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陽听到呂月瑤的話,實在太驚訝了。
他簡直懷疑自己听錯了。
像四小姐這樣的豪門貴女,主動前來找他,就已經足以令人驚奇了,更加令人驚奇的是,她前來的目的,竟然是為了問他想不想學武。
大玄王朝對武道的管束極為嚴厲,尋常人沒有得到允許,就傳授武道給他人,或者偷師練武,都叫做「私相授習」,被官府發現之後,要嚴厲查辦,甚至流放充軍。
像呂家這樣勢力極大的世家,根本不把這條法令放在眼里,自己就修建了三大武堂,用來培養效忠家族的武道高手,不過這畢竟是私底下的操作,擺在明面上,也不好看,所以,以呂陽的奴僕身份,在遇到四小姐之前,根本就沒有資格接觸武道,學到武功。
學武,這可是不是普通人能夠享有的權利,更不要說呂陽這樣的奴僕家生子了。
「四小姐竟然問我想不想學武?她這麼問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我現在的根骨已經被她看穿,她誤以為我是天生的奇才,不練武浪費了?」
呂陽的心中,像掀起了滔天巨浪一般,久久無法平靜。
「沒錯,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她為什麼要我學武,她是不想浪費人才啊。」
「機會!我的機會,終于來臨了!」
呂陽心中,無比的狂喜,簡直就要放聲大笑。
他等待這一天,等了多少年啊,自從目睹父母為了保全自己,拼死抵擋刺客,以性命換得自己蒙受呂家蔭庇起,他就在心中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月兌離奴籍,掌控自己的命運,不再受人擺布。
別人都說他的父母是忠僕,是為了拯救那名呂家嫡系子弟,才奮不顧身地沖出去,以身體抵擋刺客刀鋒,只有呂陽才知道,父母不是為了那名呂家嫡系子弟,而是為了自己,他們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命運才這麼做的。
主人遇刺身亡,奴僕卻苟活,事後肯定要遭到清算,父母正是清楚知道這一點,才做出所謂忠僕救主的壯舉。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個世上,人性本私,乃是亙古永恆,顛撲不破的真理,哪會有人真的那麼傻,為了救主子而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如果真的有那樣的人,那不是人,而是沒有靈魂和思想的傀儡,一具行尸走肉!」
呂陽的心,突然隱隱作痛。
他清楚地記得,那天父母本可以和自己一起躲在櫃台下,保全性命,但一番猶豫之後,還是毅然沖了出去。
這是因為,和性命相比,有些東西更加重要。
父母雙亡之後,呂陽得到了呂家的照顧,一直以來都生活得很好,但他心里卻很清楚,這個世上,真正毫無保留對自己好的,永遠只有兩個人,那就是自己的骨肉至親,生父生母。自己是父母的唯一骨肉,是父母生命的延續,父母對自己好,也是私心所在,正是這份私心,才造就了現在的自己,並不是說,呂家白白地供他吃住,白白地提拔他為一等奴僕。
「怎麼,你沒有听清楚嗎?」呂月瑤見呂陽只顧發呆,久久沒有回答,不由得問道。
「不,我听清楚了。」呂陽回過神,連忙說道。
開玩笑,學武啊,有誰會不想?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怎麼可能白白放棄?
不過,想歸想,呂陽心中,還是有些遲疑和顧慮。
「學武的話,小人當然想,只是,以小人卑賤出身,怎麼能……」
「只要你有心就行,出身之事,不必考慮。」呂月瑤听到了肯定的回答,立刻打斷他的說話。
「從今以後,你名義上是我哥的跟班,但實際上,卻是跟著我學武。你唯一的任務,就是潛心苦修,把武藝練好,他日若是有機會,我會想辦法給你取到增加武者功力的靈丹妙藥,讓你突飛猛進,到時候,你可以輕易修成寰通境,成為後天六重的高手,至于更高的境界,就要看機緣了,如果你可以突破到後天七重抱元境的話,我不僅會再幫你求一枚靈丹,還會重重地加賞于你,到時候,你想要什麼,只要不過分,我都會賞賜給你。」
她一口氣交代下來,向呂陽講清了他如今要做的事情,並且許諾將來的好處,顯示出了雷厲風行的風格。
「多謝四小姐栽培。」呂陽只得說道。
呂月瑤似乎真的把呂陽當成了天生的武道奇才,開始悉心栽培起來。
幾天後,呂陽把所有的衣物,細軟,雜物,都收拾妥當,然後便以大公子跟班的名義,安排進了呂家武堂,正式成為八千白衣弟子的一員。
也就是說,從今以後,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前往演武校場,听取教頭傳授練武修身之法,再也不用偷偷模模。
甚至,連呂家秘傳的無上玄功,補天訣,都可以光明正大地修煉了。
「機不可失啊!」呂陽暗自欣喜,「雖然像我這樣的人,能夠接觸到的,最多也就是普通弟子修煉的基礎版本,並不是真傳,不過也比天下間流傳的所謂上乘功法高明多了!玄功法訣,玄功法訣,哼,哪怕只言片語,也擁有無比奧妙的功用,不是普通功法可比的。」
「而且武堂授課的內容,非常豐富,除了基本的武學道理,還有騎御,射藝,密探,刺殺,兵法,軍規,等等許多雜科,這就好像科舉考試,有秀才,明經,術算……我偷听了多年,終于有機會學騎馬,學開弓射箭了。」
「學會的東西越多,我的實力就越強,將來也有更多的可能,月兌離奴籍,獲得自由,只有到那時候,我呂陽,才是真正的自己!」
心知機會來之不易,呂陽除了潛心苦學,還是潛心苦學,武道一途中,所有該補東西的都補上來,結果,經過了一番查缺補漏之後,他突然發現,自己對武道的理解似乎更上一層樓了。
其實他早就有偷偷練武的打算,也付諸了行動,但武道一途,光靠自己鑽研還是不行,特別是在剛開始的時候,根基不穩,進步就緩慢,怎麼也比不上前人的經驗高明,如果靠自己模索,不知道要什麼年月,才能修煉到上乘地步。
隨著心情和感悟的變化,呂陽突然略有明悟,站了起來,龍行虎步,踏斗布罡,即興在院子里練起了武功。這時候,他武道略有小成,更加看重的是招式套路,內外勁道之間的運用,一整套完整的「虎魔拳」、「破陣十二式」、「撼天神拳」等等招式練下來。
這些武功,都是南嶺呂家從各處收羅而來,充實家族武堂的。
「猛虎下山,虎刨泉,虎掏心,虎嘯林!」
「龍升天,裂馬勢,春燕掠水!」
「撼天神拳——風雲變!」
「天崩裂!」
「地塌陷!」
呂陽細細地品味著心中那股猶未散盡的喜悅與迷茫,一瞬間的松動,一瞬間的迷失,全都融入了自己的拳法中,招架越來越散,空有形象而無神意,如果這時候有高明的武師看到,一定會搖搖頭,嘆息這些「花拳繡腿」的招式。
招是妙招,但呂陽現在使出來的時候,只有花架子,並沒有一絲神意,仿佛不單是他本人,連拳法武功,也陷入了腐蝕迷茫的境地之中。
然而就在這時,一股剝極而復,破而後立的神意,忽然從腦海的最深處迸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