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去了,學校里多了一個肖老師,少了一個範老師,除了墨然外沒人知道,教導主任換了個極端好說話的中年大媽。終日一幅拯救迷失少年兒童的樣子,搞得學校里的孩子老實了不少,大抵這個嘮叨功誰都是怕的。
而且人家一幅心痛無比的模樣,對著你哭,你實在很難當做沒看見的依舊顧我,這也算是給全校孩子造福了。
墨然十分感嘆,做個無名英雄真淒慘啊,誰都不知道自己拯救了學校眾人的生命。哎,英雄總是寂寞的。這時候她就會看肖楓兩眼,她就意會的調侃的笑笑。
過沒多久,學校就開始放寒假,墨然計劃著要去深山找找寶,如果能趕上年後的拍賣會,怎麼的也會小發一筆,到時候自己就有錢了。
曉楓要去六合門述職,林寒松要去做風水法事,這兩人都沒空。于是就只有玉生煙和她兩個背著行李出發了。
兩人一路火車倒騰到宜昌,又找了幾個自助游的人拼車到了木魚鎮,之所以選了神農架地方,一是這里有過神農嘗百草的傳說,興許能找到神農留下的什麼丹爐之類的呢,二是這地方原始生態保護的樣子,就算是踫不到奇遇,檢點天才地寶想來也是容易的,三來這地方靠近武當,墨然賊心不死的想如果能踫到什麼仙家洞府呢。
進了木魚鎮,兩人找了家小旅館住下了,一路上無數人都當他們是情侶,墨然也懶得否認,只白眼看著玉生煙一人樂得屁顛屁顛的。
這小鎮不大,拖了神農架旅游的福,當地人生活的很是滋潤,縱然現在已進冬季,並不是神秘旅游旺季,但鎮上依舊滿滿當當,來來往往的都是一個一個的旅游團,苦了他們兩個找了半天才找了家民宿住下。
第二天起了一個大早,兩個人便一路往南,因為南邊有神農頂,墨然想著去那上面踫踫運氣。起初還有些游人,大抵是冬天,山路難行,大多數都在旅游區逛逛,也沒幾個人跟墨然他們一樣往那麼深處走。到後來這一路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了。
植被茂密,樹葉連著樹葉,連光都透不進去,地上的菌類十分豐富,越往里走,就越能見到一些珍稀的植物,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動物,白化的動物也比別處多了許多。
一路上沒遇上什麼特別的,他們兩人一入非安全區,就開始用神識探路,盡量避開一些不安全的路線。值得探討的是,似乎野獸們趨吉避凶的本性遠遠強過人類,一路上都沒有主動攻擊二人的野獸出沒。走到晚上,兩人就找了個平坦的地方露營,本來是可以去手鐲里休息的,但墨然覺得既然出來了,那就不如露宿一下,體驗體驗。
圍著篝火,烤著肉,看著天空中的星星點點,覺得心胸都開闊了許多,和都市里的急躁嘈雜完全是兩個概念。
在這里時間都成了多余,亙古久遠的蒼天大樹,悠閑自得的野生動物。墨然躺在地上,閉著眼楮,深深的呼吸著,听著森林的脈搏,將自己融入其中,細細感受著。
一旁的篝火上架著一只肥碩的野兔,旁邊還炖著蘑菇湯, 啪的響聲是火舌舌忝斷了木柴,玉生煙在一旁細心的翻著兔子,掏出帶來的各種香料灑在上面。
一時間香味四溢,「咕嚕」,旁邊傳來一個吞口水的聲音。
墨然偷偷的睜開眼楮,看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那里,穿著用葉片做成的衣服。
她一下來了精神,莫非是什麼野人麼。她拉過玉生煙,朝著不遠處的溪水處走了去。偷偷躲在另一個角落。
「你在躲什麼?」玉生煙感到十分迷惑。
「噓,別出聲。」
那小身影見兩人都走遠了,又等了半響看無人過來,就跳了出來,抓住那兔子腿就啃了起來。
小家伙原來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披散著一頭黑色長發,看起來有三四歲的樣子,正捧著兔子啃得滿臉是油,兩只大眼楮還觀察著風吹草動,一副準備隨時逃跑的樣子。
墨然想逗逗她,掏出一個草莓丟了過去,那孩子明顯被嚇到了,一塊兔子肉卡在喉嚨里,上不去,下不去,咳了半天,一張漲的通紅的小臉上,全是鼻涕眼淚。
她模模鼻子,自覺有些慚愧,這樣子搞得跟她把人欺負哭了一樣。她走過去,掏出瓶旺仔牛女乃遞給那孩子。
小女孩看見眼前忽然出現一片陰影,有些驚嚇,馬上跳離了兩米遠,抬頭看見一瓶自己沒見過的東西,正散發著誘人的甜香的女乃味。
她有些好奇,想喝那東西,又似乎有些害怕這兩個沒見過的陌生人。
她小臉皺成包子狀,死死盯著那罐牛女乃。頗有些應和這東西的廣告語,再看我,再看我,我就把你喝掉。
墨然看她思考的可憐,直接將牛女乃放在地上,自己退了開去,那小孩見狀,一把抓起喝了,喝完就用渴望的黑色瞳孔看著墨然。
她招呼那孩子道︰「過來吃,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我這里有好多好東西,你想吃什麼還可以讓哥哥做給你吃。」
那小孩一邊搖著頭,一邊又伸手一只小手,指指地上的兔子還有牛女乃。
「你還要吃。」
她點頭,吸著鼻子,吞了吞口水。
墨然切了一條兔腿給她,然後又翻出一瓶可樂,新鮮草莓若干都放在地上。
那小孩飛快的抓起食物,又偷偷躲到不知名角落里去了。
墨然好笑的搖搖頭,和玉生煙分享了今天的晚餐,吃完兩人就收拾收拾回帳篷里睡覺了。
第二天天一亮兩人繼續向著森林深處進發,走不多時,就能看見遠處的神農山近在眼前,時值冬季,山腳下的溫度都冷的驚人,山頂上依稀可見白茫茫一片,積雪深厚,要上去只怕沒那麼容易。
墨然這人有個特點,想干什麼基本是不會中途放棄的,當初在論壇里一堆驢友說神農架深處很危險,因為神農架地形復雜,里面有許多可怕的野獸,以前有許多人成群結隊地進入深山中探險,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出來,全部都困在里面死了,建議不要進去探險,她還是決定去了。當然她認為普通人覺得危險的,修真人士不一定這麼認為,而且如果危險,她還可以躲在手鐲里不出來,實在不行熬到元嬰期,會飛了總能跑出去,更何況玉生煙還能帶著她飛。
所以現在即便知道這天氣要上神農頂危險性很大,她還是決定要上去。
這兩人帶的行李其實不多,本來在鎮上還偽裝性的背了兩個包,一進入深處,除了護身的法寶,其它全部丟到手鐲里了。
行李少,爬起山來也就不費力許多,山路頗為陡峭,有些地方幾乎是垂直狀直入雲霄,好在植被也很茂盛,可以踩著樹木往上攀爬。
修行的好處就是,墨然的體力比以前好了不是一點半點,甚至比起一個多年練武的人也要好上一些。走山路如履平地,毫無氣喘之狀。輕輕一跳就能跳起一兩米高,在樹與樹之間穿梭跳躍,頗有些人猿泰山的風範。
有些人力難以到達的地方,墨然就指揮著玉生煙抱著她往上飛。
說起來,如果圖方便,直接讓他帶著她飛就行了,墨然之所以如此,主要是想沿途采集一些特色的藥用植物,或者如果運氣夠好,能找到什麼天才地寶也說不定。
這一路上,墨然已經找了不少的珍貴藥材,譬如說具有神農架特色的頭頂一顆珠,江邊一碗水,文王一枝筆和七葉一枝花。人參,何首烏,靈芝這些自然也弄了一些,移植到手鐲里的藥田里放著。
有些年份夠久的,墨然沒有動,她想興許哪天機緣巧合可以成精,自己這一下挖下去出了什麼差錯就太可惜了。
中午的時候已經到了半山腰,兩人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休息,食物自是玉生煙去料理的,他飛出去,一去一回速度很快,不多時就弄回來野山羊一只。
飛快的用刀鋒扒下皮毛,墨然用水術清洗羊肉,整理干淨以後,刷上自帶的鹽,孜然等等香料,穿上木棒放在火上烤。
烤上肉沒多久,昨天那小女孩今又來了,她騎著一匹白色的老虎,肩膀上還停著一只火紅色的小鳥。
那老虎和鳥和一般的動物不同,一點不怕火,十分自然的趴坐在火邊烤著,似是十分享受這火的溫暖。
那小女孩嘰嘰咕咕的跟那老虎和鳥討論,墨然當然一句也听不懂了。她猜測應該是討論吃的東西。
墨然心想,嘿嘿,這小家伙肯定不是凡品,我得籠絡好了,說不定還能當個向導帶我們去找找什麼高級寶貝。
那小女孩轉過頭對玉生煙開口道︰「哥哥,你能不能給我們吃一些啊,我朋友都想吃呢。我從來沒吃過那麼好吃的東西。」
玉生煙笑呵呵的開口道︰「好。」真可憐,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連燒烤都沒吃過。渾然不覺得自己,幾個月前也是個連燒烤都沒吃過的可憐孩子。
那女孩又看著墨然道︰「姐姐,昨天那個甜甜的東西,能不能還給我一些,我還想喝。」
墨然被萌的不得了,二話不說把庫存的飲料全部擺了出來,示範著打開,那孩子看了以後,接過去自己就鼓搗起來了,似乎頗為開心。
那老虎和鳥舌忝著飲料,一副爽翻了的欠扁樣。
玉生煙烤好了,切了一條腿和肋排給墨然,另外一條腿給了小女孩,剩下的兩條給了那老虎和那只怪鳥。
自己也弄了些肋排和墨然一起吃。
那怪鳥嘴一張,巨大無比,比那怪鳥的身子大了十倍不止,一口就將那羊腿吃了進去,看的墨然和玉生煙木口瞪呆。
那怪鳥臭屁的在墨然和玉生煙的頭上飛了一圈,又飛回那小女孩的肩膀上停住。嘰嘰咕咕一陣鬼叫。
那小女孩看著墨然和玉生煙道︰「那個,它還想吃。」
墨然和玉生煙對看一眼,瞬間覺得一陣瀑布般的黑線壓過來。
這是什麼鳥啊,也太奇怪了吧。
兩人木然的點點頭,那怪鳥一經批準,飛快的沖到剩下的羊那里,大嘴一張,整個吞了進去。
那鳥沖到天上旋轉,嘰嘰咕咕的叫了一頓,然後又飛到兩人面前跳了段看不清是什麼意思的舞。
小女孩嘿嘿的捂著嘴直笑,兩只眼楮彎彎的,異常可愛。
她用甜糯軟膩的聲音開口道︰「朱雀說謝謝你們,東西很好吃。然後它問能不能再給它烤一些,它可以去抓食物。」
玉生煙自是不會反對,點點頭,那怪鳥就叫上老虎兩個嗖的一下沖了出去。
那小女孩捧著羊腿慢慢的啃嚼著,眼楮微眯著,非常滿足。
墨然湊過去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啊。」聲音十足的狼外婆,笑得異常虛假。一旁的玉生煙抖了三抖。
那小女孩舌忝舌忝油油的手道︰「沒有名字。」
「哦,這樣,那你家人呢?沒看見你的家人啊。」
那小女孩說︰「朱雀是我家人,還有小白,還有大樹伯伯,還有好多好多。」她扳著手指頭數道。
「這個,這個好像都是朋友吧。」墨然開口道︰「我說的是有血緣關系的那種。」
那小女孩皺著眉頭,開口道︰「什麼是血緣關系啊。」一雙可愛的大眼楮眨巴眨巴,帶著迷惑般的看著墨然。
「就是把你生下來的父母啊。這種的。」
她搖頭,開口道︰「我不知道父母在哪。」她疑惑的看著墨然道︰「可是好多人都沒有啊,朱雀也沒有呢。」
墨然心想,呃,果然是個奇怪的小朋友。
「對了,你從小就在這里長大的麼。」
那小姑娘點點頭。
「那你知道這附近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麼?」
「特別的,什麼叫做特別的啊。」
墨然想了想,然後開始對她描述,什麼叫做仙人洞府,譬如說靈氣充沛啊。
那小朋友一概搖頭表示不知道。
墨然想了想,又問她知不知道什麼類似爐鼎的東西,那小朋友還是搖頭表示不知道。
看樣子是問不出什麼了,墨然想,跟小孩子溝通果然是費力啊。
女孩一邊吃,一邊開口問道︰「你們來這里干什麼啊。我在這里住這麼久,很少能看見別的人呢,而且從來沒見過像你們兩個這樣穿的這麼少的,他們一來都來好多個,穿得好多,好奇怪,不過我不喜歡那些人,身上髒髒的,」她嫌棄的吐吐小舌頭︰「而且他們也沒有帶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他們好沒用,走的好慢,還有好多迷路的,我救了他們許多許多次呢。」她用手比劃出一個大大的圓。
她長嘆一口氣︰「哎,救他們可真累,他們可笨啦,每次都迷路,老是在原地繞圈圈。我讓小白給他們帶路,他們還嚇得哇哇大叫,拿出一種長桿子要打小白。還好小白跑得快。哼,都是壞人。」
然後她又道︰「還有一些飛來飛去的,好像想抓我。」
「那你呢?」墨然想,她說的好像是修真圈的人吧。
「我就跑啦,他們跑不過我。」那小女孩得意洋洋的拍著胸口道︰「我跑的可快啦,這山里面沒有比我跑的還快的。哼,好多東西都想吃我,不過我跑的比他們快。」
墨然心想,她到底是什麼啊,一堆人想吃她,抓她的,莫非是什麼大補的玩意。
「那你好厲害。」
「那當然」,她驕傲的不得了,然後好像忽然想起來︰「對了你們來干嘛啊。」
「我們啊,來找一些可以賣錢的東西。」墨然開口道,看著她迷惑的樣子,她接著說︰「錢就是山外面用的可以買好吃的東西的東西。」
「哦,」她點點頭,了解的道︰「然後就可以去換好吃的了。」還一臉同情的看著他們道︰「真可憐,山外面吃的都要拿東西換。我們這里直接拿就好了。」
墨然無語的眨了眨眼楮,長吸口氣,開口換了個話題︰「對了,你住在哪啊,能不能帶我們去看看啊。」
那小孩眼珠子轉了轉,開口道︰「那你們要天天給我做這麼好吃的東西,我就帶你們去。」
「這樣啊,可是我們呆幾天就要回去啦。」墨然狀似為難的開口,指指山頂︰「我們準備爬完山頂,然後就回家了。」
那小孩開口說︰「那我和你們一起走,你給我們好吃的。」她眼珠子轉了轉,好像有什麼鬼點子,她接著說︰「我家就在山頂那,你們可以順道去我家啊,住一段時間。」
「給你做好吃的是吧。」
她拼命點頭,笑得可愛無比。
「可以是可以啊。」墨然頗為為難的道︰「但是我們帶的東西用不了多少天。」
她好像很難過︰「那哪里可以找到這麼多好吃的。」
墨然道︰「山外面啊,你要是和我回家,我可以帶你去吃好多好吃的,天天給你做。」
那小孩低下頭,沒說話,過了半天,她小聲的說道︰「我舍不得小白,舍不得大樹伯伯,還還有山里的好多人,我不要去,我不要吃好吃的了。」
墨然心疼的模模她的頭,沒說什麼。
沒多久,那兩只去打獵的就回來,陸陸續續拖回了十幾只各種不同的山貨,兔子,山羊,野豬等等。
墨然驚訝的開口道︰「你們吃的完那麼多麼。」
那怪鳥拼命的點頭,墨然十分感慨,這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那老虎爪子頗為鋒利,一爪子下去,皮毛就碎裂開來,墨然依舊用水術清洗著肉。
那小女孩看起來頗為感興趣,一直問墨然到底是怎麼弄出水來的,一直纏著墨然弄水出來,水出來了就高興的又蹦又跳。
我原來成變魔術的了,墨然心里想。
發動這兩個要吃的家伙找來了一堆可燒的柴木,幾個人合伙,加起來了十幾個烤肉架,玉生煙忙著烤肉,來回十幾個烤肉架邊翻轉食物,忙的如翩翩蝴蝶飛舞一般,朱雀調皮的跟著他後面飛,時不時的還用嘴啄一下肉,那肉塊被它啃得這邊一個洞那邊一個洞。小女孩樂的哈哈大笑。
小女孩也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些奇奇怪怪的水果,墨然吃了一個,入口即化,像甘泉一般進入你的口腔,瞬間整個人都感覺渾身上下輕松了起來,充滿活力。
她哪里知道這小姑娘找來的是頗為罕見的朱果,相傳是上古的時候,月之女神的眼淚所化,其果實是修行之人補充靈力的聖品。
吃飽喝足,三人兩獸朝著山頂繼續進發,終于在太陽落山前到達了山頂。
山頂積雪足有幾十厘米厚,雲霧在腳下盤旋,山頂可以看見整個神農架的全貌,大大小小的山峰矗立,姿態各有不同,整個地區被種類不一,年份不同的樹木覆蓋著,堪稱人間仙境。太陽的余輝照在雪上,泛出金色的光芒,整個山區都像蓋著一層金紅色的紗衣。
墨然倒不怎麼愛夕陽,她總覺得夕陽美雖美,卻讓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悲傷落寞之感。
在山頂來來回回看了幾圈,什麼也沒找到,墨然心想果然傳說只是傳說,一點神農的痕跡都沒有,什麼嘗百草,搭天梯,邊都沒見著。
跟著他們晃悠了半天,那小孩子不耐煩了︰「看好了吧,那我們快走吧,去我家,去我家,做好吃的。」拉著墨然就往另外一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