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層壓得更低,天暗得只能見到人模糊的身影,隔得稍遠一些,就連面目都看不清晰。
「以現在的情形來看,我們頂多就是來看看熱鬧的。除了忘憂林的忘憂師太的人馬還未到,我們逍遙谷和這屏靈山兩大修真門派的人都已在這湖邊靜待了數日,這里的高手如雲,哪里還能輪到我們添上一足。」王平邊說邊把頭轉向李源,聲音似乎帶了些責備和不滿。
「王兄,我們就算是來開開眼界的,還不行嗎?再說,我只知道那墨龍很稀罕,誰知道它怎麼就能稀罕到這麼多人前來,竟連我們谷主都親自來了。」李源有點不好意思了,陪笑道。
「哎,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王平沉聲道︰「現在看來,這種地方,肯定是個事非之地,我們還是早點離開的好。雖說我們在逍遙谷偏遠的角落里做事,但谷主,少谷主見到難免眼熟……李老弟,我想,我們還是趁早趕回去的好。」
「別,別,王兄,這,到都到了,我哥倆好歹把那只墨龍瞧上一眼,瞧上一眼,我們就走。」李源沒听到王平回應,又改口道︰「要不再等過今天,無論見不見到,我們都回去……這還不行嗎?你想想,我們大熱天里的,跋山涉水的趕來,又苦等了這好幾天。若連它什麼樣子也沒瞧個見,豈不可惜。」
「其實你們都等了好些日子,再等一天又如何呢,萬一那墨龍出來了,你們不出去,你們谷主自然是見不到你們,若是被你們少谷主看到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們求個人情。」這個李源還真是愛溱熱鬧,不過,既然付出了這麼大的努力,若是她,就算得不到,也得看個究竟才會離開的。
听莫小櫻這番說,王平哈哈笑了一氣,道︰「既然莫姑娘也這麼說,我就再留上這一日。其實說實話,我倆又不會御劍術,步行而來。逍遙谷離這兒可不是一點兩點的距離,什麼都沒看到就回,是有些可惜的。可是今日若是那墨龍還不出來,無論多麼可惜,明日都是要回的。」
李源見他話說的強硬,也就不再吱聲,突然想到了最近谷中的小道消息,眼楮不由的一亮︰「敢問莫姑娘,我們少谷主這些天來,可是和您在一起?」
莫小櫻正盯著那越壓越低的雲,听到他這話愣了愣,但仍是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李源突然很開心的笑了起來,接著單膝跪地,躬身恭道︰「以後還請莫姑娘多多照顧我兄弟二人,我們也不求別的,希望姑娘可以把我二人從那做雜事的地方調出來。我二人不求別的,只想到逍遙谷那正規的地方去修練,希望自己的將來也能有個前途。」
莫小櫻嚇得差點站了起來,忙伸手扶住他︰「我,我……你這話我可听不明白,這是你們逍遙谷內部的事,我怎麼能干預。」
「請姑娘成全。」李源執著的跪于地上,不肯起身。
莫小櫻無奈,只好道︰「等見到你們少谷主,我就向他開這個口總行了吧。但我可不保證他會答應。」
「李老弟,你為難人家莫姑娘干嘛?」王平在一旁,很是不解,出言相問。
李源听莫小櫻答應,就起了身子,又听王平這話,再次笑了起來,笑得好像是很開心。
「王兄,我不得不說你,天天只會做事,對于谷主的大小事一點也不知曉。我有可靠消息,我們少谷主心儀一個人,听說為了她,把那些總是跟著他出谷游玩的幾個丫頭,全換成了男的。還對谷主說已有了心上人,谷主听了也是十分的歡喜,說終于有女人可以拴住我們少谷主的心了。听說那鈴兒還因此事而想不開,難過的哭了好些日子。莫姑娘,我們少谷主這麼長一段時間都在您這兒,那不用說了,他心儀的女子非你莫屬——」
「別瞎說。」莫小櫻忙打斷他的話︰「我和你們少谷主只是普通的朋友——看那邊,雲層里好像有東西。」
莫小櫻忙著轉移了話題,成功的截住了他們的話,心中卻是忐忑起來,她承認這百無憂會帥,很有型,很溫柔,很體貼,還有著幽默浪漫的細胞,表面上公子一個,實質上還是個很專情的男人。這種十全十美的人,在她那時代中亦是不可多求,可是自己不屬于這里,遲早有一天會離開,當然不能去惹上這種事端。
可是若是離不開了呢?一個聲音在心底叫囂起來。莫小櫻腦中閃過了一個人影,卻不是百無憂,而是那個一點優點也沒有的妖族的冥三少。那雪白的銀絲似網一般繞上了她的心間,緊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記得幻月鏡中,他也溫柔,也對她笑,還發誓般的堅定的道︰小櫻,我會保護你的。想到這個,莫小櫻的心中竟升出了一絲期待來,期待他和她這間愛情火花的延生,也許這所謂的愛情已經早已在她心里播下了種,現在已經開始生根,發芽。
不行,這感情她必須得控制,她不屬于這里,終究會離開的。
「那好像是只龍爪——」李源的聲音帶了絲顫意。
莫小櫻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向前方看去,那層層黑雲中透出了一絲亮光。那亮光之中,出現一條墨黑色的爪子,很粗,似有鱗片……莫小櫻很想把它當成是雲的延伸,可是那爪子從雲層向下伸出,肉眼望去,就像是大象的鼻子一般,多出了直直的一根,數尺之長。怎麼看也不像是雲朵。而且那種黑,不像周圍的雲朵那般,帶著暗色,它著實是黝黑黝黑的,黑的幾近發亮,猛一瞧去,和那雲朵的顏色相近,細瞧之下,色澤很是突兀。再細細看去,那爪子還在輕微的向下伸長。
一道紫光從屏靈山弟子所在之處亮起,飛速的朝那雲層透光之處行去。只是還未到地方,又有一簇藍光在空中亮起,截住了她的去路。
「不知百谷主也到了這屏靈山下,失敬之極。有空請到屏靈山頂小坐,即便沒有好酒相陪,好茶自是少不了的。」又一道紫光飛了上去,聲音很響,卻是恭敬有禮,客氣之致。
空中傳來哈哈哈的笑聲,聲音渾厚,震耳欲聾︰「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屏靈山的唐梅,青緣兩夫婦呀。這屏靈山,我百某自然是要去的,而且不光是去,說不定還會送上大禮。畢竟這逍遙谷和屏靈山親上加親也是件好事。不過,今日,我們可不談這些。」說完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這話前面說的含糊不清,莫小櫻卻真正是听懂了,她也相信那些個本來就誤會她的屏靈山弟子們更是听懂了,臉不由的一紅,發起燒來。
不過,還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這墨龍他們逍遙谷定會插上一手,絕不相讓。
「你都說了以後即將是成為親家,既然如此,百谷主您不妨——」青德不像平日里那番少話,人似也變得靈活起來。
百莫愁笑聲一頓,語氣微寒︰「即使以後是親家,這能讓的我自然會讓,不過,不能讓的自然也有不能讓的道理。」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為了這墨龍你寧可與我們屏靈山相爭到底了?」青德聲音也變得冷了起來。
「這墨龍……百某勢在必得,哈哈哈……」空中,那兩紫一藍三道光影開始四處飛閃,還有就是不太明顯的白光在空中閃耀,若不是能听到那呼呼呼的掌風,若不是能感受到那越見憋壓的氣息,莫小櫻甚至會以為天上三人在玩著追逐的游戲。
那白光雖說不是很亮,卻仍是一閃一閃的讓周遭的一切時而亮了起來。莫小櫻能看到百無憂走到了湖邊,仰頭望著天空,剛開始神情有些擔憂,後來漸漸的唇角微揚,露出了一抹淺笑。
就在他唇角上揚的同時,空中傳來唐梅長老的慘叫聲。莫小櫻忙尋聲望去,一道紫光從高處墜落,另一道紫光也不再糾纏那藍色的光芒,飛速的追了過來,只听得青德長老緊張的叫聲︰「小梅——」
幸好那束紫光追得及時,兩束紫光並成了一束,向著湖邊飛去,湖邊的弟子立即全涌了過去,聲音一片嘈雜。
百莫愁再次笑道︰「青德長老你莫擔心,尊夫人這傷只需休養個兩三日即可康復,怎麼說我們逍遙谷和你們屏靈山都是有可能會結成親家的。我又怎麼能下得了狠手?不過,今日,這墨龍的主人必是非我莫屬。」
四周空寂,非我莫屬四次連回了幾次音,那個屬字仍是旋繞在湖上方的雲層之間,疊疊不休,如打雷一般。
莫小櫻听到唐梅長老沒事,剛放下心來,突然發現下起了雨來,她之所以沒有覺察到,是因為李源二人拿了一塊長木板撐在兩側,雨水沒有滴落到她的身上,听那雨聲,她還以為是被那三位斗法,震落的樹葉。
百莫愁見雨水已至,那黑爪已是露出了兩支,微蹙了一下眉,驅劍就要向那雲層深處飛去。
「百谷主且慢。」就在這時,一道女聲傳了過來,聲音也是響亮異常,典型的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這聲音听起來,應該是和唐梅長老差不多大的年齡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