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里,日子過的很平靜。祁琪每天都在店里忙碌著制作些手工藝品填充店面。同時也忙碌著招呼過來買東西的客人。看上去,就像每一個在自家店鋪里忙碌的老板一樣。
倒是楊義,這些天總是心神不寧。招呼客人的時候,也常常會走神。好幾次客人要這樣東西,他卻拿了那樣東西。
每次他這樣的時候,祁琪總是會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雖然什麼也不說。可是,那一眼的分量,卻足以讓楊義感到沉重無比。
而尤其讓他郁悶的是。自從東窗事發之後,張恆對他也總是愛答不理的。要不是這個男人並不是那麼愛說話,只怕他會天天受他的諷刺。
所以,現在的楊義,想方設法的,總想著要討好祁琪和張恆。
反而是陳二郎,因為祁琪並沒有告訴他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一切的事情他都蒙在鼓里。因此,在飯桌上,對于張恆給楊義的那些白眼就有些不解。對于楊義那麼低三下四的巴結著自己三人的行為,也同樣的不是很明白。
不過,他問祁琪,祁琪總是隨便幾句話就支吾了過去。所以,雖然他總覺得這里面似乎有事,卻也並不是很清楚自家這個妹妹到底想要干些什麼。
這天,天氣很好。
秋天的風,刮起來有些干燥。刮的人心里也是有些干干的。
傍晚時分,楊義在臨回家之前,忽然湊到祁琪跟前,神秘兮兮的說道︰「陳姑娘,成了。就在今晚。」
「哦。」祁琪正在制作著一張布貼畫,也沒抬頭,就問道︰「那麼,咱店里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
「好了。」楊義很是討好的看著她︰「保證萬無一失。」
「行,那就好。你可以回去了。」祁琪還是沒有抬頭。
楊義看著她那冷冷淡淡的表情,臉上不禁就有些失望。不過既然祁琪說了讓他走,他只好答應了一聲,抬腿往外就走。
「等一下。」祁琪卻叫住了他。
「嗯?陳姑娘?」楊義趕緊哈巴狗似的跑了回來。
祁琪抬起頭,沖他微微一笑,道︰「楊義,這件事結束之後。如果你還想在我們奇藝坊做伙計,以前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了。只要你好好干,我會給你加工錢的。」
「啊?」楊義愣了一下,接著便眉開眼笑了。一時哈著腰連連謝道︰「多謝陳姑娘,多謝陳姑娘了。」
說完,樂的呲著牙,屁顛屁顛的就走了。
祁琪等他走了以後。這才放下手里的東西。招手把張恆叫了過來。問道︰「張恆,你那邊,準備好了?」
「嗯。全都準備好了。」張恆很是肯定的點頭道︰「陳姑娘盡管放心。從今天以後,再也不會有人來害你了。」
「希望如此吧。」祁琪苦笑了一下。
哎,誰知道經過這一次之後,這世界是不是真的就風平浪靜了呢?也許,處理了一個楊景,又來了一個別的什麼人呢。
只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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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有更夫在大街上敲著鑼走過︰「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喵嗚,兩只野貓從屋檐上跳過。給寂靜的夜添了一點點神秘的聲色。
這樣的夜,人們應該都是正在家里酣睡的時候。
不過,這時候,在通往梁京的路上,有一匹馬正在縱馬狂奔。而梁京的大街上卻出現了一些鬼鬼祟祟的人影。
這些人的手里,影影綽綽的,都抱著一捆什麼東西。
不多時,這些人影就來到了梁京某條大街的某座樓房前面。然後,把他們手里抱著的東西堆到那座樓房的前面。接著,便有人燃起一個火把。將那個火把扔到了那堆東西上面。
大火,忽的一下就從這里燒起來了。然後逐漸蔓延。那火,慢慢的吞噬了整個的樓房。
「當當當當當。」從這里路過的更夫登時瘋狂的敲起銅鑼來。一邊敲一邊扯著嗓子叫嚷起來︰「不好啦。走水啦。不好啦,走水啦。快來人哪。」
可是,這一夜,風兒刮得特別順。火借著風勢,不一會兒就猛烈的燒了起來。
等住在附近的眾人挑著水桶,拿著臉盆,急匆匆出來救火的時候,那火早就燒的極其猛烈了。
「這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隨便縱火呀?」救火的間隙,有些人不僅議論紛紛。
「就是就是,這天干物燥的。要是燒起來。整個這一條街恐怕都要跟著遭殃。」
「哼,抓到縱火的人,就應該亂棍打死。」
「打死還算輕的呢。就應該一刀刀的凌遲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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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在這里議論紛紛著。這時,奔跑在路上的那匹白馬也到了城門口。
守城的衛兵見有人過來,立即高聲喊道︰「皇上有命,宵禁時節,閑雜人等不得隨意進城。」
那人卻舉起一塊金牌,高聲喝道︰「我是中書舍人梁晨。有要事進城,快開城門。」
「梁大人?」守城的衛兵彼此看了看。這時有認識梁晨的人過來看了看,道︰「確實是他。」
然後,眾人便慌忙的給梁晨開了城門。放他進城。
梁晨進城之後。縱馬在梁京的大街上就是一陣狂奔。那馬全身早已汗濕。噴著響鼻,瘋了一般的奔跑。
當他到了奇藝坊所在的街道附近的時候,猛抬頭看見奇藝坊的方向早已火光沖天。登時一陣大急。叫道︰「壞了,來的還是晚了。駕……」
繼續打馬前行。
幾乎是一轉眼的功夫,那白馬就跑到了奇藝坊門前。梁晨見奇藝坊的火燒的正旺。鬧鬧嚷嚷的一群民眾和官兵正在救火。不過,因為火燒的實在太旺了。所以,怎麼救也救不滅了。
幸好奇藝坊是一座單獨的小樓。與街道上其他房子挨的不是那麼緊。所以,眾人救火的時候,只要小心的弄出一條隔火帶,就能比較安全的把其他的房子保護住。
梁晨看見奇藝坊竟然燒成那樣之後。一下子急了。跳下馬來,一把揪住身邊一個正在指指點點的男人,高聲問道︰「你看沒看見這家的主人出來沒有?」
「啊?主人?不知道呀。」那個男人慌忙搖頭。
「不知道?」梁晨越發著急。又一把揪住另一人,問道︰「你看見這家的主人出來沒有?」
「沒有。」那人卻很是肯定的回答︰「我從火一燒起來就過來了。沒看見任何人從屋里出來。火燒得這麼旺,說不定這時候早就燒死了。哎,可憐哪。那個小姑娘,真是好巧的手藝,我還從她哪里買了不少好東西呢。可惜以後買不到了。」
說著,便一個勁的搖頭嘆氣。
「竟然沒有出來」梁晨听了這話,只覺得心膽俱裂。
「紫依陳紫依」他大喊一聲,忽然間猛的就沖進了火場。
火光中,他穿一身白衣,蹭的就跳進火場的樣子,登時就把眾人驚了一跳。
在場的眾人一個個高喊著︰「喂,那個誰,你不要命了?」
「快出來,快出來,會死人的。」
眾人一齊這麼嚷嚷著。
梁晨卻也不管。硬是躥進了火場之中。在火場中東奔西縱著。一邊大喊著「紫依,」一邊絕望的四處翻找著。
然而,火場茫茫,除了那些燒成灰燼的黑木,哪里能看得到半個活人的影子?
「紫依。」梁晨那絕望的聲音一次次在火場中響起。
一塊巨大的帶著火的木頭忽的當頭砸下。
「小心。」火場外的眾人忍不住驚呼出聲。
嗖。梁晨猛的一縱,便從那塊木頭上飛過。恰恰好躲過了那塊木頭,解了一場災難。
「哎,好功夫。」有人又忍不住在外面叫起來。
「哎,你快出來吧。危險。」同時叫起的,還有這樣的聲音。
這時場外眾人卻有人在議論起來︰「這是誰呀?為什麼要沖進火場中去?」
「我認識他。他好像是梁太師的大孫子梁晨。听說是朝廷最年輕的三品大員。」
「啊?是他?他為什麼要沖進火場?」
「他進火場,好像是救人的吧?你沒听見他一個勁在叫紫依。」
「紫依?就是這家店的新老板陳紫依姑娘?天哪,這個男人這麼不要命的沖進去,就是為了救她。難道說,他們兩個,有什麼特別的關系?」
「看來是。哎哎,這個梁公子,看來對這位陳姑娘是一往情深呀。可惜呀可惜,一直沒見陳姑娘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燒死了。」
「哎,是呀。好可惜。」眾人紛紛點頭議論。
而就在眾人議論的同時,一個穿著紅袍,眉心間有顆紅痣的男人,卻將兩手交叉在胸前,正看著在火場中縱跳的梁晨得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