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然覺得自己是個很普通的人,沒什麼大得才學,也沒有什麼賺錢的本事,不過她倒也知足,在她的想法里,如果這輩子恰好能踫到一個合意的伴侶,生一個可愛的孩子,還有三五好友可以時常聚聚,有一份可以養活自己卻不太累的工作,然後想宅就可以宅在家里就是最好不過了,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一生也沒什麼不好。
只是命運常常會讓我們大吃一驚,她打一出生便注定了她不平凡的命運。
在她的好友林非的眼里,她並不是一個她自己以為的那麼普通的人,她的身上有一種讓人著迷的氣息,讓許多人都會情不自禁的喜歡她,常常她倆在聊天的時候,墨然側躺在沙發上,那誘人的女性曲線特別明顯,當她笑起來的時候,眼楮微微眯起,嘴唇微彎,慵懶閑適里有著幾分小調皮,有時連林非都不自覺的被她魅惑。
因為她這個特性,讓她的工作非常順利,忘了說了,她是個老師,在本市一所高中里教英語,已經有三年了,同學們喜歡她,因此她所在的班級成績總是第一。之所以選擇這個工作,只是她覺得這是一個可以滿足她人生所求的工作罷了。
當然再美好的工作中,總還是有一些那麼讓人討厭的人的,譬如說下面這位。
「你這備課筆記怎麼寫的?」教導主任的口水都快噴到她臉上了。「開會的時候你沒帶耳朵麼,三令五申告訴要達到多少字,你看看你這個,就那麼三五個符號,這是什麼東西,重寫!」啪的把她的筆記丟在她的辦公桌上。
她沒吭聲,低頭假裝馴服的听著教導主任對她的奚落。
「你要是再寫不夠字數,我就罰你多寫一倍。」
她心里默念︰「寫那麼多有什麼用呢,橫豎也不是寫的多就教的好了,再說這備課筆記是我自己用的,又沒有事先說明不能寫符號,我寫出來,能看的懂就行了,何必非要弄得如此繁瑣,豈不是寫又累又沒效麼。」她可那麼大膽子敢公然抵抗教導主任。
「你不要以為你上學期教的成績不錯,就掉以輕心,工作一定要上心,你這備課筆記都寫不好,還能講的好課,以我多年的經驗,那就是異想天開。」
她心里想︰「黑神煞啊,黑神煞,我教三年書年年都考全校第一,你還天天抓著我說,為什麼就是不讓我好過呢。什麼你多年的經驗,你除了開會發言會說一句春光明媚,抓到個打架的學生就問候人家祖宗八代你還會點什麼,教書什麼的我可沒听說過你有什麼能耐,為什麼這年頭領導都是外行人呢。再說教研組長都沒意見了,你湊什麼熱鬧,不嫌累的慌麼。」她一面這樣想,一面假裝悔改的點點頭,表示理解。
黑神煞這個外號是本校對他的公認,此人臉黑,人凶,肚子大,除了會端架子罵人外,別無所長。
「這次就算了,還有下次,你可就沒什麼好果子吃了。」教導主任似乎是滿意她的表現了,終于罵完,抹抹吐沫星子,背著手,邁著八字步,昂首挺胸的找別的老師去了。
墨然在身後無聲詛咒,黑神煞,我咒你走路跌跤,摔得狗吃屎。這詛咒還真的靈驗了,只不過這人的下場和她的詛咒比起來要慘多了。
糟糕,約會要遲到了,墨然趕緊掃空桌上的東西,背著包奔赴和死黨林非約吃飯的火鍋店。
這家火鍋店開了多年,老板是地道的四川人,跟別處不同有些不同,雖然是麻辣口但卻不上火,吃完還有些微微回甘,羊肉呢也是一絕,十分新鮮的,羊肉味也很濃,比起別家的那種根本吃不出是什麼肉來的羊肉是天差地別。
墨然和林非都很愛吃這家店的涮羊肉,兩人每一次來都要大發豪言要吃掉十盤八盤的,但沒有哪一次完成過任務。
「怎麼這麼晚?」林非問道。
「別提了,我今天倒霉透了,被那個黑神煞罵了。」墨然郁悶的說道。
「就你們那個神經不正常的教導主任。」
「是啊,誰要當他老婆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兩個女人吃飯自是不能沒有八卦佐餐,林非郁悶的開口道︰「我媽最近又催我找對象了,天天跟我念,說什麼再不嫁就嫁不出去了。她拿筷子戳著碗︰「想當年我上初中那伙,就有人在我家樓下等我。結果被我媽看見了,她對著我哭了三天,說什麼我不努力了,對不起我死去的爸,給我嚇得。也不知道她咋想的,現在好了吧,我不談了,急了,她以為這男人跟蘿卜一樣,長在地里就等你刨呢。」
「你才多大啊,那麼急干什麼。」墨然撈著鍋里的肉,吸吸鼻子。
「沒辦法,周圍人動作都太快了。我媽一單位的比我還小兩歲呢,剛談沒三個月听說就結婚懷孕了。我一個表姐,三年抱兩。」
「不是咱不爭氣,是別人太爭氣了。」墨然一邊喝著王老吉,一邊感嘆︰「不過我說,你自己呢,不急麼?」
「急?」林非美目一轉︰「我這種美人要是死會了,天下多少男人要傷心死啊。」
「哈哈,說的好。」
「墨然,你呢,不想找個男朋友?我說你爸為啥還不讓你談戀愛呢,莫非他這個本市第一周易大師算出有什麼不妥,想讓你一輩子別嫁了。還是你有個青梅竹馬又或者指月復為婚的男人我不知道啊。」一邊說,一邊曖昧的對墨然直眨眼。
「想啊,初中就開始想,可沒合適的啊,指月復為婚的我倒想呢,那多方便,直接可以去領證了。」墨然皺著眉頭︰「我爸,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你知道的,他有時候有些神神秘秘的,我也搞不明白他的。」墨然的爸爸墨鴻是本市周易協會會長,精通周易八卦之術。在墨然眼里她爸是很特別的那種人,她總覺得她父親的背後一定有一個驚天的大秘密。
「恩,不過你爸二十多年一個人帶你這麼大,真不容易。我要能找到你爸這麼痴情的,就好了。」
墨然心里想︰「是啊,如果有像爸爸這般幾十年如一日的愛著一個女人的男人,一心一意的對我,那真的是人生無什麼遺憾了。」
吃完火鍋,兩人分道揚鑣,墨然吃的有些多,便一個人走路回家,順便吹吹風消消食。
走了沒多久,一個白衣長須老者站在她面前,笑的很是高深莫測︰「姑娘,我看你骨骼清奇,想不想跟我修真啊?」
她心里有些驚訝,這人怎麼穿著和說話都這麼奇怪啊,這該不會是從哪個瘋人院里跑出來的吧,大概電視劇看多了吧,她攏攏自己的包,繞開他繼續往前走。
老頭跟在她身後,不緊不慢,總是保持著五步遠的距離,不停的在後面說著類似讓她修真的話。
墨然有些無奈,想趕緊打發他走,便停下道︰「好吧,我同意了。」
那老頭似乎非常高興,又開口道︰「只是,一旦踏上這條路,日後艱險萬分,你要想仔細了。」
墨然心里你不是想讓我修麼,怎麼還問那麼多話呢。她點點頭,管他的,想把這個好像有些腦子有問題的老人家送走,哎,真可憐,這麼大年紀了。
她點點頭道︰「恩,我想好了。」那老頭非常高興,這個徒弟他已經觀察很久了,性格很平和,天賦又高,十分適合修真。
他拋給她個銀白色鏤空手鐲道︰「丫頭,這是為師送你的見面禮,只要將靈識探入,修行法門,法寶是應有盡有。好好修行,有緣再見。」說完就消失無蹤了。
墨然瞪大著眼楮看著眼前的怪事,這老頭好像真的不是普通人呢,她低頭打量那手鐲,手鐲是銀白色,上面雕刻著古樸的紋飾,看不清具體什麼材質,手一動,就隱隱的有道銀光閃過。
果然不是凡品,她心里想,難道自己真的要听著老頭的話去修真嗎,那是不是就可以深山探寶,古墓尋密,斬妖除魔,高人斗法,想著自己一手高舉法劍,一手拿著若干天材地寶,她有些心動,這樣不是就能賺不少錢,自己就可以不用上班,宅在家里了。
而且修真以後就不會老,這能省多少化妝品和看病錢啊,如果能用法寶飛行,去什麼地方也不用走路,很方便的,搞不好還能抓幾只妖怪給自己做家務干什麼的。
她一面想一面偷偷樂,好像還挺有意思的呢,回家研究看看,她興奮的快步往回走。
「爸,我回來了。」
沒人回應,屋里一片漆黑,一個人也沒有。
她有些奇怪,父親是個生活非常有規律的人,現在都快十二點了,早該回來了,她覺得有些奇怪,剛想拿電話打給父親,自家的電話卻響了。
「喂,你好,我是墨然。」
「墨小姐,警方懷疑你父親墨鴻被人謀殺,請到警局來一趟,。」
墨然腦子一片空白,踉蹌的爬起來,強自鎮定的趕到警局。警方提供的照片上,墨鴻開的那輛黑色廣本被砸的面目全非,窗戶上全是血跡。
「對,是我爸的車,我爸呢。」墨然激動的站起身。
「目前還沒發現蹤跡,不過車里的血跡超過四升,警方懷疑應該已經死亡了。」
墨然腦子里一片空白,眼前一陣發暈,踫的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墨小姐,墨小姐……」
墨然抬頭看向對面,半響才對準焦距。
「你沒事吧?」
墨然搖頭︰「你剛剛說什麼?」
「有線索會通知你的,謝謝合作。」那年輕警察看她的眼神里,有幾絲同情。
「哦,好。」墨然渾渾噩噩的出了警局大門。
天色已經微亮,她看著那稀薄的陽光,卻仿佛覺得跌進了黑色的深淵。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趕緊回家,也許,也許爸爸已經回家了呢。
沒有人,什麼都沒有,冷冷清清。
她心里無比的失落,她想起爸爸曾經告訴她說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放棄希望,對,不要放棄希望,爸他吉人自有天相,絕對沒事的,她給自己打氣。
一夜沒睡身體早已疲憊不堪,她強迫自己上床休息,可卻怎麼也睡不著,腦子里一遍一遍轉著從小跟爸爸相處的光景。
她從小就是個讓人操心的孩子,還沒滿月,媽媽就過世了,爸爸帶著她從老家到了本市,她身體不好,老晚上鬧,墨鴻就整夜整夜的熬著,一把屎,一把尿,又當爹又當媽。小時候墨然不懂事要媽媽,墨鴻只抱著她細聲安慰。
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的爸爸只怕是比自己更難過吧。她不知有多少次看見爸爸偷偷一個人看著媽媽的照片掉眼淚。所以懂事後,她從不開口提母親,她覺得自己並不比有媽的孩子可憐。
爸爸對她很用心,該有的她樣樣都有,第一次買女性用品,是爸爸買的,那時候她羞得沖他凶,樂的爸爸一個勁的大笑。
她想到這些,心中難過不已,她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孩子,工作了以後就為了方便住在學校附近,很少回家,從沒想過爸爸老了,是不是一個人也會寂寞。從沒想過原來那個在她心中無所不能的父親居然也會離開自己,人是不是總是失去了以後才會後悔。
兩行淚從眼角溢出,順著臉頰流到她自小帶著的血玉上,她閉起眼,拉過被子蒙上頭,蜷縮起身體,像困獸躲進黑暗里,獨自默默的舌忝著自己的傷口。
眼淚滴在玉上,一滴,二滴,漸漸有米粒大小的光芒閃爍。
「然然,然然……」一男一女兩道聲音出現,男的儒雅帶著笑容,女的和然然長的十分相似,只是看起來成熟些。
「爸爸」墨然控制不住的大哭起來。「媽……媽。」有些遲疑,從來只在照片上見過的人,只當再也見不到的,居然活生生出現在了眼前。
「然然。」旁邊的女聲聲音里含著激動。
「爸爸你死了嗎?你和媽媽回來看我了。」她哽咽道。
「傻孩子,爸爸沒死,只是不方便現在回來而已。我現在和你媽媽在一起。不要擔心我,自己好好過日子。爸爸媽媽不久就會來看你。」話說完,兩人便消失不見。
墨然這下倒是疑惑大過悲傷,她也是看過些修真,玄幻文的。她以前只知道父親精通算命風水之術,但看這樣子,怕還不止這些,原來她的預感是對的,父親真的有些什麼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只不過為什麼不告訴自己呢。
她覺得這塊玉肯定有些特別,一骨碌爬起來開始研究這玉了。
玉是圓環狀,仔細看,白色玉棉里長出一根一根的血絲,著實有些滲人,看不出來是什麼質地。
她記得剛才是哭了才出現這種情況的,于是猛瞪著眼楮,好容易眼淚又滴下來,卻沒什麼變化。
莫非是一次性的,墨然有些懊惱,不甘心,拿手仔仔細細的模,溫軟的,拿牙去咬,各種方法試遍,折騰半天,也沒什麼出現。把心一橫,模索出一把刀,對著手指就是一下,疼的抽氣,把血滴在上面。
血進了玉就被吸了進去,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她也隨手滴了點在那鐲子上,只覺得腦子一陣發蒙,似乎跟這鐲子多了層聯系似得。原來滴血認主真的有用啊。
弄了半天,什麼也沒有發現,她終于認輸了,重新掛上玉沉沉睡了過去。
下午的時候,墨然被門鈴吵醒。
來人是個冷冰冰的黑衣男子,掏出個文件夾遞給墨然。「墨叔叔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墨然接過來一看,先是各種財產證明,本市兩套房產,存折若干,沒什麼特別的地方。還有一本古樸的手札和一封信似有些奇怪。
她迫不及待打開信件。
「然然,如果你看到這封信,就說明我已經不在你身邊了,自己一個人好好照顧自己。爸爸留給你的手札,是修真的功法,一定要照上面好好修練。如果有什麼需要的東西,去天前街三號找你林世伯。不用掛念我,日後自會相見。切記千萬不要取下玉佩。」
「我爸爸還說了什麼?」
黑衣男搖頭,轉頭就走。
她拿起手札細細的看了起來,上面記載的是兩套不同的功法。第一個是道家的修真方法,開篇是站樁,大體是教怎麼練氣,怎麼體會真氣運行。
里面寫的很詳細,感悟,怎麼判斷階段都有,一共分八個階段,到元嬰就停了,是一份很珍貴的練功心得。里面穿插著還記載著一些什麼藥材,丹方,法寶之類的。上頭還提到滴血認寶,就跟剛剛她做的沒什麼差別。
第二個功法墨然略略一番,就放棄了。開頭就是開悟,就是說吃了什麼仙草,仙丹,又或者是得了什麼機緣,打通經脈,可以吸取日月精華。沒前一個仔細,說法有些籠統,有點像摘抄文獻。而且還提到什麼化形。
這似乎應該是篇修妖的文章。墨然心想,不知道記著這個干嘛,用不上啊。莫非是給寵物用的。
略微翻過一遍,她心想看來上天注定我一定要去修真,否則為何爸爸和那個神秘老人同時都提到這件事。既然如此,為了不辜負父親的心意,也為了可以早日看到父母,一定要好好的練習。
決心既然已定,她便重新研究起昨天的那個奇怪的手鐲,她不知道什麼叫神識,她只拼命試探著各種方法,可練了許久,除了腦子發疼發暈以外,沒有絲毫改變。
她大嘆一口氣,心想這神識到底如何用,師傅怎麼不告訴自己呢,父親的手札為何也不寫呢。其實這事也算有些巧合了,白衣老頭看墨然氣息醇厚,以為她應該是會這些的,他哪里知道現在已不像當年,修真的基礎不是那麼普遍人人都會的。而墨鴻的手札不過是備給女兒以後用的,他還想著當面教墨然一些基礎,他怎麼會想到如此突然便出了變故。
既然此路不通,墨然便開始站樁了,久不運動的墨然,站一站就覺得冷,渾身直哆嗦,而且真的是有些無聊,手札上說要放松,心無雜念。她可好腦子里念頭煩亂,一放松又昏昏欲睡。
折騰了半天,好容易站夠了一個時辰,除了腿麻發困以外,毫無收獲,上面說的什麼神清氣爽,心平如鏡都跟她毫無關系。
莫非她不是修煉的料,她覺得怕是要辜負父親期望了,又覺得自己離那個神秘的,有趣的修真界只怕會非常遙遠了,仿佛看到無數的錢財,寶物長著翅膀飛離她而去,不禁感到有些心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