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怎麼了?」
神父擔心地問道。
「沒。沒有什麼,好像眼有些花了。」
俞真真搖了搖頭,臉色卻有些蒼白。
「神父,我身體有些不舒服,今天就先回去了。」
神父看著俞真真遠去的背影,這個孩子樣子實在有些讓人擔心啊,他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輕聲地說道。
「上帝會保佑你的,孩子。」
俞真真原以為不過是自己身體還沒有好,產生的幻覺罷了,但一連好幾天,卻都做了類似的夢,這一天晚上,竟然還夢到那個殺了夏成宰的男人逃離現場之後,將手里的匕首隨意地扔進了地下道里。
真是荒謬!
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呢?
俞真真想,大約是因為警方一直沒有查出凶手到底是什麼人吧?萬三兒他們也提不出什麼可疑的人選,夏成宰退出那一行已經很久了,而且也沒有結下足以致他死命的怨恨,這些年都好好的,實在是沒有頭緒。
可是,雖然知道自己大約是潛意識里希望早點抓到凶手才做的夢。但也實在是太真實了一些。每天每天做著同樣的夢,讓俞真真的精神有些差,眼下都出現了青色,而這一天早上,她又驚叫著醒過來時,竟然發覺自己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個下水道在什麼地方了。看到了街道的名字,十字路口,還有一個咖啡館的招牌。
俞真真苦笑,還真是什麼樣的夢都做。
她再也睡不著了,一看鬧鐘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換了運動服,出去跑步了。
已經到了四月末,桃李芬芳,柳絮飄飛,百花齊放,到處洋溢著春天的氣息。早起鍛煉的人也比冬天的時候要多了許多,俞真真沿著一貫的路線,出了小區,沿著公路,一直跑到大約幾公里之外的濱江公園,她的腳步慢了下來,由跑改為走,公園里,老爺爺、老女乃女乃們正在耍太極劍、打太極拳,見俞真真走過來,善意地打著招呼。
「小姑娘,有一段時間沒來了。怎麼啦?」
俞真真一楞,經常都在這里運動,這些老爺爺、老媽媽她都是很熟悉的,可是,卻從來沒有說過話。沒有想到,竟然會注意到自己有幾天沒有來,俞真真笑著回答。
「嗯,前幾天感冒了,有點嚴重。」
「要注意身體啊。」
「嗯。」
俞真真笑著答應了,便朝江邊走去,吹了一會兒江風,便又朝回跑,路上,經過一個拐彎的時候,和一個同樣晨跑的人撞了一下,不過,還好很輕。
俞真真輕聲道了聲「對不起」,對方卻什麼也沒有說,臉一下子漲紅了,慌亂地跑遠了。這也是俞真真一個比較熟悉的人,經常在晨跑的時候都會撞見他。像這樣的相撞都有好幾次,大約是個害羞的人吧。
詹子寒出來吃飯,看到俞真真的臉色不但沒有好起來,比起前些天反而更差勁了。不禁皺起了眉頭。
「去醫院吧,臉色跟鬼似的。」
俞真真模了模自己的臉,是覺得最近精神有些差,可是,也不至于像鬼吧。
「不用了,我沒有生病。」
俞真真最不喜歡去醫院了。
「生不生病是醫生說的,而不是你說的。洗過碗換衣服,我帶你去。」
詹子寒宣布了他的決定,便優雅地用勺子喝起粥來。俞真真便知道這醫院自己多半是不去也得去了,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表情苦澀,她不喜歡去醫院、不喜歡吃藥,也不喜歡打針啦!她用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詹子寒,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我真的沒有生病啦!」
詹子寒卻不予理會,用完餐之後,詹子寒看了看表。
「現在是七點十五分,十分鐘之後,出發去醫院,不準給我拖拖拉拉的。」
詹子寒不給俞真真任何拖延的機會,一錘定音。說完之後,就徑自回了房。俞真真手忙腳亂地收碗,抹桌子、洗碗。雖然他們只有兩個人,這些事也快,可她還要回房換衣服,拿書包,十分鐘。這人是魔鬼,俞真真雙眼含淚,悲憤無比,手下的動作卻一點兒也不見慢,嗖嗖嗖,碗收好了,桌子抹好了,再刷刷刷,碗也洗好了。
一看掛鐘,只剩下四分鐘了,立馬沖進自己的房里換衣服,拿書包,又記起手機沒有裝進書包里,還有鑰匙,便又殺了回去,等她氣喘吁吁地跑出臥室門,詹子寒卻正對著表計時。
「七點半,遲到了五分鐘。」
詹子寒上下打量著俞真真,似乎在考慮要怎麼懲罰她比較好一些。
「哪里,你看錯了,哪有遲到?」
俞真真迅速企圖銷毀證據,拉住詹子寒的胳膊就將他往外拖,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拍了拍雙手,很好,現在,死無對證了。
詹子寒無語地看著俞真真,他以為拉他出門了便什麼事也沒有了嗎?
詹子寒對著俞真真揚了揚手里的手機。
「這是什麼?」
俞真真肩膀一下子挎了下來,她忘了,原來還有手機這種東西。俞真真決定了,今天,她恨手機。她氣息懨懨地承認道。
「好了,是遲了五分鐘。要怎麼樣就說吧!」
詹子寒想了想。
「算了,現在我也想不出來,就先記帳吧,記得欠我一個要求,等我想出來的時候,再說吧!」
「想出來的時候?」
俞真真聞言,只覺得更加不安了。她覺得,還是快刀斬亂麻,早死早超生好一些。
詹子寒看著俞真真沮喪的臉,心情卻是十分地好。這女人真的是挺呆的,別人說什麼就什麼,也不想想,她根本就沒有必要听別人無理的要求的。實在是欺負起來很有成就感啊。這回要她做什麼呢?是讓她做那個最花時間的醉八仙,還是……,詹子寒在心里過濾起菜單來。
半個小時之後,俞真真和詹子寒從醫院里出來了,俞真真得意洋洋地道。
「我就說我沒有生病,對吧?」
俞真真得到了醫生的診斷,拿著雞毛當令箭,尾巴翹得高高的。
「是嗎?」。詹子寒瞟了俞真真一眼︰「那你的意思是說,我一片好心帶你來醫院看病是狗抓耗子,多管閑事了?」
詹子寒的語氣那是相當的平靜,甚至嘴角還含了一絲笑,比起平時的冷淡,還多了幾許和善,本來就十分出色的臉,因為笑容,越發得迷人。
俞真真卻越來越不安。
這人的這種笑,還不如不笑得好。
她哪里敢說個「是」字,當下十分狗腿地安撫著詹少爺。
「哪里,您的大恩大德,就算下輩子做牛做馬,我也會報答的。」
唉,俞真真暗自鄙視一下自己,為什麼,自己就是對這種氣勢強的人沒轍呢?依依也是,詹子寒也是。被他們吃得死死的。嗚……
「嗯,今天所說的話,你會好好記著的。」
詹子寒揚了揚手機,按下了一個按鍵,俞真真所說的話就又響了起來。俞真真瞪大了眼楮,這個人太卑鄙了,竟然錄音?俞真真雙眼一黑,閉上了眼楮,她的人生啊,未來是一片黑暗。
詹子寒笑看了詹真真一眼,踩下了油門。
這幾天,這個女人總算慢慢地恢復了以前的樣子,做菜也不會再將糖當作鹽放了,而且,自從說好了成為真正的未婚夫妻,她對待自己的態度也有些變了,就像現在這樣,會故意開些玩笑,說些白痴的話,這樣,漸漸有些像家人了。
原本,詹子寒最討厭家人親情什麼的。
只覺得那代表著一大堆的麻煩。
可是,這個女人有些不一樣。
好像,家人,不應該是自己家那樣的,而是,應該像她這樣的。想到這個女人會成為自己一輩子的家人,會每天做好飯等自己回來吃,會像現在這樣總是笑著看著自己,詹子寒突然對未來有些期待了。跟這個女人在一起,似乎是一件很不錯的事。
詹子寒將俞真真送到校門口就走了。
已經上課了,俞真真心虛地走到教室門口,看到老師正背對著講台在黑板上抄著什麼,俞真真便悄悄地溜了進去,很少做這種事,俞真真有些心虛,臉上火辣辣地,也不敢看四周同學們的反應,直到在座位上安全著陸,俞真真才松了一口氣。太好了,安全過關。她輕輕地從書包里拿出課本,掩耳盜鈴地自以為瞞天過海了。
誰知,國文課朱教授踱著步子來到了她的課桌前。
「藍玉真同學,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怎麼沒有跟我打一聲招呼啊?」
俞真真的臉立刻由微紅,變成了通紅,她站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說道。
「剛,剛才。」
朱教授咳了咳,拳頭握住,抵在嘴邊。
「很好,下一次,記得打聲招呼,老師雖然年紀不小了,可還沒有耳背。」
全班哄堂大笑,俞真真恨不得有一個地洞可以鑽下去,她就了一聲「是」,幾乎微不可聞,真是,糗大了。
還好朱教授適可而止,看在俞真真向來乖巧老實的份上放了她一馬,繼續講起了課來。俞真真輕吁了口氣,臉上的紅暈才慢慢地消褪了。
上起課來,一天過得飛快,這一天所有的課程就結束了。
這一天,是弓箭社活動日,俞真真正走在去弓箭社的路上,一個人卻從對面走了過來,攔住了她。
「藍玉真同學。」
是秦息安,雖然不是第一次听到這樣的稱呼了,俞真真的心里仍有些苦澀。她抬起眼看著秦息安,不知道她有什麼事情找自己。
「請我去看一下晚意,他,很不舒服,又不肯吃藥,也不肯去醫院。」
秦息安的眼里滿是焦急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