔微笑的女人,如今正顫顫巍巍的站在阿瑪的畫像前喃喃自語。

「額娘。」多爾博解上的披風,搭在青玉肩上。頓時一股暖意襲來,青玉側了頭,看著多爾博俊朗的面容,展眉而笑。

「好孩子,你怎麼尋到這兒來了?」

「兒子去額娘屋里請安,不見您的影子,便尋到了這里。」多爾博答著,麻利的將披風帶子系好,唯恐青玉受涼。過去的好多年里,他都沒能為她盡孝,如今他要加倍補償。

「難為你有心。」青玉拍了拍他的手,歲月雖再她臉上留下了痕跡,可依然不能抹去她眸中的光彩,她的笑容一如當年一樣美好。「什麼時候給額娘請一個畫師來吧。」

「畫師?額娘要畫什麼?」多爾博偏頭,有些詫異。

「額娘想給自己畫一幅肖像。」說著便將目光投到牆上多鐸的畫像上,「你阿瑪畫像旁,早晚是要掛上額娘的畫啊。」

「額娘在說什麼?您身子骨一向硬朗,怎麼偏往那不好的地方想。況且就算真的要掛……宮里也早就準備好了畫像。」多爾博有些急,聲音不自覺的拔高。

是啊,當年受封豫親王的時候,她和多鐸一同穿著朝服被那個長著白胡子的宮廷畫師畫來畫去。想到這,青玉勾唇而笑,「那畫太死板。你阿瑪最不喜歡額娘穿朝服,我要穿他喜歡的衣服,才能掛在他的旁邊。」

「額娘……」多爾博瞪著眼,唯恐眼淚肆無忌憚的流淌。

「傻小子,額娘只是說找人來畫。又不是快要死了。難道你要等額娘滿臉爬上皺紋再讓人畫麼?那麼丑,我可不要」

語調詼諧,話中帶笑。多爾博點點頭,扶著青玉的手,「額娘,祠堂里涼,這早上寒氣大,您還是早點回屋歇著。兒子讓額爾博來陪您一處說話。」

「恩,順帶著要你媳婦也一並來吧,上會我求她描的那個花樣繡好了,正好讓她來拿,打發了人去表了,當是給你岳父的壽禮。」

「額娘,您怎麼還操心這些?」

「這麼些年,府上哪件事不是**心?」

晨光打在兩個人的身上,煦暖而溫馨。母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向遠處走去。臨別,青玉看著多爾博離去的背影,不禁感嘆時光如梭。初來清朝時,她還沒有他的年紀大。在科爾沁遼闊的草原上,重生于馬背的她,第一個遇見的就是那個相貌英俊,溫柔體貼的豪格。然後她見到了端莊高貴的額吉,又見到了戰戰兢兢叩頭認罪的阿特禮。

當時她是何等的慌張和無錯啊,這里的一切都是那麼陌生,陌生的讓她覺得恐慌。

後來,氈帳內的初次相遇,讓她遇見了放蕩不羈的多鐸和溫潤儒雅的多爾袞。兩個白衣翩然的少年,眉目間驚人的相似,可舉手投足卻是千差萬別。

什麼時候喜歡上多鐸的呢?是那次氈帳初遇,還是後來的戰場重逢,抑或是成親後的某個不知名的日子?

不知道,不知道。想不起來,她唯一知道的是,這麼多年,每個孤枕難眠的夜里,她都要把同他相處的一點一滴慢慢回味。每一個溫馨抑或是苦痛的夢里都有他的身影。他就是那樣不可理喻又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她生命中不可抹去的印記,以至于她常常覺得,這一生,她所有的一切都只有兩個字——多鐸。

康熙四年,王府的雲板扣了四下,先王福晉仙逝。青玉安然的睡在榻上,手里緊緊握著那枚白玉扳指,嘴角噙著滿意的微笑。

「奈何橋邊,我等你,下輩子……生死相依。」

他說的,不能騙人。

彼岸花鮮紅刺眼,白玉橋邊有老婆婆在為行人奉湯。這就是傳說正的奈何橋和孟婆湯吧。青玉站在橋邊,目光急切的在那長長的隊伍中找尋,沒有那抹熟悉的身影。

手上青瓷碗內乘著鮮紅的湯汁,喝下去就會忘了前塵往事,愛恨情仇終成過往。青玉盯著那碗,遲遲不肯下咽。

「你要做什麼?要忘了我不成?」不知從哪兒蹦出來一雙手,毫不留情的將青玉手中的湯碗打翻。

仰頭,便看見了那魂牽夢繞的面容。她驚喜萬分,便奮不顧身的跳起來緊緊的抱住他。「我以為你又騙我。」

「傻瓜,我怎麼舍得騙你。我一直在這等你,要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青玉仰頭,認真的看著多鐸。他……怎麼變成了十八歲相逢時的模樣。

「赫圖阿拉城。」

「啊?」如果沒記錯,那是努爾哈赤為汗時的國都吧。

「阿瑪和額娘,還有十四哥他們都在。還有你不認識的大哥褚英,大姐東果格格,還有……反正很多很多。咱們走吧,到時候我會一一介紹的。阿瑪和額娘都已經等不及要見你了。」

「啊?」青玉被多鐸拉拽著騰空而起,這是什麼狀況?感情愛新覺羅家的死後不用投胎,通通跑去什麼赫圖阿拉蝸居。「等等」突然想到什麼,青玉猛的拉住多鐸,再不飛動,只漂浮在半空中。

「怎麼了?」多鐸詫異。

「你那三個殉情的小媳婦在不在?若要在,我可不去。生前要分享丈夫就算了,死後我可不受這窩囊氣。」

多鐸聞言一愣,隨即大笑,「只有心意相通的兩個人才可能在這奈何橋邊相遇,阿瑪額娘如此,十四哥十四嫂如此,你我亦是如此。從今後,我只屬于你。」

「這還差不多。」青玉滿意的笑了,騰身跳上多鐸的背。「背著我走吧」

「你……賴皮。不過,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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