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第一次的請求
「剛才，謝謝你了。」
黑和俞真真在後院桔子樹旁搭的秋千上坐了下來，黑說道。
「那倒沒有什麼，只是，接下來該怎麼辦呢？我們又不可能真的結婚。那個叔叔欠了多少錢？我這里還有一些，不如將錢先還了，把人弄出來之後再把事情說清楚吧。」
「外公他，活不了多久了。」
黑的一句話，讓俞真真嚇了一大跳。
那個看起來生龍活虎的老人家。
怎麼可能？
她轉過頭，驚訝地看著黑。黑沒有看她，而是微垂著頭，看不到他的表情。
「是真的，心髒病再加上腦癌，年紀又大，也不能動手術，醫生說最多也只能活半年了。他不願意告訴我們，不想被當作病人一般，也不想在醫院度過最後的時光。所以，連我媽和舅舅他們也都不知道。我是前幾天外婆偷偷地跟我說的，她說，外公最大一個心願是看我結婚，像一般人那樣有個幸福而完整的家庭，那樣，他也能安心地合眼了。小真，你能幫幫我嗎？不需要太長時間，只要半年就好，我不想讓外公他抱撼而去。」
俞真真有些混亂，一時很難決定。
結婚對她來說，意味著一個承諾。和某個人走入教堂，念下誓詞的那一剎那，就代表了一生的承諾。
只是因為謊言而披上婚紗，這樣，也太兒戲了些。
可是，想起剛才那個精神矍鑠的老人，竟然只有這麼短的時間了，俞真真又有些于心不忍。
「為什麼不干脆真的結婚算了呢？流水姐的話，即使你現在改變主意，她應該也會願意的。或者你別的女朋友也行，為什麼是我？」
「因為，我只是想讓外公安心，卻不想真的和某個女人結婚。而我認識的女人之中，不想和我結婚的，目前，只有你一個。」
「我，需要時間想想。」
俞真真最後說道。
俞真真一整天都心亂如麻，左思右想，一會兒覺得不行，一會兒又覺得只是半年時間，也沒有什麼損失，能滿足一個老人家的心願也是好的。一會兒又覺得，人死之後，並不是結束，到時候還是會知道一切的，一會兒又覺得，即使如此，在病痛的折磨之下，這也不失為一種安慰……
最後讓俞真真下定決心的，是紫。
晚上，听過晚飯之後，黑媽媽和橙、黑、灰在客廳里打牌，俞真真悄悄地溜了出來，已經是深秋，晚上風很有些冷，俞真真裹得很厚，或許，這樣的冷風能幫助自己清醒一下大腦。
「小真，你就幫幫黑吧！」
紫悄悄地坐在了俞真真的身邊，說道。
「你知道嗎？黑是怎麼長大的？黑的父親是誰他不知道，據說和嵐阿姨在旅行的時候一見鐘情而有了他，但是，嵐阿姨卻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不用說是其他了。而生了黑之後，這二十多年，嵐阿姨結了十八次婚，在十六歲之前，他就跟著嵐阿姨從一個家庭流浪到另外一個家庭。對那些他從不多說，但，即使想像，也可以知道是什麼樣的生活了。而一到年滿十六歲，可以在外打工養活自己之後，他就搬了出來，離開他長大的縣城。
所以，黑他很不喜歡給人添麻煩，從來不曾對任何人提出任何的請求，不管有什麼麻煩事都是自己解決。
請人幫忙，這還是第一次。
如果我們幾個可以幫他的話就好了，可是，現在能幫他的就只有小真你一個。雖然知道有些為難，但是，小真你就不能幫忙他這一次嗎？」。
從一個家庭流浪到另外一個家庭，俞真真一陣心痛。
不是一年、兩年，也不是三年、五年，而是十六年。
這，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俞真真覺得眼楮有些發熱，心里酸酸的。這樣的感覺，俞真真知道，雖然記憶已經有些久了，可是，在沒有被院長婆婆收養的時候，自己也曾經過過那樣的生活。因為太小，再加上有心遺忘，記憶已經模糊了，但是，那樣的感覺，即使到了現在也無法忘記。最初的喜悅過後，便是惶恐、小心翼翼，努力當個乖孩子，卻還是不知道做錯了什麼，被送了回去，又領養，又被遺棄，不斷重復著的生活。如果不是院長婆婆收養了自己的話，那樣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吧。剛被院長婆婆帶回去的好長一段時間，仍然惶惶然，生怕沒有幾天又會被丟了回去，盡管院長婆婆保證了又保證，不會將自己送給別人，可是，還是沒有一絲安全感。總覺得第二天醒來就又被扔回了那個可怕的地方。更是不敢提出任何的要求，即使夜里一個人起來上廁所會害怕，也強忍著，一個人模索著而去；冬天手被凍傷了，又痛又癢，也不發出聲音，生怕會被人覺得麻煩又被送走……
黑他也是這樣長大的嗎？
所以，提出這樣的要求對他來說很不容易吧。
俞真真想到過去的自己。
這樣的黑，這樣的要求，她無法拒絕。
因為知道開口會有多麼難，會需要多大的勇氣，因為知道會是多麼重要的人才能讓他開口，如果不能達成願望又會是多大的遺憾。
息安曾經說自己不對她訴說心事，也不會找她幫忙。
可那樣的事情，除了依依，再對別人開口，並不是輕易能做出的事。
即使是朋友。
也一樣。
俞真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打了個電話給還在客廳的黑。
「好吧，我們結婚吧！」
黑在那邊長長地舒了口氣，讓俞真真等一下，似乎走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才低聲地說道。
「謝謝！」
本來是假結婚，黑和俞真真的意思是一切從簡，只定了一個僻靜的教堂舉行儀式也就是了。但是，顯然他們想的是太天真了一些，確定了兩人的婚事之後，黑外公簡直是神速，不到一天，竟然連結婚的房子都看好了，開了車過來叫黑和俞真真一起去看。
黑和俞真真面面相覷，黑趕緊說房子他們以後自己買就是了，用不著操心。
然而黑外公根本無視黑，用那樣不管什麼時候都看起來十分威嚴，但還是對俞真真力圖和藹的面孔，問俞真真道。
「孩子，你是喜歡單層還是復式啊？」